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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军功贵族们不同。
诸位博士,在与刘进、张越,一同进入这演武场,然后被安排着坐到观礼席后,却没有几个将注意力放到演武场上的细节上。
他们甚至,都不怎么关心,接下来的选拔内容。
反而,围绕在刘进身侧,每一个人,包括徐襄在内,都是大献殷勤。
吹捧和马屁,不要钱的悄咪咪的一个接一个送上。
特别是当他们察知这位长孙殿下似乎心羡太宗皇帝丰功伟绩,一举一动都在刻意模仿着那位太宗皇帝记载在起居注和宫廷传说中的模样后,就更是疯狂的将刘进往太宗那边靠。
吹捧的这位长孙殿下,也是飘飘然,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是太宗皇帝一般的圣君了。
好在,刘进跟着张越这么久,没吃过猪肉,也早见过猪跑了。
旁的不说,张越每次服侍(忽悠)皇祖父时,他都在近前。
所以,多多少少,有些免疫力。
他心知,这些大儒,其实都是在向他套近乎,想要提前在他身上下注,为将来谋求太子太傅的位置做准备。
所以,这些博士们的吹捧,他知道听听就可以了。
“张卿曾与孤说过……”
“为政者,当有天心!”
“似那明月照沟渠,如那轻风抚山岗,他人议论,天下阿谀,都当秉持本心,不可动摇……”
这样想着,刘进就收敛起心神来,笑眯眯的看着诸位鸿儒,那些曾经心生倾慕的学术领袖,整个人更是冷静了下来。
如此一来,刘进就发现。
这位大儒,除了少数两个之外,其他人,都是功利心太重,太急了!
嘴上都是主意,心里怕是全是生意!
觉悟到这一点,刘进就回头,深深的看向了坐于自己身后的那位辅佐大臣。
就见着丁缓的身影,悄悄的凑在张越耳边低语着什么。
“张卿……丁令吏何事?”刘进好奇的问道。
“启禀殿下,无甚大事,不过是有顽劣子胡闹,如今已被小儿辈教训了一顿,想来该会知难而退!”张越轻声禀报着。
“哦……”刘进点点头,也没有多想。
却是不知,此刻在这演武场外,那霍云、金安等人,正是凶焰高涨,不可一世。
一位位在长安城里,也算是人物的封君子弟,列侯后人,被这些顶尖的权贵纨绔,狠狠镇压。
尤其是霍云,逮着人就打,毫不讲理。
偏生,那些人还不敢反抗!
没办法,谁敢与奉车都尉霍光的嫡子为难?
更何况,与霍光一般身份的,还有四人之多,分别占据了尚书台、御史台和太仆、宫禁这样的要害位置。
休说是他们这等平日只能如鬣狗一般靠着吃腐肉维生的小不点,就是九卿列侯,也是hold不住同时与这样的庞大势力做对!
被这五位纨绔这么一闹,这些本来还做着鸠占鹊巢,借壳上市美梦的权贵,怕是都已经丧胆。
当然了……
张越也知,现在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
现在这些出手的,不过都是些小卒子。
真正的巨鳄们,如今正光鲜亮丽,衣冠整齐的坐在这演武场的贵宾席上。
他们是看不上那些中小作坊的利益,也不屑于如此难堪的下场抢食的。
但未来,当新丰的产业利益越来越强的时候,可就未必了。
在民间,一万钱就可以让人卖命。
在商界,为了十万钱的利润,就有人敢铤而走险。
若未来新丰工坊园发展壮大到一定的地步的时候,这些爪子就肯定会伸过来。
毕竟,就是汉少府,天子的内库,他们也敢伸手。
区区新丰,区区一个工坊园里的商贾,如何抵挡得了?
“还是要尽快打造一个强有力的利益保护集团,来为工坊园保驾护航!”张越在心里谋划着。
如今,工坊园有着张安世等强权的利益,自保和发展,自然无虞。
但未来呢?
若其利益大到,无人能忽视呢?
所以……
张越看着刘进,微笑了起来:“还是得与皇家联盟啊……”
就如桑弘羊的盐铁系统,因为每岁可以提供无数资金,供给皇室开销和军费。
所以,尽管身负天下谩骂和诋毁,始终屹立不倒。
即使是后来桑弘羊身死,也未人亡政息。
甚至,其创立的盐铁官营制度、均输之制,贯彻了两千年的封建社会。
无论何朝何代,便是到了民国,也依然存在。
成为了和孔子一般的不倒翁!
