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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严嵩没有让哥哥严衡失望,虽然只有五岁,但在陌生人面前一点也不羞怯,不卑不亢地向这位叫王宗贯的老人行了礼。
奶声奶气却又很干脆利落地道:
“江西分宜县生员严准之次子严嵩见过老先生!”
靠!这小严嵩到底比自己有礼貌有水准!
瞧瞧,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籍贯自己家的政治身份(父亲是秀才)自己在家里的排行和姓名都告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己的一句“湖南一师范”只有装逼的成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这让严衡不由得暗自感到羞愧,并很肯定地向小严嵩竖了竖大拇指:“你很厉害哦,很懂事哦。”
小严嵩甜甜一笑,摸了摸小脑袋。
这老人王宗贯见严衡话里话外只对自己弟弟备加推崇而却贬低自己,如今见自己弟弟表现的有礼有节还能大方的给予肯定,便越发对严衡有了好感:“好,很好,兄谦弟恭,这县学生员严准倒是教出了两个好儿子。”
说着,王宗贯毫无掩饰地指了严衡一下:“尤其是你!”
严衡对此很不解,我怎么了,我有那么优秀吗?
人家小严嵩可是未来要当首辅的,人家的早慧可不是我教出来的。
不过,严衡也懒得做这么多解释。
这位叫王宗贯的老人倒是意犹未尽,且铁定了心认为严衡虽然年少但应该对时局颇有见解,若不然也不会说出“为大明之崛起而读书”这样的豪言。
作为南京兵部尚书的王宗贯也有意向了解了解民意,便问向严衡:
“小子,老夫倒要考考你,以你之见,当今大明时局如何,大明应如何重新崛起?”
严衡顿感无语,自己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乡村少年,这位叫王宗贯的老头子还真是闲的慌,找我来讨论其国事了。
还好四周没有挂着“莫谈国事”四字,自己在穿越后也查了些资料,了解了一些现在的大明形势,自己也喜欢吐槽,便道:
“刚才老先生说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可却没有说另外一句话,岂不知,天下之人还说过‘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
所以如今大明朝倒也没有您说的那么糜烂腐朽,朝中仍有正气,中兴在即,盛世筵开也未可知。”
严衡不知道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官场不得志,嘴里似乎对当今朝廷很不满,应该算是老愤青,而且还把自己也当成了小愤青。
眼下正是成化二十年,虽说汪直已经离开了权力中心,但东厂爪牙依旧横行天下,自己一介平民还是小心点为何,可不能像这老家伙一样去指责朝廷,当然也不能太奉承朝廷,说什么太平盛世正当时,若不然得罪了眼前的这位老家伙只怕也不好。
然而,严衡这话刚说完以后,那清秀少年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候,这叫王宗贯的老人也咳嗽了几声,尴尬地笑了笑,正要坦白承认自己就是南京兵部尚书王恕即那个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的王恕时,却听严衡突然又说了一句:
“不过,我认为大明中兴在望不是因为还有个王恕这个人,而是士大夫们还未全烂透!
比如像老先生您这样的,虽偏离庙堂之远,被贬到这乡野做穷官,但依旧忧虑天下,就可见一斑。”
严衡很满意自己的回答,既真实的反应了自己所理解的当今大明之局势,又没有诽君谤上,甚至还肯定了眼前这位老官员一下。
很完美!
不过,眼前的王宗贯却已是横眉倒竖起来。
那清秀少年也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什么叫只因士大夫还没全烂透,照你的话说,这天下颓废全是因读书人误了不成!”
“怎么不是,难不成还是当今天子误了大明!”
严衡这话一出,清秀少年瞬间就噎住了嘴。
即便是在大明,除了海瑞那种不怕死的官或者那些邀名的言官外,也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指责皇帝的,毕竟皇帝乃君父,子不言父之过。
因而这清秀少年也只得恼羞成怒地指着严衡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强词夺理!”
“难道不是宦官窃权乱政,庸臣当道所致?”
王恕也有些愤怒,虽然他有器量,但在听到严衡只怪士大夫时也有些不忿,毕竟他也是士大夫阶层的一员,从未有意识将朝政颓靡归咎于自己士大夫阶层。
“敢问老先生,占据天下之利最多的是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官还是没把的阉人,敢问不听差不纳粮却占据土地最多的是文官还是阉人,敢问牧驭天下百姓的是文官多还是阉人多?
老先生,我们不能因为人家没把的人少就欺负人家,不能因为人家有身理缺陷就歧视人家,这是不对的!
