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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这么长时间,鱼恩对大唐皇族也算是有所了解,他知道杞王峻是武宗长子李峻,皇太子最有力的竞争人选。而这位马植,是杞王峻的亲舅舅。
不得不佩服古人未雨绸缪的智慧,考前宴请一番,结个善缘,考后再宴请一番,便算是熟识。平时帮一把,等他们能在朝堂上说话的时候,便是杞王最有力的支持者。
武宗即位便开恩科,得中者今后定会受重用。或许他们得中后只是进士,外放的小官。但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武宗还年轻,等他做二十年皇帝后,说不得今天在座的就有宰相,尚书。
事实证明杞王和马植确实很有眼光,他们今天宴请的四十多人之中,几乎囊括会昌一年恩科所有进士,唯独缺少三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学子。
只可惜鱼恩知道,杞王和马植的算计注定要落空,武宗之后的皇帝是宣宗,并非武宗的儿子,而是武宗的叔叔。
眼看着雅集就要办成宴席,马植再次开口说道:“老夫还有要事,不能陪诸位才子尽兴。好在今日得以请来几位长者,就由长者代为主持,老夫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拖沓,直接又走回后堂。
作为文人界的老前辈,白居易自然没少参加雅集,也没少主持雅集,暖场的重任就落在他身上。
“老夫也不多说,今日雅集大家只管谈诗说词。但凡有诸位满意之作,只管吟唱,也好让大家瞻仰,为今日雅集扬名。”
听到扬名两个字,众人眼镜一亮。谁没有几首拿手诗词?雅集上的诗词未必都是即兴发挥,不限题目的诗词,大家可以把自己原来佳作拿出来用。
白居易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来,先是对着长者行礼,然后侃侃而谈:“老师,李玉前几日有首诗感觉还不错,求老师,长者斧正。”
斧正听起来下人,实际上是个很谦虚的说法,意思是说这东西我十分不满意,求您帮忙看看,不足之处放心指出,随便喷。
听见李玉二字,鱼恩忍不住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位应该就是给我带绿帽子那个。虽然没见过,但是估计大唐叫李玉的应该不多,四十多人里面出现俩的概率微乎其微。更何况王诚为首那几人一脸戏愚的看着自己,更加确信他便是那位李玉。
得到上首点头首肯后,李玉开口吟道:“把酒言欢诉衷肠,道尽相思泪千行。今朝浪荡今朝浪,明日黄花明日黄。”
四句诗罢,立即引来不少叫好声。有些人是不明就里,单为这四句诗叫好,有些人却是熟知细情,纯粹为让鱼恩难看。
没错,这四句诗虽然写的隐晦,却直指鱼恩。李玉他俩什么关系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睡了人家老婆,在当人家面写一首浪荡诗词,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李玉确实看鱼恩不顺眼,嫌他碍事,怨他贪功。在李玉看来,鱼恩就是个废物,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像原来一样,每天逛逛街,惹点小祸多好,何必还要抛头露面?做个铁锅被皇上夸两句,还真以为自己是国家栋梁了?今天参加雅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明天你把名声传出去,我岂不是变成人人唾弃的小人?
人和人的想法不同,也许在李玉看来给鱼恩带绿帽子,对于鱼恩来说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是在鱼恩看来却无所谓,反正两人彼此看不顺眼,何必还强求那么多?名存实亡的婚姻又必须维系,彼此不过问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听完四句诗鱼恩没什么反应,刘禹锡却怒不可遏,起身就想教训几句,还好吉旼及时拉住,白居易也示意他稍安勿躁,雅集才得以进行下去。
“慎之这四句诗写的非常好,相思之苦相当深刻,说斧正有些过谦。不过既然慎之想听听我等意见,老夫就倚老卖老,给慎之稍微修改一番。”
不得不佩服老文豪的修养,知道这种场合还是以和为贵,全然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好,居然真的开始点评四句诗。
“老夫以为,这四句诗或许也可以这般写:把酒言欢多冤枉,道尽相思徒感伤。昨日黄花凋谢早,岁月无情末放浪。”
虽然把原诗该的面目全非,但是谁也不能说老文豪改的不好,因为他改的应景,把对学生的劝告暗藏其中。在不知细情的人看来,老文豪是劝诫学生既然不能在一起尽早放下。在知情者耳中,则是在劝诫李玉,世事无情,早些收手免得受伤。
话已经说道这种地步,李玉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众人面驳斥老师,只能鞠躬行礼,说一句:“学生受教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这些人似乎摆明了要跟鱼恩过不去,李玉这边发难被白居易不动声色驳回,王诚就站起身,对着鱼恩躬身行礼,然后说道:“听闻驸马高才,不知今日可否聆听佳作?”
