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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如今,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甚至让人心里感觉有些不真实。
太好了!
好的让人不敢相信!
这还是官府吗?
百年来,商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褥羊毛反而给羊按摩、喂食的官吏
只是瞬间,就有很多人联想到了许多成语。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有坑!
只是,都到了这里,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很多人也都早有心理准备了。
“这张蚩尤恐怕想咬口大的”有人在心里猜测着,但他却悲哀的发现,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自己似乎好像也只能满足。
甚至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张蚩尤盯上的是别人的家产。
这样自己就能逃出生天——在森林里遇到熊,不要怕,只要跑赢自己的同伴就好了。
在场众人中,现在甚至只有袁广汉等聊聊十余人稳坐钓鱼台了,其他人都是忐忑不安。
“侍中公”有人弱弱的问道:“敢问,侍中公有什么要求?”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
“要求啊有”张越眯着眼睛笑道:“本官先前说过,河海润千里,诸公若欲入驻工坊园,以润千里之地,则需要听从县衙和工商署的安排,并且满足一定的条件,才可进入这工坊园内”
“在这里,本官可以稍微向诸公透露一个事情——由本官亲自设计,并结合先贤之智的几种全新的农具,将委托工坊园内的工坊生产各种零件与配件、原料,最终在少府工坊之中组装完成”
如今,受限于冶炼技术与锻造技术。
曲辕犁所需要的精铁造价很贵,而打造曲辕犁的成本因此节节升高。
张越做过计算,若是由少府生产的话。
恐怕一具曲辕犁,最终仅仅是成本就可能多达数千钱。
这样的价格,哪里是农民能承受的了的?
所以,必须降低制造成本,压缩造价。
而在目前的条件下来说,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学习秦代的经验与智慧,进行标准化、流水线手工作业。
就像秦弩一样,将曲辕犁的零件分开。
最难做的,交给少府。
而那些简单的东西,则作为订单给私人工坊去做。
如此,不仅仅产量大增,而且还能压缩成本。
更可以借此培训和教育出大量熟练工匠,为下一步的产业升级打好基础。
若汉室可以大规模的生产制造出包括曲辕犁在内的许多先进农具。
那么就一定可以生产制造出更精密、更精良的工具。
这样一步步攀科技树,迟早可以点出近现代的工业科技。
而商人们听着,却是傻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果有一心为公之人?”无数人甚至感觉有些荒诞。
他们走南闯北,见过了无数公卿贵族名士。
但所有人都只将他们看成年猪肥羊钱袋子。
像这个张蚩尤这样,没有私心,纯粹只为了百姓和国家的官员,许多人甚至曾经只在传说中听过。
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现在,连皇帝身边的宦官收受贿赂,拿好处都是半公开。
而三公九卿们拿钱办事,更是潜规则。
但他们哪里知道,黄金珠玉,或者美人土地什么,对于张越这样的穿越者,特别是身居高位的穿越者来说,唾手可得。
根本不需要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脏了自己的手。
旁的不说,只要瓷器科技树一点起,要不了几年,这天下首富就要姓张了。
与金钱相比,张越更看重的是技术和生产力的进步。
在这个西元前的时代,生产力与技术无比落后。
甚至连冶铁,都还停留在手工操作的时期。
换言之,任何的生产力提升,都可以在如今将整个社会的文明与经济提升一个档次!
旁的不说,亩产每增加一石,国力就能番一倍。
能养活的人口就能多上数百万!
是故,张越见着他们的样子,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继续向他们解释着这个工坊园区的政策与制度。
基本上拿着后世烂大街的开发区与工业园的政策制度,按照当代情况改了改。
同时,又拿着春秋之义当幌子,做招牌。
但效果却好到爆棚。
很多人几乎是当场就决定加大投资。
而作为自以为的‘张系’,袁广汉更是决定在新丰投资千万,开设一个全新的手工作坊。
因为他知道,若这个工坊园的政策落到实处,哪怕只是那些所谓的‘农具’是真的,这里是有赚无赔,甚至可以捞到好名声的!
而名声是商人最缺乏的宝物!
第四百零四节 公孙贺之死()
不知不觉,便是八月。
入秋了。
整个世界,一夜之间忙碌了起来。
平原上、山陵中、河滩边,一亩又一亩粟米熟了。
自黄河以北,几乎所有的郡县,立刻投入了紧张的抢收粟米的工作中。
一年辛勤是否能够有所回报?
今年妻儿能否安稳的渡过这个寒冬,就看地里的粟米能打多少了!
