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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宣看来,哪怕他有孔子国襄助,也是必败无疑!
于是,心里的不安,消散了大半。
他站起身来,道:“吾等再演一次礼仪……”
讲义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身份。
只要出了一点茬子,都可能被天下笑话。
不然,这天下敢于公开讲义的学者就不会这么少了。
杨宣自身若非不是被逼到墙角,也不敢选择这种方式反击。
………………………………
与此同时,太学之中,却是另一番情况。
董越站在太学阁楼上,望着那远方的辟雍所在的地方,神色微微凝重。
“老师……”吕温走到董越身边,微微恭身,道:“诸子皆已到齐,请老师过去……”
董越听着点点头。
因为他打算要扩建太学,还要建立辟雍。
于是,散落在天下的公羊大儒,纷纷回京。
褚大、赢公、夏侯始昌、周宣、成霸……
光是公羊学博士就有八人之多。
更有盟友欧阳学派与易经田何学派的博士五人来太学打探——你们打算给俺们多少名额啊?
反正大家伙的意思就是排排坐,赤果果,太学名额多出来的,先内部分一部分先。
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人,都是内举不避亲,纷纷推荐自己的子侄、外甥。
这让董越真是烦不胜烦。
错非建立辟雍、明堂,将太学扩招,这是他老父亲生前最挂记的事情,他都有些打算挂冠而去,你们爱怎么整怎么整了。
“诸子都有些什么议论?”董越问道。
“回禀老师,很多人在议论明日左传杨宣讲义之事……”吕温低头答道。
这也是现在公羊学派最关注的事情。
“都怎么说?”董越问着。
“众说纷纭……”吕温低头道:“有看好的,也有不看好的……”
董越听着点点头,提起剑,道:“走吧,去会一会诸位世兄、世叔……”
吕温却忽然问道:“老师真的不担心张侍中吗?”
“吾有何担心的?”董越听着笑了起来。
董越最不担心的就是哪个未来的小师弟。
他多厉害?
自己本来还想出手相助,结果,他不声不响就搞定了易经的杨何、三家诗的各位博士,甚至连欧阳学派的欧阳高,据说也很欣赏他。、
现在连孔子国都倒戈了……
董越知道,别看现在那左传一系跳的欢。
但恐怕,他们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对此,董越是欣然乐见的。
左传一系,终究还是底蕴太浅了,人才太少了。
整个古文学派也都是如此。
不成气候!
所以,董越也就保持了缄口。
但现在,却不再需要了沉默了。
因为,左传一系已经箭在弦上。
整个古文学派,都将宝押在了明天!
可惜啊……
挑错了对手!
想到这里,董越就对吕温道:“温啊,你且看着吧……马上就要有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天下,都将因此改变!”
吕温听着,却是不明所以。
什么事情?
改变天下!?
要不是他面前说这话的人是董越,他都快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骗他了。
“老师,到底是何事?”吕温问道。
“汝日后便知……”董越摸着胡须,笑着道。
错非他是太学祭酒领光禄大夫事,而且还是董仲舒的儿子,恐怕连他也要以为,张子重这次要栽。
可惜……可惜……
董越知道,哪怕他什么都不做。
古文学派也将在那个东西面前,一败涂地,只能跪地请降!
纸!
董越曾经以为一无是处的东西,经过小师弟的改造,变成了便于书写,可以大规模制造的宝物。
而很不巧,少府卿督造的的第一批纸张,很快就要面世了!
在今年的正月大朝会上,少府卿将会将第一批纸张,敬献天子,作为正旦贺礼。
虽然少府卿的纸张要到四个月后才会作为贺礼出现。
但是,董越知道,已经有一批纸张,在公卿之中流传了。
天子昨天就赐了他两张‘侍中纸’,作为嘉奖。
可能明天,天子就会将更多纸张,赐给大臣公卿们。
然后,全世界都将知道——侍中张子重,为先贤继绝学!
………………………………
几乎是在同时,刘据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那两张薄薄的‘侍中纸’。
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是张侍中所献?”他问着送纸的宦官。
“然……”对方拜道:“陛下得此宝物后,甚为欢喜,甚至欲复张侍中家,不过为其婉拒……”
刘据听着,不动声色的拿起笔墨,在纸上试着写了一行字:元年春王正月。
字迹很快就浸透纸张,在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看着那纸上的文字,刘据沉默良久,才道:“张卿真大才也!有此贡献,足可青史留名,为万世纪念!”
