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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南的富饶,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乌恒人的孱弱,更是超乎意外。
这几天下来,呼揭骑兵甚至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损失也是微乎其微,而所得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金山老家那里的塞人蛮子与这幕南的乌恒人一比,简直就是彻彻底底的乞丐。
“要是大王,每年都能带我们来抢一次幕南就好了……”有人憧憬着说道:“若是那样,我甚至愿意将我的妻妾都奉献给伟大的黑神!”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在他们看来,这幕南的乌恒人,甚至比那些弓卢水畔的蠕蠕人还好对付。
而且,这些家伙还富的让人咋舌。
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伟大的黑神,至高无上的主宰,为勇敢的呼揭勇士,量身准备的礼物。
是黑神赐给祂最虔诚的信徒的应许之地。
呼揭人的宗教信仰与传统,也令他们很容易就联想到这一点。
在传说中,世界最终会迎来终末,只有信仰黑神的人,才能得到神的拯救,免于毁灭,并在神的眷顾下,去到新的世界。
而在这一过程中,神会眷顾它的信徒。
让他们去杀戮、去征服,去毁灭。
所以,在外人看来,呼揭人都是疯子。
但在呼揭人看来,这一切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他们不过是遵循神的教诲而已。。。
况且,异教徒根本就不算人!
不过……
和乐观的下层武士们不同。
上层的贵族们,如今都很焦虑。
“大王……”一个呼揭贵族走到屠姑射身边,劝道:“我们还是撤吧……”
“勇士们也抢够了,是时候返回了!”
屠姑射听着,看向外面,摇了摇头,道:“怎么撤?”
“告诉勇士们,就因为我们发现了汉军,所以就要夹着尾巴逃跑?”
“一旦这么做了,回到幕北,等待我们的必然是单于庭的问罪!”
“更何况……”屠姑射低声道:“现在谁敢下令撤退呢?”
“鶄泽就在眼前……”
“几万孱弱的乌恒人与他们的牲畜和无数财富,比最肥美的鲜肉还要诱人!勇士们是不可能在没有将这块肉吃进嘴里前就撤退的!”
“谁敢下令,谁就会被撕碎!”
对于呼揭这个部族来说,理智?那是什么?!
部族的骑兵们,不服族长的命令,直接将之杀掉,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个疯狂的部族,有些时候,连控制其缰绳的族长,都会胆战心惊。
信奉着黑白双神的呼揭人,在其癫狂之时,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生或死,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践行所信奉的神明的教义。
所以,呼揭人才会如此狂热的痴迷肉搏。
因为他们坚信,只有亲手杀死的敌人,才会得到神的认可。
更相信,战死的人的灵魂,一定会为神所接纳,从而进入其国度之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有贵族疑虑着问道。
与下层的疯狂不同,呼揭的贵族高层,还是有脑子的。
他们很清楚,现在他们面对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糟糕?
汉军的踪迹,现在已经被确认了。
更有玄甲军出现。
而这意味着,单凭呼揭本身的力量,是不足以应对的。
更何况……
这几天来,抢嗨了的呼揭骑兵,早就像沙子一样,散落在这茫茫草原上。
现在,屠姑射身边,只有不过两千多骑兵。
想要收拢力量,集中兵力,短时间内是做不到的。
毕竟,这可是一块幅广数百里的草原。
“怎么办?”屠姑射眼中,绽放出诡异的色彩:“只能打下去!”
“加紧对呼奢人的进攻!最好趁着汉人还没有入场,攻破鶄泽!”
“不然,就算是撤,我们也撤不动!”