自从土木堡以来,勋臣贵戚折损大半,自皇朝开国以来,有实权之阉人也不过就郑和、王振、汪直等寥寥几人,把这天下势颓的锅丢给阉人是不合理的。
而且人家并非是一味的窃权乱政,郑和下西洋扬国威于万里,王振土木堡之前可是有平定南蛮之功的,即便是近日被贬的汪直也北拒过鞑子,一平大明数十年之边患。
反观当今之文官士子,有几人实心为国,要么是捞钱发财比你们说的阉人还狠,要么就沽名钓誉以卖直为名,直言诋毁圣上,这是欺负圣上仁慈之德啊,真正是不忠不臣!
就说那王恕虽说有才干,但也是目光狭小,屁股只坐在士大夫这边,一点也不照顾皇上面子。
每每直言上谏,他倒是得到个忠贞为国的好名声却实际上目无君父,也使得一些大臣学着目无君上,欺负当今陛下好脾气,促使大明党争加剧。
一大帮卖直弄名的官员以他为中心借他之名大肆诽谤朝廷,使得朝政实务反而耽误不少,豪强并地不管,百姓流亡不管,只管去皇帝身上纠些走路对没对穿衣错没错的小过,长此下去,江山社稷何在!
好在现今还有不少实心为国的能臣在,比如老先生您这样的,尽管被贬官了还忧国忧民,年轻士子也不是都在卖直邀名,李东阳之流也还是在守分从时,实心办事,所以如今大明还有中兴之象就是因为士大夫还没全烂透。”
第四章 失落的兵部尚书()
严衡长舒了一口气,一看这老先生就是郁郁不得志的被贬官员,要不然也不会到这穷乡僻壤。
自己把当权的文官都骂了个遍,应该能让他这个对当局掌权的官员不满的老愤青感同身受吧。
而自己也没把锅给宦官,还为皇帝陛下抱不平,东厂的人听见了也不会抓自己吧。
严衡很佩服自己的圆滑!
然而,严衡不知道的是,王恕此时早已是气得面红耳赤,直接一拍桌子,想要怒斥他几句。
但王恕又觉得严衡的确是句句说的在理,当今天下可不就是被那群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文官士大夫搞坏的嘛。
而且他据户部同僚告知,如今国库收入反而比汪直时代少了不少,使得吴江水灾已经拖了一年都没钱可赈,流亡百姓急剧增加到数十万人。
想通透了些的王恕此时反而感到有些失落和伤心,他没想到自己勉励为国一辈子,却也是在误国误君,不由得有些颓然地问道:
“那位时任南京兵部尚书的王恕王大人真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严衡见这位叫王宗贯的老先生刚才情绪貌似很激烈,如今好像又被自己反而给打击的很没自信,便不由得以为这位老先生或许是跟王恕一样敢直言上谏的人,只是运气没有王恕好,被贬官或者是其他方式来到这乡野之间,或许还是王恕的忠实崇拜者,要不然也不会有生气的样子产生,而很关切地问自己对王恕的评价。
严衡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一开始就装聋作哑多好,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如今可倒好,不但没有达到让眼前老先生释怀的效果,反而还直接诋毁了人家老先生的偶像。
这年头,民不与官斗,严衡作为一介乡野平民,只能拼命挽救一下对这老先生偶像即王恕的评价,便道:
“老先生误会了,小子刚才只是一时失言,其实呢,王公并非那么不堪,王公在刑狱上是颇有建树的,惩治贪官也很有成效的,可以说是我大明版的狄中丞,包图阁。
但如今的大明最要紧的不是处理冤假错案,而是抑制士绅们日渐贪婪的欲望,抑制土地兼并的速度,而这方面做得好的如在边镇屯田开荒的马文升马大人等;
所以小子的意思只是王公不及马公等而已;
以小子看,王公现在年迈,又未能再掌实权,倒不如辞官归隐,教授几个品德高尚的人出来,为大明未来之崛起打基础,也比留在南京那地方养老强,这样让陛下也宽心,让天下学子也多了一良师。”
王恕不由得点了点头,被眼前这个乡野少年教训了一通,他不但没有表现的勃然大怒,反而觉得这个少年虽然狂悖,但见识却在自己之上,且也附和道:
“老夫的确不及马约斋(约斋乃马文升的号)啊!老夫看来是得上辞呈了。”
严衡此时听了这王恕的话不由得一惊,暗想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莫非他就是王恕?敢情自己一直在骂他?可王恕此时职务不应该是南京兵部尚书,在南京任职吗?
严衡少不得要用大脑查阅一下,这一查才骇然道:“我怎么就忘了王恕字宗贯呢!”
这时候,王恕似乎已经老了十岁,有些步态蹒跚的转身往前走了。
而那清秀少年这时候则朝严衡怒哼一声,骂道:“巧言令色,粗鄙之见!无知!”
严衡可不习惯被人无端指责,尤其是看上去比自己还嫩的少年,决心要教育一下,便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扬起手来,做出要打的姿势:“小兄弟,你家里人没教你怎么说话吗!”
这清秀少年吓得是面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