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今,熊知县心里早已把知府王通的祖宗问候了一个遍,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贪官绳之以法。
只可惜,让熊绣无奈的是,他只是一个知县不是御史言官也不是按察使体系的官员,是没有权力纠察自己这位上官的。
官场上的麻烦只能用官场上的关系来解决,严衡深知这一道理,他继续和刘师爷聊着,在将一枚小金锞子丢进刘师爷袖子里的同时问着自家恩师也就是知县熊绣在官场上的关系往来。
严衡现在只能指望熊绣,他在大明官场只认识且有关系的就知县熊绣这么一位官员,所以他只能从知县熊绣身上找突破口。
他不认为一个两榜进士出身且在京城做过一段行人司行人的京官的官员不会有自己的同年或者同榜以及师生关系网。
果然如严衡所料,他从刘师爷口中得到极为有利的信息就是,当今的江西巡按御史李俊就是自己恩师熊知县的同年!
不但如此,如今在京城做翰林院侍讲学士的李东阳则是熊绣之师兄,两人加上刘大夏、杨一清等人皆出于黎淳门下。
既然那个叫王通的知府影响了自己恩师和自己还有自己弟弟小严嵩的政治前途,严衡觉得自己有必要找自己恩师好好谈谈,谈谈怎么把这个拦路的绊脚石给搬开。
袁州府治所在宜春县,分宜县离宜春县并不远,且分宜两字之由来便是有取宜春部分之地建县之含义。
因而,也就行进了一天,严衡和熊知县等便进入了袁州城外的驿站。
如今大明国力鼎盛,驿站还没到明末那般破败失修,因而等熊绣带着严衡等人走进驿站时,倒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荒凉之感。
甚至因为这一带常有过路的官民,所以很多店铺在这里出现,渐渐有发展成集镇的现象。
熊知县很注意个人官声,没有带严衡和小严嵩住进驿站,而是在一旁的客栈下了榻。
严衡拜托刘师爷传话给熊知县后,熊知县便让严衡来到他的房间里并询问严衡有何事问他,缘何不等到明日。
严衡也不客气,直接就哭着求恩师救他,还让小严嵩也求熊知县,并告诉熊知县关于王知府收受贿赂意图不在府试录取自己的事。
熊知县正为王知府唯利是图的行为而心情郁闷,如今听严衡说那王知府还要借府试发财,更是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桌子:
“科举乃抡才大典,岂容有半点徇私枉法之处!本官恨不得将这等贪官碎尸万段!”
说着,熊知县忙扶起了小严嵩,又拍了拍严衡肩膀:“别担心,为师会为你们想办法的。”
“不知恩师有何办法,如果可以,学生出些银钱倒也无碍,还请恩师做主!”
严衡先故意装傻充愣,说自己大不了直接给知府王通也送银子就是。
但熊知县听后直接喝了一声:“万万不可!以后切勿作此念想!如今天子仁厚,宽刑减罪,但在举业一途上来不得半点马虎,如今送了银子,日后若是东窗事发,轻则坐官夺爵重则死罪,即便没罪也难以跻身馆阁!宁可几年后从新再来,也不可走此行贿之举,明白吗?”
“恩师教训的是”,严衡连忙承认自己见识浅薄,而熊绣也无心责怪严衡,不过他见严衡好像并无焦急之色,似乎胸有成竹,便问道:“莫非,你自己还有了其他的主意?”
“恩师如此问,学生不敢隐瞒,主意倒是有,只是有些险,今日偶然听刘师爷说起恩师的前途来,学生很为恩师怀才之不遇而愤慨,所以学生在想,恩师或可直接上奏疏参劾贪酷之徒即袁州知府王通或能化险为夷,没准学生也因此化险为夷!”
严衡话刚出口,熊知县就一拍桌子:“糊涂!参劾上官的主意你也想的出来,恩师我又不是御史言官,先不管能否参倒此人,参之前就犯了三分罪,一旦参劾失败,就是轻则革职罢官轻则流放三千里,你明白不明白?”
