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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一个个宾客,纷至沓来。
基本都是长安九卿、列侯一流。
当然,也有宫廷宦官,派人送来礼物。
就连卫皇后都派人送来了五百金,这也是惯例了,每逢大将出征,皇后都会派人送来赏赐。
只不过,张越得到的礼金有些多。
甚至可以比拟当初霍去病出征时所获的赏赐了。
张越自然是诚惶诚恐,感谢了一番。
当夜幕彻底降下,星星闪耀之时。
丞相刘屈氂,终于姗姗来迟。
他几乎就像掐着表一样,在时限到来之前,来到了张府。
“侍中……”刘屈氂走下马车,来到张越面前,对张越微微颔首,然后道:“幕南之事,就拜托侍中了!”
张越一看,连忙拜道:“丞相嘱托,敢不铭记?”
却是差不多明白了,刘屈氂不会入府。
这也正常,他是丞相!
自庄青翟后,汉家权力最大的丞相!
矢志要与公孙弘比肩的丞相,自然要端架子,摆谱。
而且……
他的姻亲是李广利,注定不太可能会和张越有什么亲密关系或者密切联系。
讲真,刘屈氂不给张越下绊子,张越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刘屈氂却是做足了功夫,对张越拜道:“吾本欲今夜与君不醉不归,奈何丞相府琐事缠身,就不打扰侍中了……”
张越连忙拜道:“丞相能来,已经是看得起鄙人了……”
“嗯……”刘屈氂看着张越,忽然说道:“其实,海西候很欣赏侍中呢……”
“贰师将军,鄙人素来敬重!”张越答道:“国事艰难,君知,我知,将军亦知!”
自太初迄今,若无李广利,坐镇居延,与匈奴对峙。
情况恐怕会很糟糕!
因为,这十余年来,汉家将官陷入了青黄不接之中。
新生代,远未成长起来。
而老一代的名将,则都已经凋零。
从大宛战争,至天山会战、余吾水会战以及其他大小战争,李广利虽然表现的没有卫青霍去病那么耀眼。
但平心而论,也能称得上一声优秀了。
数十万人的大兵团决战,能指挥有度,进退有方。
胜不冒进,败不溃退,并在公孙贺父子把马政搞得一塌糊涂,汉家骑兵严重缺马的这些岁月里,始终保持对匈奴的压力和战略进攻能力。
讲真,若不是卫青霍去病,珠玉在前。
李广利怕是早已经名动天下了。
然而……
卫青、霍去病的光芒,遮盖了一切。
人们根本不想去考虑其他问题,只会想‘大将军、大司马若在,匈奴人安敢猖狂?’。
可是整个中国历史上,几个人能比肩卫青霍去病呢?
不过是陈庆之、刘寄奴、李卫公、岳武穆等聊聊数人而已。
所以,张越现在也感觉很有压力。
卫青霍去病珠玉在前,他只要表现的稍有逊色,恐怕就会被人以为是水货,看做废物。
说不定,今日李广利承受的攻仵、压力与议论,就全要到他身上来了。
刘屈氂看着张越,沉默良久之后,道:“侍中且自行吧……”
这句话一语双关,张越懂,刘屈氂也知道张越懂。
所以,他只是微微拱手,再拜道:“吾便告辞了!”
“丞相慢走……”张越长身再拜。
第八百五十二节 宏图大志()
望着刘屈氂的马车,消失在幽静的街道尽头,张越微微翘起嘴唇,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李广利必定会将他视作一个竞争对手,甚至是敌人!
“那便来吧……”张越摩拳擦掌:“比试一下吧!”
他很期待,未来与李广利之间的竞赛。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着。
李广利,确实是一个好对手!
只有超越他,才能证明自己,可以接近卫青霍去病的成就。
“主公……”田苗上前低声道:“诸宾客都在等待呢……”
“知道了……”张越回过身来,露出笑容:“正要与诸公欢宴!”
便提起绶带,走向客厅。
此时,整个建文君府邸,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不夜城。
一座座连枝灯,不要钱一样的,照耀着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厨房中,一口口大鼎内,装满了各色肉食。
炉火在鼎下燃烧,将一块块的牛肉、羊肉,一只只鸡鸭,烹煮的香气四溢。
上百坛美酒,已经被开封。
侍女们往来穿梭,将这些美酒,端入客厅。
客厅内,歌姬们在丝竹琴瑟声中翩翩起舞。
有清丽的声音隐隐传来:“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正是《诗》之《鱼丽》。
张越听着,非常满意,对在一侧的杨孙氏拱手道:“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杨孙氏俏脸微红,看不出半分疲惫,反而兴奋非常:“能为侍中效命,妾身幸甚!”
