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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恩只给一条模糊的线索,仇士良便按着这条线索跑下去,一直跑到鱼恩都看不到的地方,再也没有机会回头找他的麻烦。
“一定是这样。自从陛下登基,牛党被压制。他一直与牛党关系密切,如今怎会不受到影响?眼看着牛党已经日薄西山,肯定要在朝中另寻些人帮他说话,不然哪是杂家的对手。”
有些事情想明白,对策也不难寻找。仇士良当即决定给李德裕些权利,用来笼络李德裕。只要宰相能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朝堂上还是他说的算,皇帝仍旧是他手中的傀儡。
鱼恩不知道的是,自己无形中帮唐武宗和李德裕一个大忙。两人千方百计想从仇士良手里收回的权利,就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让仇士良甘愿奉上。
话说开后,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仇士良终于想起今天是请鱼恩来赴宴的,吩咐下人开始准备宴席。
宴席很丰盛,牛肉,羊肉,鹿肉,獐子肉应有尽有。只可惜今天中午鱼恩注定要饿肚子,还没等他伸筷子,不该出现的人来了。
“护国公请咱家侄儿吃饭,不带上咱家,是不是有失礼数?”
听见鱼弘志阴恻恻的声音,两人都是一愣。鱼恩楞的是他怎么会来?莫非是不放心自己?仇士良不同,先是一愣,随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脸色很难看。
这是哪里?护国公府,仇士良自己的家。有人能不经禀报进入他家大堂说明什么?说明家里有内奸,至少门房对于这个人来说形同虚设。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对于善于弄权的人来说,这是最要命的问题。
今天鱼弘志可以如若无人的来,明天就可以如若五人的要他的命。想到这里,仇士良是一阵后怕,心中马上决定,等送走这个瘟神,一定要把家里的侍卫挨个清查一遍,实在不行就换一遍,总不能让躲在暗处的刀随时威胁自己的命。
后怕归后怕,面子还得要,脸面还得装。只见他笑呵呵的说:“上柱国公真是好手段,居然能在杂家的府邸来去自如,杂家佩服。”
两人说这话鱼弘志已经走到鱼恩身边,一边拉起鱼恩,一边对着仇士良辞行。
“咱家找小侄还有些事情,护国公不会拦着吧!”
当然不会拦着,仇士良现在巴不得这个瘟神早点走,好能快些清除家里的蛀虫,以后睡觉还能踏实点。
“上柱国公请自便。”
刚走出门口,鱼弘志背对着大堂说道:“焦引咱家就带走了,免得在这里给护国公添麻烦。”
说完也不理会里面人阴沉的脸色,拉着鱼恩自顾自的往出走。
走出护国公府,刚坐上马车,鱼弘志就没有来的说了句:“好险!”
两个字说的鱼恩不明所以,只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寻求答案。
看着鱼恩疑惑的目光,鱼弘志开始给他解释,教他一些明争暗斗的学问。
“你真以为他找你来是针对你?咱家告诉你,能摆到朝堂上的事情都是处理好的事情,手里已经握着七八分把握,真正能让事情摆在朝堂上的功夫都在朝堂之下。”
“他找你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想知道咱家为何这般重视你,护着你。第二个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他想看看咱家的反应,试试咱家有没有保护人的实力。”
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却不是鱼恩笨,而是他现在地位不够,接触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多,等老狐狸再开口,鱼恩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把仇士良看的太简单了。
“陛下自从登基一来,一直想恢复大唐往日荣光,颇有一番报复与作为。只是陛下的作为越大,触及的权利也就越大,仇士良也就越来越容不得陛下。这几天老东西三番五次以关中大汗为由,逼着陛下下罪己诏,都被咱家与李德裕化解。”
古时候每逢天灾人祸,政权危难之际,皇帝都会下罪己诏。本意是自责,向上天,向天下百姓自责自己的过失,祈求上天原谅,百姓的归心,好渡过难关。
罪己诏虽然是皇帝自我检讨的诏书,但却不是每个皇帝都能下,若是有秦皇汉武的铁腕,下罪己诏当然没问题。若是有汉文帝,晋武帝时的天下太平,偶有祸端,下罪己诏也没问题。但是现在唐武宗刚刚登基,宦官弄权,大唐天灾人祸下,皇权威信本就不足,这个时候下罪己诏,很容易对武宗刚建立起来的威信荡然无存。
“叔叔是害怕”
后面的话不用鱼恩继续说下去,老狐狸与小狐狸心照不宣。
“他找你想试试咱家的斤两,咱家也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他把罪己诏的事情先放一放。”
仇士良掌控的是神策军左厢,虽然兵权极重,但是左厢多布放四方,在长安城反倒不如鱼弘志的右厢兵多。今天鱼弘志是在向仇士良展示手腕,告诉他在长安城他的手段未必不如仇士良,想动手得问问他的意见。
“那叔叔为何不直接”
虽然还是半句话,但是老狐狸轻而易举便听出他想说什么,微笑着给他解释:“有些事情做不得。咱家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对他动手,难免给居心叵测的人以口实,到时候左厢将士寒心,各路节度使也找到拥兵自重的借口,陛下的圣旨连长安城都出不去。”
一人弄权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关系网。仇士良专权多少年,结交多少死党?若无让人信服的借口贸然对他动手,左厢会不会乱?大唐本就风雨飘摇,再失去左厢这只强有力的右手,还能维系多久?
