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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衍鞮摇了摇头,看向韩国瑜,问道:“那本王该如何是好?”
“大王……”韩国瑜想了想,对虚衍鞮拜道:“以臣看来,如今除降汉外,已无他途了!”
“丁零王已败,我军无有后援!而汉军兵力却在不断集结,我军面对的将是天罗地网!”
“以项羽之能,尚且在十面埋伏之中,全军覆没,乌江自刎,何况我军如今不过数千之众?”
“本王何尝不知?”虚衍鞮叹了口气,道:“然则,本王可降,其他人愿降吗?”
“再则,汉能保证本王的利益吗?”他瞪着眼睛,看向韩国瑜,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关键和最想知道的问题。
汉匈往来百年,彼此招揽和收降的高阶贵族和大臣,数之不尽。
匈奴就有卢绾、韩王信、陈豨、赵信、卫律、李陵等汉大臣的归降。
汉室方面,也同样有着许多重量级的匈奴贵族为官的记录。
军臣单于的独子于单,就曾降汉后被封为涉安候。
然而……
虚衍鞮怎么可能甘心去长安当一个宅男、吉祥物?
甚至沦为未来汉匈谈判的牺牲品?
他可不蠢!
他知道,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道理。
故而,他现在是一面备战,一面派人去谈判。
谈的好,自然一切好说。
若谈不拢,大不了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虚衍鞮就对韩国瑜道:“还请韩都尉,再去一次汉营,问清楚汉人能给本王什么条件?”
韩国瑜点头,立刻马不停蹄的前往汉军兵营。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动静有些大,也可能是因为来往的太频繁,他引起了不少匈奴贵族注意。
但……
这些人,却都只是眼睁睁的,沉默不语的看着韩国瑜,走出姑衍王的穹庐,然后从山林一侧,消失在远方的黑夜之中。
所有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任何人说话。
只是,这却麻烦了张越。
才刚刚睡下没多久,就又被人从榻上拉起来。
然后,再次看到了那位匈奴使者。
“侍中阁下!”韩国瑜对张越一拜:“我主托我来问侍中阁下,若我王愿为汉臣妾,汉以何来报?”
“呵呵……”张越轻笑着道:“若贵主真心实意,为汉天子之臣,本使愿以天子节,册立贵主为匈奴单于,并派兵护送贵主,前往贵国圣山,登基即位!”
“同时,还将立刻遣人,带贵主的降表与使者,赶回长安,向天子请求一道册封贵主的诏书以及赏赐贵主之财帛、印玺、服章!”
若是能够在匈奴扶持一位受汉控制、影响和掌握的‘单于’。
汉家真的是卖肝卖肾都舍得支援的!
一个分裂的匈奴,一个内战的匈奴,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好过一个团结、统一的匈奴!
这是傻子都清楚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扶持起来的‘单于’得别太无能!
不要是运输大队队长这样的人物。
那样的话,就算是米帝,也扶不起来啊!
但,其实就算是,也没有关系。
最起码,也能给匈奴人添乱。
至少可以恶心恶心对方!
还能扩大和挑动其内部的分裂与矛盾,促使其进一步衰落!
韩国瑜听完,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瞳孔散开,呼吸急促起来。
因为……
他忽然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与未来。
若虚衍鞮能在汉扶持下,成为单于,甚至坐稳单于之位。
那他……岂不是就能成为,第二个自次王、丁零王、坚昆王?
从此就走上人生巅峰,迎娶单于的姐姐妹妹女儿什么的……
于是,当即就拜道:“侍中阁下仁义,小使这就回去禀报我主!”
然后就立刻告辞,急不可耐的跑了回去。
当他将这个事情,转告给虚衍鞮后。
虚衍鞮猛然的吞咽了一大口口水,胸脯剧烈的起伏起来。
他,虽然是孪鞮氏的宗种,单于的弟弟,在单于的继承序列上,也算是靠前的权贵。
但是……
事实上他知道,除非出现奇迹,负责,他根本没有机会成为单于。
甚至连左右谷蠡王这样的实权人物,恐怕也需要熬上二三十年才有机会。
因为,左谷蠡王壶衍鞮以及左贤王虚闾权渠,甚至是他的另一个弟弟于靬王都要比他更有资格即位。
所以,他才会塑造自己的知汉形象,与卫律、李陵走的很近。
以求另辟蹊跷,险中求胜。
但现在……
汉朝却将一个不劳而获的机会,送到了他面前。
只要跪下来,向汉朝磕头认输,接受汉朝的册封,那么……
单于之位,就在向他招手。
未来,他甚至可以挟汉之威,消灭狐鹿姑以及其他竞争对手,成为唯一的匈奴单于。
若是这样的话,当一下孙子,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当初,冒顿大单于,还给东胡人当过质子,被东胡王肆意凌辱过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
“暂时受些屈辱,算不得什么!”
