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可就真的是太诛心了!
郭广意与徐宏对视了一眼,但却连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甚至只能低着头,忍着张越的质问。
因为,西汉王朝与之后任何王朝,甚至之前任何王朝,都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气。
在公羊学派的大复仇思想的熏陶下,上到君王,下到庶民,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一套近乎相同的伦理道德标准。
哪怕是对于天子,公羊学派也不主张无条件盲从与愚忠,而是主张‘以道同、以义合’
道不同不相为谋,义不合则自离散。
至于诸侯王?
那要求就更严厉了!
在公羊学派看来,诸侯王作为天子的亲戚,国家的支柱人物,肩负着‘为天下先’的使命。
要求诸侯王们起到带头表率作用。
故而汉季诸侯王,只是触犯一般意义下的罪责,也会被严厉追究。
而遇到谋逆、不孝甚至是悖伦的事情。
肯定是杀全家!
自立国以来,老刘家自己亲手逼死和毒死的诸侯王,加起来都快够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而作为诸侯王最重要的辅佐大臣,诸侯王相与诸侯王太傅,更被要求必须起到监督和督促国王言行,使其不辱国家道义。
诸侯王犯错,必须劝谏。
见其错而不谏,一旦事发,死路一条!
甚至可能还要蒙春秋之诛,受万世鞭笞!
国王有错,无道,身为臣子却不劝谏?
这可是大罪!
历来,清算那些犯罪诸侯王时,首先追究的是都是他身边的大臣。
每一个人都会接受详细审查。
曾经劝谏过的人,可以免责,而没有劝谏过的,统统要死!
譬如历史上刘贺被废,他身边所有大臣,全部被投入廷尉大牢,挨个审查,罢官的罢官,处死的处死。
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
一个叫王吉,一个叫龚遂,都是拿出了证据,证明自己确实劝谏了刘贺,而且是再三劝谏,奈何刘贺不听的……
很巧合的是,如今这两人都在张越麾下。
且不独刘贺如此。
公羊学派上台后,燕王刘定国、齐王刘次昌、江都王刘建等案,都是这样处置的。
死一个诸侯王,就要死一大票他身边的臣子。
尤其是诸侯王相、太傅,很多都是族灭全家——哪怕其实他压根没有犯错!
郭广意与徐宏的静默,让刘胥感觉很没有面子,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知道,今天这个事情一旦被传到他老爹耳朵里,恐怕老爹能骂他三天三夜!
甚至说不定,可能会将整个广陵王王国的主要官员,全部换一茬,换上一群他最害怕的老古董,天天盯着他。
让他连去打猎也不得自在!
“张子重!”刘胥只要想起自己可能被一群老古董包围,就有些毛骨悚然,立刻就上前恶狠狠的看着张越:“汝不要太放肆了!人臣无将,将必诛!”
张越看着这个二货逗逼,微微摇了摇头,叹道:“大王临深渊而不自知,履险境而不自察,反责于臣……”他微微拱手,道:“臣实在有些失望……”
“臣……天子之臣,汉家宗庙之臣也,非大王臣……”张越摇了摇手指头,然后看向身后的一个羽林卫兵,对他道:“借阁下斧钺一用……”
说着就根本不等对方回答,就从他手里直接拿过了那柄长戟,拿在手中。
“臣先师董子生前曾有训……”张越微笑着道:“不仁而有勇力才能,是予狂夫利剑,必妄杀生!故孔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无义为乱,小人有勇无义为盗!”
“其望大王明察之……”
一边说,他脸上还保持足够谦卑得体的微笑。
但所有人却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个年纪二十岁都不到,身材将将七尺,嘴唇上只有一缕浅浅的胡须,胳臂看着不粗,身体看着也不壮。
甚至可以说貌若妇人之丽的年轻侍中官的……双手……
因为,他的双手正在展现一个奇迹般的情况。
那柄被他拿过来的长戟,正在遭受它被制造以来最惨痛的经历。
先是,长长的木制戟身,在这个侍中官手中一点一滴的变成了木碎!
这可不是寻常的木头啊!