“人人都知道仇士良弄权,但是他弄的名正言顺,手里的权利全是皇帝赐予,谁能奈何得了?若是没有陛下圣旨,咱家贸然出手,那咱家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盖世权臣,到时候咱家除了以死明志还有何可选择?”
听完这番话,鱼恩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鱼弘志没有说,那就是唐武宗现在还不想杀仇士良,也不敢杀仇士良。
为何?因为仇士良虽然擅权,但还未到专权的地步,朝堂上还有人可以制衡。若是贸然给鱼弘志下旨诛杀仇士良,到时候鱼弘志便是天下最大的权臣。或许在唐武宗看来,皇帝,仇士良,鱼弘志三方,皇权最弱。两个弄臣争权,他这个皇帝才有价值。
第47章 作弊的驸马爷()
中秋节的余温还没过去,恩科便至,作为大唐历史上第一次秋闱,自然吸引天下无数读书人趋之若鹜。
考试一共分为三天,第一天考明经,就是百家经典。
第二天考时政,也就是后世策论的原型。皇帝挑选一件国家大事问你,然后你写出自己的意见建议。本来时最实用的一科,在后世却逐渐变成拍马屁的一科。因为谈论时政难免会触及皇帝逆鳞,一旦触及就中举无望。拍马屁多好有功无过,无论多么刁难的题目,你只要往夸皇上的方向拐,使劲儿拍皇上马屁,保准过策论。而且谁拍的新颖,拍的让人脸不红心不跳,最终名次往往就会靠前。
第三天是赋诗,一篇赋,两首诗。
等三天考试过后,再根据学子们三场的综合表现点进士。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明经基本都能过。因为偶然性,突发性,时政则变的越来越难。至于赋诗,在唐朝赋诗才是决定举子最后命运的地方。
唐武宗也对这次选仕十分重视,除去惯例主考礼部尚书崔蠡外,又增添两位监考,分别是宰相李德裕,还有国子祭酒柳公权。
喧闹的人潮一大早就把贡院门口包围,熙熙攘攘的举子们开始陆续进入贡院,鱼恩自然也在人群中。
鱼弘志还是挺重视鱼恩这次科举,一大早就安排老管家给鱼恩准备赶考用的东西,然后在用自己的豪华大车拉着鱼恩去贡院,用老狐狸的说法这叫坐派。
老管家也是尽职尽责,大大小小的糕点装了满满两个食盒,再加上家老郑粹也给他准备不少东西,弄的他大包小裹,不像是来赶考,更像是搬家。搞得体质本就弱的鱼恩提着食盒排队时刚走几步就直冒虚汗。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事情,最要命的是前面不知为何堵住了,一刻钟过去队伍也不见前行一步。
“前面怎么回事?时间不等人,还让不让我等进贡院了?”
鱼恩还能忍住,可是有人却忍不住了,率先问出口。
心情本就不好的差官被这一问瞬间爆发:“你当老子想在这耽误时间?你们也不看看这小子拿了多少东西,哪样不得检查?”
听完差官的话,鱼恩若无其事的丢下一个食盒,他可不希望自己也被人这般训斥。
刚做完这番动作,前面又传来差官的抱怨声:“我说你小子是不是饿死鬼托生?带这么多胡饼干嘛?准备把贡院当家住?就一天时间,你小子带着一筐胡饼,是去赶考,还是准备卖胡饼?”
“几位官爷,我饭量有点大,能吃。”
顺着声音向前看去,看见李攀那个憨厚的身影,正憨笑着取下背上的小筐。几个差官极不情愿的拿起筐里的胡饼,一个接一个的掰开看看。
看着一筐胡饼,鱼恩暗道,怪不得人家都穿锦缎,你小子穿麻布,原来你家是被你吃穷的。一天吃一筐胡饼,大唐粮食危机就是被你这种人吃出来的。
“一,二,三,四”
随着差官一一掰开,有好事人开始给他数数,看看这个小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个胡饼。
李攀面子有些薄,随着别人数数的声音脸色越来越红,还好数字到三十六的时候停止,不然鱼恩还真害怕这小子的脸皮被血冲破。
今天熟人还真不少,李攀后面就是王铎,这位王少爷很有大家风范,居然空着两手来赶考。
差官似乎认识王铎,看见他两手空空的模样,急忙笑着提醒:“少郎君怎么不带些吃食?一会儿贡院关门,吃食可送不进去了。”
对于差官好心的提醒,王铎似乎并不买账,冷着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