现在的情况,屠姑射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
目前,战场的格局,在呼揭人眼里,是无比诡异的。
一方面,他们在鶄泽的西南与东北,对乌恒人展开了围攻。
就像两个拳头,左右开弓,不停的揍着那些可怜的乌恒人。
每一次进攻,都能取得进展。
因为,乌恒人需要防御的地方实在太多。
到处都是破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他们有数万人,数十万的牲畜群。
这么多的人和牲畜,就必然需要一块足够大的牧场来安置并获得足够的生存空间。
所以,在实际上,乌恒人只能沿着鶄泽一带,环绕出一个数十里的营地。
而呼揭骑兵,却可以集中力量,对某几个薄弱点,发起攻击。
只要有一点没有防御到位,呼揭骑兵就能突破当地的防御,杀进被牲畜、妇孺拥挤的营盘里。
毫不费力的将这些惊恐的妇孺与牛羊俘获。
然后在乌恒骑兵主力赶来前,大摇大摆的撤退。
只留下一地鸡毛。
这也是引弓之民对付他们的敌人时,惯用的招数。
一点一滴的放血,一步步将敌人推入绝望的深渊。
让他们在恐惧之中,陷入崩溃。
这样,当最后的总攻发起时,敌人将没有组织抵抗的信心。
他们只会匍匐在地,将他们的脑袋趴在地上,亲吻着征服者的靴子。
哪怕屠刀架到脖子上,也只会闭目等死,而不敢反抗。
这种招数,呼揭人自然熟练无比。
他们在金山和西域,用过了无数次。
屡试不爽。
但在另一方面,因为昨日发现了汉军的斥候的缘故。
使得屠姑射不得不放缓了对鶄泽的攻势。
更不得不,调集兵力,去驱赶靠近的汉军斥候,以免自己被别人看了个底朝天。
同时,为了方便汉军突袭,他不得不集中一部分兵力,留做预备队。
这无疑使得鶄泽的乌恒人的压力减缓,得到了些喘息的机会。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甚至组织了一次反击,夺回了几个被呼揭人摧毁的前沿阵地,重建了篱笆。
“继续进攻?”一个年轻贵族疑惑不解:“若我们继续投入进攻,万一汉人突袭呢?”
“急什么?”屠姑射笑着道:“斥候报告,汉朝的玄甲军,距离我们几乎有两百里……”
“至于盐泽的轻骑,更是起码有三百里!”
“这么远的路程,就算突袭,也要一天!”
“更何况,跑了这么远,马匹肯定需要修整!哪怕他们一人双马,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常识。
在当代,无论什么牛逼的良马。
在长时间奔袭后,其马蹄都会严重磨损。
需要等待起码一天的时间,让被磨损掉的马蹄重新长回来。
不然,被马蹄包裹的筋骨一旦受伤,战马就等于报废。
所以,哪怕是汉军惯用一人双马,轮流换乘,以节省马力的策略,也只是节省了马的力气。
为了保护战马,该修整还是要修整。
不是谁都能和那个不能提名字的骠骑将军一样,总是能在自己的战马死光前,顺利的找到一个匈奴人的牧场,让全军全部换上新的战马——即使是那个男人复生,他也无法再重现当年的战术了。
因为,匈奴人早就学乖了。
一旦开战,所有妇孺、辎重和牲畜,全部后移。
将他们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再不给汉军轻易获得补充的机会。
必要时,匈奴人宁肯自己烧掉所有辎重、杀掉所有牲畜。
也不会留给汉朝骑兵!
所以,屠姑射是毫不担心的。
只要汉军一动,他马上就能反应。
而汉军骑兵从出发,到能够威胁到呼揭骑兵,这中间起码有三天时间的空窗期。
有这三天时间,屠姑射自信,应该是可以解决掉鶄泽的乌恒人。
至少可以使他们失去作战能力。
这样,就算汉军来了。
他也有从容撤退的资本。
不然,真要拖下去,等汉军杀来,鶄泽的乌恒人若还有余力,那他的骑兵起码得留下一半在这幕南。
更可怕的是,恐怕就连所得的缴获,也要丢掉大半!
而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接受的!
于是,从下午开始,呼揭骑兵猛然加大了对鶄泽的攻击力度。
一时间,呼奢部压力倍增,损失惨重。
只是一个下午,就有数百名骑兵战死,上千的妇孺被掳走。
成千上万的牲畜成为了呼揭人的战利品。
甚至,就连晚上,呼揭骑兵也没有放弃攻击。
他们借着夜色,继续猛攻,不断杀入鶄泽,甚至突入呼奢部的腹心。
到第二天凌晨时分,呼奢部在事实上,已经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其常备的骑兵,有超过一半,失去了作战力。
剩下的,也都是疲惫不堪。
在精神上,更是受到惨痛打击。
呼奢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呼揭骑兵,不断的冲击自己的防区。
看着自己的牲畜、妻子,被那些残忍的匈奴人掳走。
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甚至只能旁观。
这种打击和折磨,让呼奢人动摇。
甚至,已经有人起了投降的念头。
虽然,其实,现在呼奢部还有至少两万的青壮男丁。
并拥有足够将他们武装起来的战马。
但,这些人里能作战,会作战的,不过三五千。
而这些人都已经被呼揭骑兵打怕了。
何况,对于引弓之民而言。
投降和臣服,从来算不得什么屈辱。
打不过就加入,才是真理。
东胡帝国和月氏帝国覆灭时,都有大量的东胡人和月氏人投降匈奴,并成为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