刘据不傻,他清楚,眼前的这种薄若蝉翼,洁白干净,漂亮的仿佛珍宝一样的纸张,必将在未来席卷天下,彻底取代竹简!
而狭此之功,张毅张子重,将成为汉家历史上最重要的文臣——与萧何曹参,并驾齐驱!
更重要的是,无论今文还是古文,不拘诗书还是春秋、易经,甚至包括黄老、法家,都将要承他一个大大的香火恩德!
此子未来,恐怕下限都是战国诸子之一!
“这就是张子重的底气吗?”刘据看着这些白纸,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有了侍中纸,张毅张子重,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左传未战先输!
……………………………………
“张卿,此物真是卿的创造?”刘进好奇的拿着一张白纸,找到张越,问道。
“殿下……怎么得到此物的?”张越确实有些奇怪的问道:“少府卿不是将此事列为机密,不许外传吗?”
“这是皇祖父所赐……”刘进拿着手上的纸道:“说是送给孤学习使用的……”
张越一听,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天子怕他打不过左传,丢了面子,给他撑场子呢!
“杀鸡用牛刀啊……”张越忍不住哀叹一声,这张底牌掀开的太快了!
刘进一听,顿时奇了:“卿不是因此而有底气?”
跟着刘进的桑钧更惊讶了。
难道自己想错了?
“当然!”张越叹道:“若对付《左氏春秋》的诸生都需要用此宝物,臣胜之不武也!”
东汉的左传学派牛逼吗?
当然牛逼!
特别是中期以后,人才辈出,光芒万丈!
可惜现在是西汉,而且是武帝朝。
如今的左传一系,说是战五渣,都是抬举了他们。
因为,现在的左传学派还缺少两个关键人物——刘向、刘歆父子,错非这两位博览百家的大学者,为左传作注,发明章句,左传学派根本就起不来,只能靠碰瓷维持自己的存在感。
而很可惜,现在的刘向父子,连精子状态都不存在!
他们起码还得再等七八十年才有机会出世!
所以,出现在张越面前的左传学派,只是一个漏洞百出,逻辑混乱,前后矛盾,甚至没有统一主张和理念的战五渣!
对付他们,何须白纸?
只是,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张越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将错就错,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的扩大战果!
第四百七十三节 影响()
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安的列侯勋臣手里面,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张纸。
薄如蝉翼,洁白透明,在阳光下甚至烨烨生辉,恍如珍宝一般。
它与丝绸一样顺滑,和狐裘一样柔软。
更重要的是这种纸,非常便于书写!
“这是谁发明的?”一个疑问在人们心中响起。
旋即,消息从宫里传来此侍中纸也,侍中张子重以献陛下之法而造,天子得而喜,故与赐列侯公卿士大夫……
“张子重?!”
“张蚩尤!!!!”
一个个列侯张大了嘴巴,一位位公卿呆如木鸡。
顿时,他们感觉自己手上拿着的宝物,犹如千钧重。
特别是当他们得知,这种宝物的制作之法,已经被献给了天子,由天子交付少府卿制造,且马上就能大规模的供应宫廷需求时。
人们知道,世界变了。
汉家历史从此将大不相同!
过去,一支竹简,重二三两,最多只能在上面写十四个字,通常将几十支编在一起,作为简书。
故一卷竹简重达数斤,但其上最多只有几百个字。
士大夫读书,经常读的腰酸背痛,却只能看几千字而已。
而这种侍中纸,每张规制和民间的尺牍一样,长一尺,宽三寸,有人尝试了一下,发现假如将这种纸写满文字,一张起码能写**百字,而且字迹工整清楚。
更要命的是它的重量不足一铢!
换言之,一张这样的纸张,就能承载相当于过去需要两卷书简才能记录的文字!
换而言之,很可能数百张侍中纸,就可以将战国诸子中任意一人的文章全部记录下来。
而在以前,可能需要整整一个书房来装载。
在想清楚这一事实后,无数人都沉默了。
“话说……”
“那张侍中似乎父母早亡,连长兄也早弃宗族……”有人在心中悄悄的想了起来这个曾经因为天子威压而被刻意忽略的事实。
这本来是对方的一个缺点!
曾是无数列侯们望而却步的原因。
毕竟,张越虽然陡然幸贵,但终究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