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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一般的大头兵,哪里会留,当然是尽快发卖,换成现金比较划算。
所以,就有随军商贾,应运而生。
专门处置这些战利品,处理这些收益。
如今的汉家首富袁广国第一桶金,就是从帮李广利兵团发卖战利品捞出来的。
而很遗憾的是,大司农一直无法插手其中。
军队战利品的发卖,从来都是大将们自己找人处理。
如今,张越却肯开这个口子,让大司农介入其中。
这里面的利益和利润,用屁股想都知道,有多么巨大。
不夸张的说,一次大战下来,只要得胜,就是数万万甚至数十万万的战利品。
更不提,张越还愿意用皮毛、奶酪来以物易物。
这本身就是利润所在!
故而,在大司农上下官员眼中,现在张越已经不是那个令人畏惧和害怕的张蚩尤了。
而是财神爷,是挥金如土的土豪。
这样的人,简直是祖宗啊。
拿块神主牌供起来,早晚祷告、膜拜也都不为过!
张越见着,却是笑着对大司农众人拜道:“不敢,此事还要有劳诸公多加费心!”
心中却是感觉有些心跳加快。
大司农,绝对是时代造就的怪物。
其名为官府,实为垄断组织。
而且是所有垄断组织中最恐怖、最可怕的存在!
祂既是商业组织,也是官府。
既是运动员,也是裁判员。
本来张越该唾弃祂才对!
然而,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个怪物才是代表了社会生产力发展进步的存在。
才是最具战斗力和活力的利益集团。
其他利益集团,不是满脑子追逐功勋的武将,就是满脑子的小农思想,只想着抱守残缺,希望永远过田园牧歌的桃源生活的儒生。
只有大司农,才会只要有钱赚,就肯丢掉节草。
最终,张越在官商与商人之间,选择了前者。
第八百三十八节 浪潮 1()
当太阳升起,人民赫然发现,长安各地闾里的闾室以及各市集的旗亭外面,多了一张被贴在一块木牌上的白纸。
白纸自从被发明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进入普罗大众的视线。
往常,人们只是听说过,张蚩尤发明了全新的用于书写的材料。
但,这个所谓的白纸或者‘侍中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却没有多少人见过。
毕竟,如今白纸产量还是太少了。
哪怕少府,如今已经月产各档纸张数十万张。
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官府在使用。
而且,是高阶文官与贵族在使用。
寻常百姓,想要得见,还是不容易。
就连很多低阶官吏,也未必见过,更别提使用白纸了。
故而,当白纸文告一出现,立刻就引发了围观和轰动。
只是,百姓多数不识字。
看不懂告示的内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些能识字的人。
立刻就有着识字的文人,被人找来。
然而,在看到公文的刹那,这些文人多数呆滞了起来。
只有少数人,才能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为街坊闾里宣讲起来:“侍中领新丰令、钦命持节使乌恒使者张毅敢告父老昆仲:吾闻有士人曰: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念到这里,无数文人士大夫,都只觉得这句话真的是说的太对了!
古有伯乐,善相千里马。
千里马得遇伯乐,是宝剑配英雄,佳人遇君子。
然而,这世道却昏暗沉沦,吾等千里马蒙尘至今,何其悲也!
只是……
接下来的话,却让很多人跳脚了。
“呜呼!此何其缪也!”
“自古明君在位,贤臣名士,若有出仕治国经世之念,安有遗贤之事?”
“昔傅说于版筑之间,盘庚见之,委以天下大事;太公垂钓渭河之畔,文王遇之,拜为国相,托付军国之事;管夷吾陷于仕伍之中,恒公知之,任为肱骨,所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当今天子,圣贤不亚于三王,仁德不逊于五帝,胸怀天下,气吞万里,圣德泽于六合之间,平津献候公孙弘,微寒之际,牧豚北海之间,身无片完之布,天子见之,拔擢为丞相;故御史大夫张公,起初不过市井之吏,天子信其材,用为廷尉,放治天下;广川董公,大将军长平烈候青,不过平阳侯骑奴而已,天子用之,遂横扫匈奴,立不世之业,为天下仰慕!”
“故是非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乃为伯乐常有,而千里马不常在也!”
什么叫非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什么叫伯乐常有,千里马不常在?
这张蚩尤的意思,是在嘲讽吾辈?是在羞辱吾辈?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当时,便有无数人咬牙切齿,愤恨不平。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下面的文字。
“今吾不才,将奉诏出使,教化乌恒,建功立业,厥于远方!”