第40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鱼恩不喜欢惹事,倒不是他性格懦弱,只是感觉自己两世为人,怎么都算是人过中年,早已过了意气风发的年纪,不该展锋露芒,应该如宝剑藏鞘,利刃归匣,锋芒暗敛的好。
但是遇到事鱼恩也不怕事,他现在不是那个默默无言的研究生,也不是那个生命岌岌可危的驸马。他就是他,两世为人他想活的精彩点。
面对王诚的挑衅,鱼恩站起身,平淡回礼,接口道:“李玉大才,本宫不如。只是这位学子一心求问,本宫也不好驳了学子面子,就自遣一首,大家雅正。”
本宫不只是公主,娘娘的自称,在宋代以前驸马也可以自称本宫,算是在低位的的人面前,非常正式的称呼。
一声本宫,一声学子,三言两语已经把两人地位定性,我就是皇亲国戚,你就是普通人,咱俩尊卑有别,老子不和你计较。至于雅正,虽然也是谦虚,但是这个谦虚要比斧正正式许多,也自信许多。
刘禹锡震惊的目光中,白居易笑眯眯的注视下,鱼恩真的开口诵出四句诗。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唱罢前两句,鱼恩举杯豪饮一杯,才接着吟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诗罢,酒空,道不尽的洒脱与淡然。
鱼恩这首诗的作者名叫罗隐,也是唐朝人。不过却是成名在黄巢起义之后,距离现在还有段距离,自然敢拿出来借用。心里默念一声:老先生对不起喽,反正您也是疾世愤俗,不差这一首诗,让我先用用。
四句诗吟罢,四周寂静无声,投来无数敬意目光。
“山东王欢,佩服驸马高才!”
“博陵崔毅,敬服!”
“太原王铎,得以亲耳聆听驸马如此好诗,不虚此行!”
但看王诚,前面两个叫好声他没啥反应,王铎的叫好声却让他满脸通红,不用为也知道这人同样出自太原王氏。
络绎不绝的称赞,络绎不绝的自爆家门,这些人显然都想与鱼恩相识,与他相交。人都佩服有本事的人,这首诗让他们自叹不如,胜过千言万语的雄辩。
千年绝唱,自有千年绝唱的道理,诗中那份潇洒与无奈,让人叹服。再加上李玉他俩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刚才那四句诗,弦外之音也是满满。似乎是在告诉李玉,你跟她那些破事老子不在乎。
“好诗,好意境,好洒脱。驸马这首诗,让老夫叹服。”
身为当代大文豪,刘禹锡的文学造诣很高,听完这首诗细细回味,确实是难得佳作,甚至很有可能会流芳千古。按照他的估计,今晚最放光的就应该是这首。
或许是不善言谈,或许是性格高冷,吉旼很少说话,听见这首诗后却忍不住赞叹:“驸马这首诗把淡然,洒脱,率直,随性书写到极致,堪称千古佳作,我辈不孤矣!”
两人的评价已经非常高,但是白居易的评价更高。只听他叹息到:“只可惜驸马不参加科举,不然状元非驸马莫属。”
老文豪并不知道鱼恩准备参加科举,所以才有次叹息。不只是他,在很多人看来鱼恩都没有参加科举的必要。一来他是驸马,有勋爵在身,绝对的皇亲国戚,想入仕有很多门路可以走,完全没有参加科举的必要。二来他参加中举不过是锦上添花,落榜反而贻笑大方,绝对得不偿失。
只可惜老文豪有老文豪的算计,鱼恩有鱼恩的算计,只见鱼恩对三位大家躬身行礼,然后谦逊的说:“不求拔得头筹,只求榜上有名,鱼恩便已知足。”
除去李玉,众人闻言都是震惊不已,谁也不明白以鱼恩现在的身份地位,为何还要去参加科举。只有鱼恩自己知道,他想活的安逸,活的潇洒,长命百岁,就必须考个功名。他不会因为铁锅之事,宰相对他历经有加,鱼弘志以叔侄相称,皇帝两道圣旨宣恩,就忘记危险,忘记自己甘露寺余孽的身份,岌岌可危的性命。别人越是这样鱼恩越是认为郑粹说的没错,有功名在身,可保性命无虞。
“驸马雄心壮志,老夫叹服。”
白居易叹服,有些人却不服。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这人做什么都虚伪,站在司徒令的角度看鱼恩就是这样。
“不知道又拿在哪盗来的诗卖弄,欺骗这些远道之人。”
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嘟囔。只是司徒令貌似天生嗓门比较大,嘟囔的声音有些大而不自知,众人听个一字不漏。
正在跟那些自报家门的人一一见礼,忽然听到这句扎耳朵的话,鱼恩一愣,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别人抢先。
刘禹锡为人最直,最是受不得这种暗有所指的话,当即站起来怒斥:“长风莫要再妖言惑众,铁锅之事相爷已有定论,驸马功劳甚大。”
就算全天下人都说太阳从东边出来,有些人还是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就算事实摆在面前,也能找到些借口自我安慰,在这一点上,司徒令自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说第一。
先起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