“冒顿大单于,能受东胡之耻,遂成大业;汉高能平城之耻,遂有今日!”
“本王如今,向汉称臣,乃是为匈奴保存实力,为来日再塑霸业,不得不含辱为之!”
“子孙后代,必有能知我者!”
想着这些,再想着昨日,他想起来的那个词语。
他心中的意志,就更加坚定了。
“曲线救国!对,本王乃是曲线救国!”
于是,他立刻召集自己的心腹们,将谈判的事情,与他们说了。
然后,虚衍鞮就看向这些人,道:“今,汉愿推本王为单于,诸位若是愿意忠心支持,诚心拥戴,待本王即单于之位后,诸位皆当为王,为我大臣!”
这些人一听,先是一惊,旋即,全部跪了下来,叩首拜道:“奴才们拜见大单于!”
“单于,奴才就是您的马鞭!”
“单于,奴才就是您的马靴!”
“天神在上,日月见证,伟大的虚衍鞮单于万岁!”
于是,在这些人的拥护和支持下,虚衍鞮当即就以自己的亲卫和这些人的武士为骨干,迅速的控制和掌握了整个姑衍骑兵,在干掉了少数的反对者后,整个姑衍骑兵就已经全部被他控制起来了。
做完这些,虚衍鞮就在韩国瑜的指导下,带着几个亲信,肉袒上身,牵着一头羊,衔着自己的王冠,亦步亦趋的走出营垒,来到汉军营前,恭身一拜,将一封写好的羊皮降表呈递上去,口称:“臣无德,不知仁义,不遵王化,使王师震怒,行雷霆之事,此臣之罪也!”
第九百五十三节 王者打青铜()
站在营门口,张越一身正装朝服,望着口衔王印,肉袒牵羊,俯身跪拜的匈奴姑衍王虚衍鞮。
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自平城之役,迄今百余年的汉匈争霸史上。
第一次有了一位孪鞮氏的实权宗种,单于胞弟,率军向汉请降!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必将载入史册!
当然,张越也明白,自己其实只是占了前辈英雄的便宜。
若无卫青、霍去病,他是绝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机会的。
与其说,逼降了虚衍鞮是他的功劳,倒不如说,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因为,在历史上,十余年后另一位匈奴的实权人物,日逐王先贤惮就率万余骑兵,归降汉室。
从而开启了匈奴内乱与分裂的开端。
如今,虽然提前了十余年,但这依然是历史走向的惯性力量在作用。
与他本人关系真的不大!
毕竟,若无霍去病卫青,彻底打断匈奴的脊梁骨。
纵然他包围了这虚衍鞮,恐怕,也绝无可能逼降!
明白这一点后,张越便冷静下来,带着众将,走出去,扶起虚衍鞮,道:“大王幡然醒悟,归义而来,本使谨为天下谢之!”
虚衍鞮则按照着韩国瑜教的说辞,拜道:“夷狄小王,从前不知天威,冥顽不灵,死罪!死罪!祈请恕罪!”
张越立刻就搀扶住他,道:“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王知错归义,天下之幸也!”
于是,便扶着这位匈奴姑衍王,进入汉军军营。
一路上,早已经安排好的仪仗与礼官们,纷纷行礼。
以汉诸侯王的礼节,对虚衍鞮表示欢迎。
中军营帐之中,更是极尽奢华的为虚衍鞮准备了欢迎宴会。
歌舞、钟鼓、乐器,美酒佳肴,一应俱全。
不过,在这些背后。
司马玄与续相如的军队,则立刻奉命前进,开始有序的收缴投降的匈奴骑兵武器、并甄别其士兵、将官、贵族。
在虚衍鞮请降,而贵族、将官们集体归附的大背景下,即使姑衍万骑里,有人不服和不想投降的,也在这大势下胁迫着不得不放下武器。
毕竟,匈奴只是一个部落联盟体。
草原上战败投降,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不过……
几乎就在同时。
数百里外,鶄泽西北的原野上。
一支骑兵,却在缓缓的靠近。
鲜虞破奴,戴着他刚刚制造的黄金王冠,手握着一支权杖,志得意满的骑在战马上。
他身后,三千余鲜虞骑兵,次第排开。
鲜虞部的大纛,在空中高高飘舞着。
两天前,他就已经在鲜虞海中,自立为‘乌恒单于’,然后点兵三千多,立刻扑向鶄泽。
作为新扎的‘乌恒单于’,鲜虞破奴如今内心之中,激荡着不可一世的豪情!
在他看来,自己这三千精锐,只要加入战场,立刻就可以改写战争。
只要能与匈奴人联手,挫败、击败汉朝的漠南军队。
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