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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地球上现在最大的城市。
而且,临淄的人口规模,已经保持在目前这个水平,起码二十年了。
故而,都不需要去学什么经济学,也不需要列什么公式。
只需要知道一个常识在西元前的小农经济下,物流成本,高的超乎想象。
而如今,又没有隋唐大运河,使得临淄可以减少运输成本。
故而,很显然,临淄城的基本生活消费商品,只可能是就近获得的。
但问题是,齐郡或者说齐郡周围的胶东、胶西、淄川、琅琊、北海等郡,有这个能力,供给临淄的消耗吗?
此外,临淄的人民,买得起从这些地方运来的粮食吗?
对此,张越深表疑问。
关中粟米,均价百钱一石,临淄的粟米价格,应该不会低于这个数字。
以百钱一石来计算,一个五口之家,每一个月的基本需求,在六到七石。
这就是六百钱到七百钱的开销。
而汉室一个百石官吏,月俸将将六百钱。
也就是说,起码需要有百石官吏的收入,才可能在临淄生存。
这可能吗?
理智告诉张越,这是不可能的。
至少,小工匠和小商人,是做不到这个收入水平的。
就听着隽不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而临淄城中居民,除官吏、军人、贵戚、士大夫及其家眷下人奴仆外,余者尽为工匠、织户!”
“下官曾在临淄城中,住过一个月,所见者,家家户户,织机之声,从早到晚,从不停歇!”
“妇孺老弱,日日夜夜,织布抽丝,刺绣织缎!”
“善织者,五六日可织帛一匹……”
张越听着目光灼灼。
有关汉代都会经济和生产生活的日常情况,在后世,已经不可考了。
只能通过汉代时人的诗赋与策书甚至是官府文书来窥见当时的情况。
而汉代,有一篇诗歌,穿越了千年时光,流传至后世,久经不衰。
那就是《孔雀东南飞》,这虽然是东汉晚期的乐府诗,但因为相距时代不远,小农经济社会变化不大,所以可以从中窥见汉代农村生活与小农经济下的人民生活缩影。
而在这首乐府诗中,有大篇幅描述劳动妇女织布抽丝的生活场景。
所谓‘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
另一篇汉乐府诗《上山采蘼芜》中也有类似描述: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这说明在汉代,妇女进入织造工坊,参与生产,甚至撑起一个家庭的主要经济,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
而张越在新丰考察时,也不止一次亲眼见到了农村妇女们用自己的勤劳与智慧,将摇摇欲坠的家庭撑了起来的情况。
她们用巧慧的双手,种植桑麻,养鸡养鸭,带着孩子,采集秸秆干草。
甚至有家庭,就是靠着妇女,而非很多人以为的男人而过上了温饱生活。
毕竟,在小农经济下,主要劳动力的男性,一般只能耕地,照顾庄稼。
而土地产出有限,通常仅仅够吃。
而赋税和徭役贱更钱,以及其他家庭的日常开支所需要的钱财,一般只能依靠妇孺。
只是想不到,在临淄这样的大都会里,情况也是如此。
“那临淄的丈夫们呢?”张越轻声问道:“妇孺既然日日织造,丈夫每日所做何事?”
隽不疑闻言,低下头,叹了口气,羞耻的道:“以吾所观,临淄丈夫,日夜博戏,游走于市井闾里,背弓持剑,与游侠为伍!”
“而稍年长者,则与商贾为工,或为之营做种种事物,或随之奔走大江南北,或为之爪牙帮凶,残害街坊闾里!”
“临淄城之中,近乎无有人不欠子钱!”
“百姓无论是背弓持剑,行走于闾里,还是与事商贾,仰或者其妻子父母,日夜辛勤劳作,织布抽丝,也不可能还清其所欠子钱!”
“常常旧债未尝,新债又积!”
“唯一能摆脱厄运的,唯有生下一个善歌舞的女儿,为富商买去……”
隽不疑抬头,看着张越,叹道:“总之,临淄城百万之众,无有一人从事耕作,人人皆仰赖南北商品所活,人人皆为子钱商贾所控制!”
张越听着,也是差不多明白了临淄城的现状。
阶级固化!
在临淄的底层,每一个家庭,都已经被子钱的利息所绑住了手脚。
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不可能有人能挣脱出来。
而隽不疑说完这一切,整个人都感觉有些虚脱和乏力。
临淄城的现状,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深深的刺痛了每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人的心肺。
特别是他这样的法家官吏,简直是感觉痛彻心扉!
