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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能让小麦的地位,与粟米齐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老刘家还真是出吃货。
后世的考古学家们就不止从一座西汉王陵或者皇室成员的墓葬里挖出了西元前的火锅器皿。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一座温泉宫前。
“张侍中,要不要去泡一下?”刘进吃完手里的煎饼,就提议道。
“好!”这泡温泉,可是有益身心的事情,特别是在这样的炎炎夏日,泡在温泉水中,一定很爽!
……………………………………
张越与刘进,美滋滋的在甘泉宫的温泉里,泡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有侍者来传话:“长孙殿下、张侍中,陛下在甘泉山云阳殿摆下宴席,请殿下与侍中前去赴宴……”
“是什么样规格的宴席?”刘进听了忽然问道。
“回禀殿下,是家宴……”对方轻声答道。
“家宴?”刘进闻言,脸色无比古怪,过了许久才道:“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对方微微恭身退下。
张越看着刘进,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殿下怎么了?”
“是家宴啊……”却听刘进叹了口气,道:“恐怕张侍中等下就要见到一个人了……”
“嗯?”
“钩弋夫人!”刘进望着张越,说道:“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总之,张侍中等下记得少言谨行,小心谨慎就是了……”
对刘进来说,钩弋夫人赵婕妤,确实是他前所未见的女人。
古之妲己、褒姬,与之相比,恐怕也会相形见绌。
总之……
刘进很恐惧她。
第两百零四章 钩弋夫人(1)()
一夜幕徐徐降临,张越跟在刘进身后,步入甘泉山上的一座行宫别苑之内。
“张侍中张侍中”南信公主远远的就看到了张越,立刻提起小裙子,就欢快的跑了过来。
“张侍中做的东西,真好吃!”小丫头一脸崇拜的望着张越:“奴奴吃了好多好多”
“公主喜欢,那臣下次再给公主做”张越笑着道。
“好!”小丫头得了保证,万分开心,欢快的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向着前方走去。
“公主殿下,天性纯真”目送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大汉公主远去,张越笑道:“愿其永远这般”
刘进也点点头。
这位小姑姑的遭遇,确实挺让人同情的,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小姑姑尽管身心备受折磨,却没法半分戾气。
连皇祖母都很喜爱她,这次来甘泉宫,皇祖母就特意嘱托了自己,要看一看南信小姑姑。
“殿下侍中”一个宦官走上前来,对两人道:“请随奴婢来,陛下在别苑的馆阁设宴”
两人跟上这个宦官,转入一栋雅致的别馆。
刚刚入内,就见到了一队队侍女,托着一盘盘食物和美酒,络绎入内。
更听到了一阵阵悠扬的音乐。
汉家乐坛,在这几十年内,经历了一次深刻的演变。
乐风渐渐从先秦时代的古朴典雅,变为厚重大气。
于是,此时,传入张越耳中的宫廷乐曲,就仿佛一阵阵浑厚大气的协奏曲,编钟、鼓乐、琴瑟、胡琴、钟磐,交汇在一起。
这是一种远比西方欧陆的交响乐,还要充满艺术美感的听觉享受。
“李延年虽然卑鄙,但这音乐上的成就,真是堪比大贤!”张越听着,也不由得感慨。
刘进听着,低声道:“侍中还是不要提起此人为妙祖父大人,恨其入骨矣!”
张越听了,连忙点头。
那位曾经在史书上留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协律都尉李延年,如今早已化作枯骨。
而他被杀的原因很简单——奸乱后宫。
简单的说,就是给当今戴了一顶原谅帽。
而李延年一案的最终后果,也很严重。
因其被诛之故,他的好基友卫律叛逃匈奴,并成为了匈奴的丁零王。
在卫律的辅佐下,匈奴人如今颇有种要学习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味道。
张越听说,卫律在匈奴,组织了匈奴人和匈奴人里的叛逃汉人,在大漠深处,建造城市。
他让匈奴的年轻人,如汉人一般,在城市周围进行定期军事训练和军事演习。
匈奴人的战斗力,因此得到不小的提升。
据说,李陵之败,就是此人布局。
卫律的叛变,给汉家造成了远比当年赵信叛变还要糟糕的结果。
赵信叛变,只是带了汉军的战法和组织方法过去。
但卫律叛变,却给匈奴人带去了战略。
想到这里,张越就对自己说:“卫律不死,汉家难安!”