今天,她在张府,见到了无数公卿列侯。
虽然没有去打招呼,也没有人与她说话。
但她确信,很多人都看到了她。
这就足够了!
长安城中,现在谁不知道,张蚩尤因为看上了光禄勋韩说之女,于是为了横刀夺爱,介入了宫廷之事,竟致使长平侯卫伉远走居延!
更迫使其子卫延年毁婚约,从而坐收美人。
连堂堂外戚,皇后的亲侄孙,与之争女人,尚且要在其淫威下臣服,更连累乃父流放居延。
这长安城里,哪个还有胆子觊觎张蚩尤的女人?
哪怕只是,和他沾边,有绯闻流出的女人,也是没人敢碰!
不然,那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了!
张越看着这个俏寡妇的样子,却是啧啧称奇。
“这女人,还真是天生的女强人啊……”
“若是生在后世,保不齐就是一个叱咤政商的名媛……”
可惜,生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投胎到刘家,就只能勉强自保了。
不过,对张越来说,有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在家里操办上下,面子上也挺好看,故而也就随这小妇人自己乐呵了。
便提起绶带,步入客厅之中。
“侍中公……”官阶与地位低于张越的来宾纷纷起身恭迎。
就连那些其实在地位上来说,不比张越的官员、贵族,也都跟着起身,举杯致意。
也就是霍光、金日磾、张安世、暴胜之、上官桀这样的‘老朋友’与同僚们,才能安坐于席位上。
纵然如此,他们也都微微欠身,以示对主人家的尊敬。
张越微笑着一一与来宾来打招呼。
然后,走到主席前,拍了拍手,歌舞立刻止歇。
歌姬们纷纷停下动作,对着张越盈盈一拜,然后屈身后退,退到屏风后。
张越则端起一个酒樽,面朝来宾,举杯致敬:“承蒙诸位兄长、同僚、友人不弃,大驾光临,小子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谨以此杯,敬诸公!”
然后便一饮而尽,将酒樽倒扣到案几上。
众人纷纷起身,拿起酒樽,对张越举杯道:“敬侍中!”
便纷纷掩袖而饮。
张越则坐到主席上,让侍女给自己再倒满一樽,举杯再致意:“今夜良辰,嘉宾毕至,小子幸甚,与诸公再满饮此樽!”
屏风后的乐师们,立刻就心领神会,奏起了《鹿鸣》之乐。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张越举着酒杯,一边唱着,一边向众人致敬。
宾客自然纷纷和了起来:“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一时间,客厅内外,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一曲唱罢,歌姬复来,宴会重新恢复了活泼、欢快。
作为主人,张越自是端着酒樽,一席一席,挨个的过去敬酒。
饮完一酌,再说些话,或是感谢,或是致意。
当然了,也不可能每一席都真的敬酒。
像是那些来混个脸熟的列侯、官员,自然是浅尝即止,做个样子就可以了。
他们也不会在意,对很多人来说,能与张越说上话,就已经是突破了。
至于关系亲密的同僚或者欲要笼络的官员,张越自然是愿意与他们多喝几杯,交流一下感情。
特别是类似京兆尹于己衍、公车署长王安这样的人时,张越更是特地与他们多说了几句话,给了些鼓励、勉励。
听得这两人兴奋不已,就差没有纳头就拜,口称大佬了。
只是,敬到韩说面前时,张越却有些尴尬了。
因为韩说见面就摆了三大杯,推到张越面前,道:“侍中请满饮此三樽!”
张越听着,面色有些不快,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就要拂袖而去。
只是考虑到,自己就要离开长安,不想临走了还要搞一个大新闻,才强自忍住,抓起那三樽酒就一饮而尽,然后对韩说一拜,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开。
惹得左右,都是满眼疑虑。
客厅内无数人议论纷纷。
“光禄勋与张蚩尤不是莫逆之交吗?”
“不是传说,光禄勋甚至连爱女,也要送去宫中,为南陵主的滕妾之嫁?”
“这是什么情况?”
就连霍光都被惊动,特意在张越近前敬酒之时问道:“贤弟怎么与光禄勋有嫌隙?”
“兄长不知?”张越问道:“小弟入宫第一天,光禄勋便领着马家兄弟,在小弟面前威胁恐吓……”
这个霍光当然知道!
但问题是……
现在长安城里不是都传说,光禄勋与张子重是在演戏?
只是……
想了想,霍光就明智的没有再问下去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一个人也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他有,金日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