一个被商贾和子钱商人控制的城市,一个人口百万的超级城市。
那里充满黑暗和肮脏,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无数人间惨剧。
每一次去临淄,都让隽不疑对自己的所学,更加坚信!
商君是对的!
商贾,就是万恶之源!
要重回三代之治,要让人民安居乐业,要令天下公平公正,只有杀光商贾,禁绝一切投机居奇之事!
第六百四十六节 灵感()
张越却是没有半分忧患意识。
他甚至感觉到了欢欣鼓舞!
毋庸置疑,临淄是一个宝藏,埋藏着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充沛而勤劳的劳动资源。
特别是,临淄城的人民,已经适应了工坊生活,适应了手工业的环境!
这很关键啊!
为什么后世,三哥虽然天天喊着要赶中超美,但却只能望着中修和米帝的背影望而兴叹?
是他资源不够多吗?
是他人口不够多吗?
是他的领土不够多吗?
是他没有人才吗?
都不是!
归根结底,三哥之所以永远将要赶中超美。
关键原因,不在这些物质基础,而在精神基础。
他没有足够的,能够适应现代工业生产的技术人口。
他的社会制度和传统,也束缚和压制着他的人民,向合格的工业人口转变。
而没有足够的合格的可以参与现代工业生产生活的人口。
说什么都是扯淡。
毕竟,你无法指望一些不守规则,没有集体合作意识,没有太多文化,无法操作那些现代化工业机械的工人,帮你建设一个底特律或者深圳、东莞。
而对现在的张越来说,他未来的计划,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足够多的工业人口。
汉室人民,勤劳勇敢而智慧。
但多数人民,从小生活在小农经济环境下。
一辈子所学所知的事情,不过是耕地种地而已。
妇女们倒是善于织造,也极有创造力。
但你怎么说服她们的家人和丈夫,让这些妇女进入你的工坊工作呢?
汉家虽然民风开放,但终究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封建社会。
瓜田李下,终究很难说清楚对错。
而临淄人民则不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们是未来,最好的纺织工人。
一个人口几近百万的超级城市里,起码有三十万以上的善于织造的女性。
这是无比宝贵的财富!
除此之外,那些在临淄城的商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男性,也可以从事种种工坊工作。
他们应该,都掌握了一定的木匠、泥瓦匠甚至是铁匠技能。
善于使用和学习各种工匠工具、技术。
要是能想个办法,从临淄那边搞个十几二十万合格的手工业人口迁徙到新丰……
张越只是想着这个前景,就忍不住的流下了哈喇子!
但……
当他回过头来时,却看到在坐的众人,都是神色严肃,表情肃穆,也连忙收敛心神,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没办法!
在如今的汉室天下,仇商的气氛,非常浓烈!
无论是今文学派,还是古文学派,不管是极左的公羊学派还是极右的左传,乃至于中间派的易经诸派,对于商人,真的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而统治阶级内部,对于商贾的存在,只能用‘仇寇’两个字来形容。
对商人的态度,无论朝野,都早有共识去死吧,辣鸡!
其实,儒家在战国时代,并不怎么仇恨商人。
甚至,在早期的孔子时代,儒家对商人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端木赐就是大商人,但一点也不妨碍他成为孔子的弟子,而且在孔门地位不低。
子夏先生在河东讲学的时候,白圭也曾在其门下听讲,也没有见子夏先生不许白圭旁听。
孟子周游天下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去歧视商人。
真正对商人喊打喊杀的是法家。
从商君开始,法家的政治家就将商人视为国家不稳定的因素与社会混乱的源头、法治败坏的罪魁祸首。
秦始皇勒石琅琊,其上就有着‘上农除末’的字句。
上农除末!
除的是谁?
当然是商贾!
在整个秦的统治时期,商人的地位与命运,跌入低谷!
而到了汉季,对商人的歧视,也不比秦代轻。
高帝刘邦,甚至曾下达过让天下商人几乎绝迹的法令。
他命令,所有的商人,必须列市贾肆,以五人一组接受官府的监督和管制。
一人卖假、居奇,五人连坐。
很显然,这种严厉的打压政策,马上就引发了西元前的经济危机。
没有了商人,商品贸易就陷入停滞。
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轮番上演。
不过几个月,就把关中米价炒到了三千钱一石。
所以呢,这个政策随即就废弃了。
吕后以后,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