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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百米之外，鬼鬼祟祟跟着的几个人，华安早就发现了。光天化日之下，平原缓坡上下，视野辽阔。一百来米的距离，华安又不是瞎子，自然看的真切。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张决曹的打手还是那些老医者的人。”
眼看着华安闷头爬上了山，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麻衣杂役们踌躇了。
“从这里到山头还有五里地呢，我可不跟上去。你们谁去？”
“我也不去，反正上山下山就这一条路，我就在这儿等好了。难得不用在医馆打杂。”
几个平日里被自家医者呼来喝去惯了的杂役们开始做磨洋工，各自找了个阴凉地偷懒去了。
“怪不得你们只能做杂役，做不了医徒！”
独有李氏医馆的老仆冷哼一声后跟着华安上了山。
山下的牧童们驱赶着几头健硕的耕牛，警惕地看着突然闯进牛群食草地的几个医馆杂役。
“二蛋，他们不会是来偷咱的牛吧？”
“他们敢！咱们的爹爹可都在山上砍柴，他们要是敢偷牛，咱们就喊人，揍死他们。”
牧童们暗暗加了小心，各自在地上捉摸了一些石子装进了自己打着补丁的衣服布袋里，以备不测。
年纪最小的牧童被打发去山上报信。前几天牛娃家的老黄牛才被偷，牛娃差点被他爹揍死，孩子们这会儿可不敢不小心。
山头，风景独好。
气喘吁吁的华安放下肩上的竹篓，伸展双臂，面对天上太阳的方向笑意满面。
“此处风景独好。采药喽！”
初春的上午，在和煦的春风里，华安挥舞着药锄，开始挖出一根根丰腴的山药。
半山腰处，李氏医馆的老仆捂着老腰，看着仍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心生怨怼。
“老爷啊，您这是要老奴的命哦。”
一阵风吹来，老仆打了个哆嗦。春风吹又寒，年纪大了身体不再康泰的老仆打了个喷嚏。
“不是老奴不尽心，实在有心无力啊。”
再次瞟了眼山顶的方向，老仆折返下山，随便在接近山脚的地方找了个避风向阳的地方晒暖去了。
半山腰的榆木林里，几个身材壮实的农夫和樵夫正在砍拾着枯枝糟根，被冬季厚雪压断的树枝满地都是。
“爹爹，爹爹，不好了，有人来偷牛呐！”
年纪最轻的牧童气喘吁吁的抱住了一个壮实的汉子，嘴里重复着有人要来偷牛。
“二蛋他爹，你留在这捆柴，俺们下山去看看，敢偷牛，打死他！”
农夫们留下一人，其余人带着牧童，手里攥着锋利的砍柴刀，朝山下快步跑去。
山头，采满整整一药篓山药的华安稍作休憩就背起药篓开始下山。他要在午时前赶回医馆，午后还要给盖勋换药，可不敢耽搁了。
山脚下，睡饱了的杂役们嫌等着无聊，就开始在太阳底下溜达。几个出身乡下的杂役瞅着耕牛不免想到了老家，就凑了过去。
“娃啊，这牛膘挺好。”
牧童们纷纷掏出布袋里的石子，刷刷刷的砸了过去。
杂役们有些懵逼，啥情况？
毕竟是城里医馆的杂役，自觉身份比乡下的放牛娃高贵多了，于是纷纷露出怒容。
“尔等这些娃！干啥砸人？哎呦，砸我眼睛上了！”
杂役们纷纷撸袖，准备吓唬吓唬这些捣蛋的放牛娃。
牧童里一个比较胆大的，看着这些‘偷牛贼’居然还敢行凶揍人，顿时急眼了。
“pia～”
牧童手里的牧牛鞭狠狠摔在牛群中平日里脾气最暴躁，时不时就挣断缰绳离家出走的一头耕牛的脊背上。
鞭声清脆。
然后，这头脾气不好的耕牛炸了，一双牛眼迅速泛红。
“哞～”
四蹄撒开，两只牛角一撩，瞬间将一个没有防备的杂役顶了起来。
山下牧童，其余杂役，匆忙赶下山的农夫，采药归来的华安，晒暖结束继续跟踪华安而归的李氏老仆，在这个晌午，都被一只耕牛头顶一个面无血色之人疯跑了山脚草地好几十圈的奇景震撼的无以复加。
别拿耕牛不当回事。
第17章：洛阳方面表示自己更急（）
洛阳，自夏定都于此始，后有商，西周，东周，西汉初，至今东汉，已为六朝京都。
自年初太平道教主张角发动黄巾起义，天下八州太平道教徒揭竿而起至今已月余。
日前，帝刘宏终于听从了北地郡太守皇甫嵩的谏言，宣布解除党锢，组织政府军平定叛乱。朝廷上下，这才没有乱套。
如今，大将军何进坐镇洛阳，皇甫嵩与朱儁率军在外平叛，洛阳之围终解。
“阿父，蛾贼何时可以平定？”
帝宫西园，乃皇帝刘宏处理朝政的地方。当然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此地荒淫嬉闹。
中常侍张让伺候在刘宏身侧，闻听皇帝问话，不慌不忙的回道：“陛下，如今大将军坐镇洛阳，皇甫太守和朱中郎将扫荡地方，蛾贼之患不日可解。”
刘宏闻言，甚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安下心后朝身边的小宦官招了招手。