羽林卫的长戟的戟身,用的是百年以上的桐木,经过数道程序制造而成,其坚硬程度堪比金属。
但,却没有卵用。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它甚至还比不上地上随便一块泥土。
只是数秒时间,丈余长的戟身就变成一块块木屑与碎片,随风飘向了远方。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是那用生铁打造的锋利戟头。
但……
铁制的戟头,却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被那个年轻的侍中官在谈笑风生之中扭成了一团麻花,借着就仿佛变戏法一般,被他搓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铁球。
张越轻轻的将那个已经被他破坏得根本认不出来的戟头抛向虎圈的空地。
铁球掉在坚硬的石制地板上,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大王以为,臣所说是否有道理呢?”张越微笑着摩挲了一下有些生疼的手掌,舒缓了一下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痉挛的手部肌肉。
说实话,这一次似乎有些过头了。
但效果却是很明显的。
所有人,包括羽林卫的卫兵们,已经彻底傻掉了。
“这还是人力所能吗?”每一个人都在心里喃喃傻念着。
刘胥更是张大了嘴巴,甚至忘记了说话。
原先,他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但现在……
他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对面那个年轻人。
他猛的咽下一口口水,感觉腿肚子都在抽搐!
“寡人……寡人若是对上他……”他现在感觉自己正在面对一头从神话中走出来的怪物:“恐怕一拳就能被他打碎天灵盖吧……”
第四百四十九节 刘胥请罪()
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刘胥终于缩卵了。
“侍中说的是”他期期艾艾的看着张越,眼里满是恐惧:“寡人受教了”
对他这样相信武力的人,在更强的武力面前,一秒变怂货,正常的很。
张越却是提着绶带,拜道:“大江之南,五湖之间,其人轻心,扬州保强,三代要服,不及以正!大王忘了吗?”
刘胥闻言,先是一楞,然后就忽然浑身一颤,牙齿都开始咯咯咯的响了起来。
也是直到现在,这个二货的智商才终于上线。
他终于想了起来,今天要是他真的用着权势逼着这个侍中官去为他博虎,而这个侍中官又恰巧是一个胆怯之人不得已答应了。
那么,一旦传出去。
他和这个侍中官,都要死!
“臣不得作威,臣无得作福!”刘胥脱下王冠,放到地上,对张越恭身一拜:“幸侍中教诲,令寡人得知为人子,为人臣之本份,谨谢之!其望侍中海涵”
而在一侧,李禹却已经是一个傻子了。
先是,那个张子重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一番空手碎金铁。
然后,广陵王刘胥秒变二哈,现在更是真的脱帽谢罪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李禹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懂了。
何止是他,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懂,这怎么忽然画风就变成这样了。
独有广陵王丞相徐宏与太傅郭广意,两股战栗,连忙脱帽对刘胥恭拜:“臣等失职!臣等有罪!自当上书以谢天子”
因为
那侍中官所说的话,正好是当年御史大夫张汤奉命册封刘胥为广陵王时,在高庙高帝衣冠神灵之前宣读的册封诏书之中的训词。
是天子交托给刘胥在封国家后的任务。
大江之南,五湖之间,其人轻心,封子为王,镇压广陵,所以扬州保强,三代要服,不及以正!
而紧接着这个任务之后,就是训诫——悉尔心,祗祗兢兢,乃惠乃顺,毋桐好逸,毋迩宵人,惟法惟则!书云:臣不作福,不作威,靡有后羞。王其戒之!
现在,刘胥的行为,可以说彻彻底底的违背了天子的训诫与忠告。
不止是忘记了老爹的告诫,还反其道而行之,要作威作福,甚至凌迫国家大臣,天子近臣。
这就是赤裸裸的不孝!
是彻彻底底的不忠!
更是完完全全的大逆不道!
春秋曰:人臣无将,将则诛!
作为人子与臣子,别说做出不忠不孝的行为了,哪怕是起了这样的念头,也是死!
换而言之,倘若这个侍中官,起了恶意,人家直接不来这里,转身跑去报告天子。
刘胥这个广陵王,恐怕是当到头了。
轻则卷铺盖去交趾或者番禹报到,重则下半辈子在诏狱之中待着。
至于身为丞相的徐宏与身为太傅的郭广意,以及刘胥身边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春秋原罪,甫刑制狱!
在这样的大案面前,行为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心思、想法与结果。
一念及此,刘胥就如同一头恶狼一样盯上了李禹。
“竖子,安敢害我?”他内心之中的怒焰,犹如烈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事到如今,刘胥再笨也明白了。
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这令他的怒火更加炙热!
当寡人弱智?好欺负?
mb哦!
但现在,这都不是当务之急
刘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禹,令李禹感觉汗毛倒立,有些很不自在的样子。
然后他就对着面前的那个年轻的侍中官,如同伺候祖宗一样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充满了恰媚与讨好,嘴上的声音更是温柔的不像话:“寡人年少无知,恣意轻狂,无受诗书之教,今蒙侍中点醒,寡人如闻晨钟暮鼓,往后必当多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