“敢问父老昆仲:千里马今安在?”
“好啊!”有人当下就大声道:“这张蚩尤轻我丈夫无志乎?”
“必让其知道,这世间英雄,从来不绝若线!”
当下,便有无数人,纷涌而至公车署,将自己的名帖和传符,丢了进去,大声说道:“吾闻侍中张子重,欲使乌恒,建功立业,特来请缨,愿随侍中,远赴万里戎机,立功勋于远方!”
公车署署长王安很快就被惊动,走出官署大门,看着群情激愤的无数士子,纷纷抬了抬手,喝道:“肃静!”
作为张蚩尤的‘老朋友’‘故旧’(王安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王安对于张越的事情是非常上心的,自然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更在昨日主动去张府拜见了张越,得到了张越的指示。
如今,看着这些群情激愤的士子,王安没有半分慌张之色,只是淡淡的道:“吾乃公车署长王安!”
随着他的这句话,空气立刻凝固,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公车署长别看才八百石,但却掌握着无数人的荣辱升迁。
不客气的说,整个长安百分之八十的长漂,在王安面前都不敢蹦跶。
概因一旦恶了他,日后就算得到举荐,也很难有出头之日公车署长完全可以利用他的职权,将某一个士子一辈子都按在公车署,让其待诏一生!
“诸君来意,吾已得张侍中行文知晓,奉侍中公之命,君等若真心自愿追随张侍中远赴漠南,教化夷狄,吾必为君等造册……”
“只是……有句丑话,本官要讲在前头……”
“此去漠南,教化夷狄,非是三月半年之功……”
“所有自愿士子,皆需与大鸿胪签订为期三载之约!”
“三载之内,不能擅离职守,违者,以军法处置!”
听到这里,几乎所有士子都愣住了。
三年?
而且还要跟大鸿胪签约?
很多人都犹豫了。
汉家可是一个重诺守信的社会,平时人民连口头之诺都会铭记于心。
若是白纸黑字订下的契约,更是具备了无穷效应。
本来,很多人只是来投机的。
因为,他们知道,此行乌恒,风险几乎为零,但收益却会大的超出想象。
只是花上数月,至多一年的时间,就能捞回富贵,还能镀金。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哪知晓,这居然是要起码三年的时间去做一个事情。
投机者们,顿时就心生去意。
只是,如今乃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无数的眼睛,公车署上下的官吏和待诏士人,都在看着自己呢。
而士大夫们,都是要脸的。
若是听闻三年之约,就拂袖而去,以后还怎么混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大家都知道,只要他们敢这么做,不出三日,长安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当了逃兵,畏难的名声就会跟随他们一生一世。
所以,他们只好苦笑两声,然后互相看了看,心中后悔不已。
“上了张蚩尤的激将法了!”不知多少人心中哀嚎。
但,也有聪明人,敏锐的发现了王安说辞中的关键,于是挺身而出,拜道:“晚辈敢问署长足下:既然有三年之约,想必自有相应的奖赏吧?”
众人一听,纷纷醒悟过来。
汉人,并不避讳谈及钱财报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忠君的前提,是要食禄。
若是没吃刘家的俸禄,很多士大夫都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忠于刘氏天子的义务。
譬如齐鲁一带的缓则们,就都是这么认为。
故而,举凡契约,都是有付出,必有报酬。
白纸黑字,明确权责。
这一点,后世无数出土文物,都可以证明。
“自然有的……”王安微笑着道:“三年约满,若无纰漏、渎职、犯法之事,则大鸿胪必举定约人为太学生,甚至孝廉、贤良方正,乃至于破格收录为大鸿胪之吏,便是举为太孙宫官吏,也非不可能……”
“且契约期间,一切开销、花费,皆由护羌都尉官署报效,提供不低于中国四百石官员俸禄,提供休沐日、岁可请一次送亲探访!”
“此外,若君等愿意,侍中公保证,可以为君等联系、保媒一位乌恒贵女为妾……”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
条件和报酬,当然是极好的。
很多人都是怦然心动,激动无比。
三年之后,必举为太学生!
仅仅是这一条,就已经足够很多的年轻人愿意为此赌上一把了!
没办法,汉家入仕的途径,就那么几条。
一为察举,一位訾选,一为萌举。
察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