而工坊园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和皇室紧密联系的纽带。
那个作为工坊园核心的少府作坊,便是张越埋下的伏笔了。
或许现在,还看不出来。
只是一个少府的内务,连天子也未必知晓。
但未来……
当那少府作坊,岁贡大内数万万,甚至十几万万,乃至于超过国家财税收入的资金。
便是天子,怕也要为工坊园的发展背书,为工坊园的技术进步保驾护航。
而这就是这个工坊园制度发展和未来进步的最大保障!
五铢钱大神护航,无往而不利!
第七百二十四节 最终……却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及至申时,原本笼罩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了云层,将温暖带回人间。
此时,演武场中,数百名从新丰各乡亭选拔和考察后征调来的官吏,排着队伍,在胡建、常远等人的率领下,踏着整齐的步伐,列着纵队,踢着正步,走入演武场中。
数百人,近乎如臂指使一般,宛如一人。
而他们集体踢出来的正步,更是威风凛凛,气象万千。
引得无数军功贵族,纷纷瞩目。
“这新丰的官吏,也未免太生猛了吧?”司马安等人,目光灼灼,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这些官吏还未真正成军,就已经如同军人一般,训练有素,威势赫然。
尤其是这踏步的声音与沉默但充满了秩序的阵列。
让人望之胆寒。
自秦以来,诸夏军队,就已经从混乱无序,走向了纪律为王。
秦代的虎狼之师,甚至连什么样级别的军人,吃什么东西?穿什么材质的军服,乃至于住什么样的军帐,都是事无巨细,罗列的清楚。
汉承秦制,自也继承了很多秦军的规矩。
至今,汉军精锐之中,各级将士的待遇分野,依然清晰无比。
新兵与老兵,卫戍兵与野战兵,地位、待遇、军饷、吃食,都是截然不同。
故而,汉军与秦军一般,迷恋秩序为王,以为整齐就是美,纪律就是好。
似飞将军李广那样的将军,只是特例和异类。
如今,看着新丰的这些官吏们,踢着正步,队列整齐。
便连一直不屑的人,也都不得不正眼相待。
军中就是如此!
实力称雄,谁强谁大佬,弱小别bb!
当初条候周亚夫建细柳营,长平侯卫青建羽林卫,冠军侯霍去病编练骠姚校尉。
都是力压天下,镇压南北两军。
无数名宿,无数战功赫赫的精锐,纷纷俯首。
“只是样子货罢了……”曲封见着,嘴上虽然倔强,但心里面已经是动摇了。
连从乡亭抽调来的官吏,也能如此秩序井然,还能踏出这样威武的脚步。
这已经是强兵的种子了!
须知,这世界的军队,漂亮就是正义,威势就是战斗力!
便是匈奴和西域的夷狄,也是如此。
衣衫褴褛,队列散乱的骑兵,十万骑也是牛羊,三千精骑就能追亡逐北。
甲胄鲜明,队列整齐,威风凛凛的才是强军,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也正是因此,汉匈战争中,双方都用过以老弱为诱饵,诱使对方主力深入腹心险地,然后聚而歼之的记录。
赵破奴全军覆没,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
“立正!”作为军正,胡建穿戴着甲胄,在走队伍的最前列。
当他走到演武场的正中时,猛地从腰间拔出佩剑,大喝一时,将佩剑举起来,端在手臂前,与额平齐。
“立正!”在他身后,带着队列的常远等人,也立刻拔出佩剑,发出命令。
整个队列,瞬间就原地停滞,所有人都拔出佩剑,如胡建等人一般,直视前方。
胡建转过身子,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些官吏。
新丰的官吏,与别处官吏最大的不同,便是在这纪律和训练上了。
公考士子们,将他们的军训内容,教给了他们所到之地的每一个人。
而那些没有接受过军训的官吏,身处在这个集体中,不会踢正步,不懂列队,不知道做俯卧撑和深蹲、跑步的,就是异类。
就像旁处的官员,若是不受贿,不徇私,就是异类一般。
而异类,很难生存。
因为人类是社会动物,需要社交才能存活。
而社会动物,最大的特征,就是趋同。
也就是所谓的白沙在泥中,与之俱黑。
如今,新丰官场,风气就是这样。
不懂公考士子们的兴趣爱好,就难以合群,而不知政务,不懂农事的,则无法晋升。
若是不赞同大复仇,不喜欢大一统,不去想如何‘建小康’的,更是会被直接排斥、孤立。
许多的古文学派的人,就是这样被挤走了。
而留下来的,不管之前是何形态,现在都已经被同化了。
变成了一个让外人诧异,令很多儒生惊惧的存在。
在新丰,诗赋的风气,近乎于无。
哪怕是从前做的一手好诗赋的太学生们,如今也收敛起了文采,放下笔墨,拿起了刀剑和犁辕。
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