然而
在关中,一片乌云遮蔽住了人们的心灵。
“华阴亩产两石”一个使者,策马飞奔进入建章宫中,将最早收获完毕的华阴县粟米亩产报告。
满朝文武闻而色变。
华阴县,在渭河之旁,素来是关中的粮仓。
过去三十年,此地亩产就没有少于两石半以下的记录。
上一次华阴亩产两石,还得追溯到太宗时期。
但坏消息却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新安、宜阳亩产一石半”
新安与宜阳,乃是广关之后并入关中的地区。
这些地方,虽然水利基础建设不是很发达,但是,因为有着数条河系流经当地,自秦以来,当地亩产就没有掉下两石的水准。
而现在,在今天,却一夜退回了战国时代,李悝变法之时。
朝臣们更是战战兢兢,感觉手脚冰凉。
“郁夷、雍县、郿县,亩产只得一石”紧随而来的使者,将这个梦魇般的数据,禀报到了朝堂上。
终于,山洪暴发了!
“臣御史中丞胜之昧死以奏:臣窃闻孔子曰:善人之治国百年,可以去残胜暴,今丞相公孙贺佐陛下治国十余载,无寸土之功,无片言之谏。上不能佐陛下以治元元,下不能抚百姓以致太平”
书奏兰台,这一次兰台并未像过去一样,没有表态。
反而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天子曰:下御史,其与百官议。
由是,潮水般的攻仵,迅速涌向丞相公孙贺。
每一个人,所有人,甚至包括公孙贺过的朋友、亲戚,纷纷落井下石,在他身上踩了一脚。
几乎所有人都将所有责任推卸给了这个丞相。
没有办法。
本来公孙贺就已经是屁股上一堆翔擦都擦不干净。
现在又陡然遇到了关中数十年来最大的减产。
哪怕他先前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也肯定是死定了!
春秋曰:应是而有天灾!
董仲舒解释说:好行恶者,天报以祸,妖灾是也。
出现了这么严重的灾害,身为丞相公孙贺是必须要背起这个黑锅,鞠躬下台的。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早就摇摇欲坠。
而文武百官,对此清清楚楚。
看到这个情况,公孙贺不得不上书奏道:臣本边鄙野人,幸赖陛下不弃,用以为丞相,佐陛下理天下十有一年,无有寸功之立,无佐一人之事,臣惶恐,愿乞骸骨,避道让贤。
很快这封奏疏就抵达君前。
“公孙贺这个乱臣,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天子看着这封奏疏,心里面的杀机终于弥漫至巅峰。
在他看来,公孙贺实在是太不识趣了,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想着这十余年来,这个丞相在丞相位子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干,什么建议也没有提出。
甚至纵子行凶,贪污枉法,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信任与期待。
到了如今,甚至不肯主动承担起罪责,自己去找跟绳子上吊,还企图将锅甩给朕?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朕不念情面!”天子恨恨的想着,于是提笔在公孙贺的奏疏上批复:丞相,朕闻:匹夫而荧惑诸侯者诛!今丞相自比边鄙野人,是以为朕为景公乎?而定公何在?丞相其勉之!
这个批复实在是太诛心了!
郏谷之会,齐景公令侏儒在鲁定公前跳舞,故意羞辱定公,孔子见而斩侏儒,震慑齐候。
于是会后景公归还侵占鲁国的汶阳之田。
这个事情被儒生们歌颂和吹捧了几百年,被认为是孔子的伟大成就。
而在这个批复中,若公孙贺担任的是边鄙野人,也就是侏儒的角色。
那么他这个天子岂非就是景公?
那么,鲁定公在那里?辅佐鲁定公的孔子又在何处?
故而,这个批复一下达,公孙贺只是看了一眼,就默不作声的将房门关了起来。
他呆呆的看着天子的亲笔批复,心情复杂的难以描述。
俄尔,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解下自己腰间的丞相金印,看着这颗象征汉室大臣最高地位的印绶,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孙贺又哭又笑:“纵假我廉如固安(申屠嘉,汉季最清廉的丞相),才若北平(张苍,汉季公认的第一名相),勇若汾阴(灌婴,高帝第一猛将),智如瓒候(萧何),安能有寿终正寝之日?”
他解下自己的冠帽,低声呢喃:“这个丞相是我想当的吗?”
当年,他根本就不想当这个丞相,只想太仆位置上混吃等死啊!
是你们,是太子,是皇后,是你这个皇帝硬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