说话间,两人就步入了别馆的大厅内。
一入门,张越就闻到了阵阵花香。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有人在这大厅两侧,摆满了鲜花。
“钩弋夫人喜花香,所以陛下命奴婢们在这大厅摆满鲜花,以迎夫人”带路的宦官解释道。
刘进听着,脸色有些难看。
他比钩弋夫人的敌意,一直就很强烈。
张越见了,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道:“殿下,还请笑一笑”
钩弋夫人赵婕妤,张越虽然从未见过。
但可以肯定,这位当今天子的宠妃,如今是整个宫廷内最受宠的女人。
而当今天子,在他宠爱一个女人时几乎可以说,予取予求,无所不应。
当年,李夫人受宠,大将军卫青都要去逢迎,去巴结。
卫皇后甚至要在李夫人面前,伏低做小。
而钩弋夫人受宠的程度,却还在李夫人之上。
至少,李夫人生昌邑王的时候,天子可没有将昌邑王出生的地方命名为尧母门。
刘进听着,挤出一个哭还难看的笑容。
张越没有办法,只能道:“殿下如此,除了令陛下不喜,还有何结果?”
刘进这才勉勉强强,挤出一丝丝的笑容。
两人被宦官带着,在这厅中坐了下来。
这厅中的坐席布局很奇特,有别于宫中其他地方的布局。
所有的坐席,都是围着上首的御座呈环形,而非其他地方的左右两侧。
这就使得,在实际上,在坐之人与主人天子,是相邻的平等坐位。
而这正是汉家宫廷皇室家宴的布局。
说起来,刘氏的家宴,算是老刘家坚持的最久的传统了。
这个制度,起源于当初高帝月朝太上皇。
其后,历代天子皆沿用,用于作为皇室内部的燕饮宴会。
在这个家宴上,据说,皇帝和他的家族成员、大臣们可以百无禁忌,想说什么都行,也不会有人追究。
因此,史书上,留下了许多的故事和典故。
最出名的莫过于当初高帝刘邦马尿喝多了,在家宴上,当着大臣的面去问太上皇:“始大人以为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产业所就,孰与仲多?”
此外,城阳景王刘章,也曾在家宴上,当着吕后的面说:深耕既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苴鉏而去之。
及至近代,天字第一号大中马,刘氏超级生育机器,刘大耳朵的祖宗,中山靖王刘胜,也曾在家宴上,做歌唱道:我心忧伤,惄焉如捣;假寐永叹,唯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
狠狠的发泄了一番当今天子动辄喜欢致法诸侯王的怨怼。
而能够被邀请,参与列席这样的家宴。
对于张越来说,这几乎等同于他被接纳为刘氏最信任的大臣。
要知道,在从前,能够被受邀参与家宴的异姓大臣,都是些什么人?
萧何曹参,王陵张苍,晁错窦婴,还有卫青霍去病。
不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连家宴的格局都见不到。
前代丞相牧丘恬候石庆至死都不得受邀参与皇室家宴,深以为憾。
所以,张越坐在坐席上,有些兴奋的难以自抑。
反倒是刘进,一脸的苦瓜色。
“陛下驾临!”
一声礼官的宣礼,从后而来。
张越和刘进连忙起身,恭立两侧。
不多时,一身便服,满脸笑意的天子,就走了进来。
张越见了有些发愣,这不就是当日在渡口,这位陛下的装扮吗?
在这刹那,他福至心灵,上前一步,恭身问道:“晚辈张子重恭问长者安”
“哈哈哈”天子高兴的胡子都跳了起来,伸手扶起张越,道:“后生可嘉,后生可嘉啊”
“孙臣见过皇祖父”刘进也上前问礼。
“都坐,都坐”天子笑着道:“今日是家宴,没有君臣,只有祖孙和忘年交,朝廷的那些虚礼,就让它们先滚开吧”
对于这位陛下来说,他显然更喜欢和更爱这种看似没有拘束的家宴。
片刻后,南信公主,也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来到了厅中。
这个小公主,可就完全没有任何拘束。
她先是扑倒自己的父亲怀里,数了数父亲的胡子,然后又跑到张越身边,贴着张越坐下来,问道:“张侍中,奴奴能跟侍中坐在一起吗?”
张越连忙抬头,看向天子。
就听天子道:“今天是家宴,子重就当南信是你的女弟好了”
张越这才道:“当然可以了”
南信公主听了,特别高兴,她蹦跶的跳了起来,在张越脸上亲了一口,美滋滋的道:“奴奴最喜欢张侍中了!”
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张侍中,就是一个安全的港湾,一个静谧之地。
每当见到这个大哥哥,她就总会感到安心。
就像那个傍晚,张侍中抱起自己,走在建章宫的阁楼之间。
就像那个夜晚,张侍中守着自己入睡。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安全。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身影,轻轻步入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