第七十八章 参劾知府不用怕()
此时,客栈外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镂空荷花窗里的芭蕉在雨雾中摇曳起曼妙的身姿。
对面驿站开始了笙歌艳舞。
住在驿站的过路官员正享受着他们奢靡而优雅的夜生活。
或有女子的吟哦声,或有男子的荡笑声。
唯独严衡与熊知县这里安静的可怕。
一桌一床三凳一灯而已。
小严嵩自觉地起身关好了轩窗,避免雨水飘洒进来,然后又乖乖地坐了回去,托着腮嘟着嘴,瞥了一眼哥哥严衡。
他不知道自己哥哥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刚才这位恩师熊知县很愤怒,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就是在怒吼自己哥哥严衡。
但自己哥哥似乎没有生气。
小严嵩不明白,他安静地坐在一边默念着古文一边听着自己哥哥和恩师熊知县接下来的谈话。
熊知县心情很烦闷,所以在听了严衡出的离谱的馊主意后就没抑制住自己内心里的狂躁,怒喝了严衡几句。
严衡没有生气,他能理解一个被蛰居在小地方当了六年知县的二甲进士在面对即将又要做三年县令结局时的心情,失态是在所难免的。
“恩师息怒”,严衡自觉地起身沏了一杯茶,双手捧到熊绣面前来,一杯茶或许能让自己这位恩师稍微平静些,只要平静下来,便好接着谈下去。
熊绣接过了茶,没有说话,飘忽的眼神只看着窗外。
“学生已经打听了,入住客栈的是分巡道的路道台,不过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恩师虽如今不过是七品知县,但前途定在他之上”,
严衡接过话来,就继续说道:“学生知道非言官参劾官员乃朝廷忌讳,尤其还是自己的上官,这或多或少有以下犯上之嫌,但学生的意思是,恩师虽名为参劾实则是作的一石二鸟之计。”
熊绣看向了严衡,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眼神深邃,总有让他看不透的感觉,他没再无端责骂严衡不识时务,而是放下茶杯,起身来到窗外,看着潺潺流下屋檐的雨水,以此来平静内心的烦闷。
“你且说说,如何个一石二鸟之计?”
“恩师参劾府台,与其说是参劾不如说是亮亮自己的底牌,恩师您有同门师兄在翰林任职,又有同年好友是本省巡按,您不参劾,想必这位王知府已经忘记了您的这些底牌;
若您参劾王知府,李翰林(李东阳)自然会做个人情将您的参劾奏疏递于御前,而以当今陛下之英明,不会坐视不管,必会责成本省李巡按审理此案,李巡按乃恩师同年,王知府知道后能不慌吗?”
严衡知道如今的恩师熊知县是急火攻心,没了主意,手握着许多好牌不知道怎么打,他只能帮着自己这位恩师好好琢磨琢磨。
熊知县听后不由得苦笑了笑:“想法虽好,却也考虑不周全,本官在官场中是有人,但你认为他王知府就没人不成?吏科都给事中是他亲舅舅,他又是蜀人,与首辅万安、大宗伯周洪谟有同乡之谊;我这奏疏即便到了御前,他们也不会让本省巡按御史来审理此案,毕竟谁都知道李巡按乃我同年好友。”
“恩师,别忘了上林苑的李孜省是江西南昌人,此人颇受圣宠,又十分念乡,江西百姓之安危,他不可能不管,也不可能坐视一贪官在他家乡为虎作伥,而且这位李太常(兼着太常寺卿)科举不第,最恨贪官污吏之行径,因而恩师这奏疏一上,他肯定会帮你的。”
严衡这话一说,熊知县就直接一拂袖:“荒唐,你让本官去结交那个佞臣,本官即便做一辈子知县也绝不与这等谄媚之徒为伍!”
严衡对此颇为无语,自己这位恩师还真是可以,又想升官发财却又要洁身自好,这就跟又想到婊子又要立牌坊一个道理,要面子里子都好看。
但现在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恩师呢,自己和小严嵩的命运也绑在他的马车上,因而严衡只得好言解释道:“并非是要恩师结交此人,恩师根本就不用结交,这位李太常只不过做个顺手人情会帮帮你而已,他为的是他的江西士民,哪是为了你,你不去运作,东厂和言官也就查不到你和他李太常有什么瓜葛。”
严衡说了这么多后,熊知县总算有所意动,心想如果真如严衡所说,自己参劾王知府的奏疏一上,那么审理此案的就是自己同年好友李巡按。
作为巡按御史的李同年,具有监察地方吏治、刑狱、赋税、兵事、缉盗等大权,小事立断,大事上报,其权不在一省巡抚之下,凌驾于布按二司之上,其权不可谓不重,到时候由不得王知府不怕。
“你且说说你的一石二鸟之第二个用处”,熊知县发现自己这位学生虽年幼,但对官场还是有些世事洞明之处的,语气也更加和婉了些。
“第二个用处自然是借此简在帝心!”
严衡此话一出,便让熊知县两眼放光起来,当官的谁不想被皇帝重视,毕竟皇帝才是这天下的主人,只要被皇帝重视,青云直上也就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李孜省若不是简在帝心能从一布政小吏爬到三品高官去?
接下来的话涉及到皇帝家的事,而现在东厂爪牙遍布天下,自然是不能瞎编排帝家的,所以严衡在说之前给小严嵩使了个眼色,小严嵩很聪明,领会了哥哥的意思,悄悄开门出去探了探脑袋回来后才给严衡摇了摇头,意思是外面没人。
“眼下万贵妃已身染重疾,时日不久,太子储位已稳,陛下也因贵妃大限将至而常常称病不朝,学生斗胆猜测,改朝换代,新帝登基当就在这几年之内;
历来新帝登基莫不是锐意改革,要有一番作为,而且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场自然是要换一下血的,提拔后进,罢黜老臣,掌控朝政是新君必作之事;
眼下谁最活跃就最能让太子殿下记住,只要太子殿下记住,日后新帝登基就不愁没有被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