小宦官先看了张让一眼，在张让点头后才忙趋着脚步走到刘宏身边，拜伏在地，头触地面。
“马上午时了，朕要去裸游宫，汝速去准备。”
“喏。”
小宦官跪伏着退出大殿，一出殿门却被另一中常侍赵忠阻拦了下来。
“拜见赵侯。”
赵忠虽为中常侍，宦官之身，却因深得刘宏宠信，总能哄的刘宏高兴，因而屡次受封，如今已累爵至都乡侯。以宦官身份得列侯尊爵，他赵忠可谓荣宠至极。
不仅如此，以他赵忠和张让两人为首的十常侍，如今正把持着汉庭的中央政权，权倾朝野。
门下走狗无数，遍布天下。
“今日陛下去裸游宫，尔且让赵美人陪侍，其余美人一概摒退。”
小宦官领命而去。
裸游宫是张让和赵忠为讨刘宏欢心而建造在西园内的一座淫乐窝。里面美人无数，个个衣衫轻薄，酥胸袒露，极尽奢侈娇秽。
之所以权倾帝都还要如此巴结皇帝，是因为赵忠深知，如今的帝都洛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内宫中，何皇后和董太后暗里交锋争权。外廷里，各地军阀权臣割据四方。田野间，又有数十万蛾贼造反，搞得天下大乱。
中原之地如今遍地烽火狼烟，民生凋敝。眼下的汉庭江山，已到了风雨飘摇之际。
所以赵忠才会竭力想要推举自己的本房表妹上位，只要让她身怀龙种，依赵忠此时的权势，擢升她为贵妃，进而再图谋后位亦并非妄想。
只要赵美人坐上皇后尊位，他赵忠就可以更进一步！
届时，即是自己官拜三公九卿也不无可能！
“阿母，你快过来。”
听闻刘宏召唤，赵忠忙收敛自己的心思，甩了甩脑袋，拢袖走进大殿。
“陛下，老奴来了。”
“走走走，阿父阿母，随朕去裸游宫。今日，朕要临幸三个！”
穿着衮服朝天冠的刘宏大踏步朝大殿门口走去，左手拉着张让，右手握着赵忠，脚步虚浮。
被皇帝宠信到以父母尊称的张让和赵忠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史书上也有记载，确是以父母称呼，悲叹。
赵忠欲要扶妹妹上位，张让自然清楚，不过他也不阻挠，他自己的一房子侄要外放出去领军还要赵忠点头才行呢。
同为常侍，自然互为帮衬。
汉庭江山万里，又岂是他们十常侍能瓜分完的。
午后，皇帝刘宏在临幸赵美人之时，偶感风寒，当时皆没在意，继而连幸了赵美人三次，直至腿软不能动才离开裸游宫。
是夜，原以为只是偶感风寒的皇帝刘宏竟病重到了卧床不能起身的程度，这可吓坏了张让和赵忠等十常侍。
“陛下以前比今日此时数更多之日比比皆是，缘何今日无故病倒？”
“张侯，陛下此时病倒就是积劳成疾，我等太医正在竭力诊断。”
张让急得不行，一脚踹倒一个太医。
他们的权利来源可都在皇帝刘宏身上，此时刘宏是万万不能一病不起。
“张公，长安盖府尹和酂侯日前曾联名为一医者举孝廉，荐举奏梳中夸耀那医者医术高明，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效。
不妨诏来为陛下问诊。”
正当数名当值太医对皇帝刘宏的病情诊治束手无策之际，常侍毕岚的话提醒了张让。
“宣诏！速速让那医者来洛阳为陛下问诊！”
“喏！”
毕岚微笑后退，他与酂侯私下素有往来，日前收到酂侯来信，信中对那医者华安甚为赞赏。如今有了时机，不妨帮衬一二。
也算是给酂侯面子，为自己挣得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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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京兆府。
刚刚为盖勋换完最后一次药的华安收拾好医药箱，躬身作揖对盖勋说道：“府尹大人，今日之后大人的毒疮之症即可病愈。恭喜大人脊背朗朗，再不受疮症折磨。”
盖勋哈哈一笑。
十多日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年轻医者愈发喜欢。
这年轻医者竟然有关注国家大事，对自己随口所问的平叛蛾贼之策也回答的头头是道。
确实不妄自己为其举孝廉。
“玄冥，汝之才只是为医却是有些屈才了。”
华安可深知自己几斤几两。在这个为将者动不动就手拿几十斤重兵器互相对砍的年头，自己要是弃医从戎，估计一回合就凉了。做文官就更扯了，马上就是董卓，曹操，袁绍，孙权，刘备这些牛人登场争霸天下的时候了，自己跟谁都不好混，搞不好凉的更快。
还不如做好自己的医者。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若是自己救死扶伤之人过十万，哪个枭雄敢杀自己？
杀了自己就会使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