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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麟不怀好意地笑道:“这点你自己去问他啊?刘裕,你是聪明人,我都说了谢谢你帮我们夺取寿春城了,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刘裕突然厉声长啸,心中的无尽愤怒与委屈,随着他的这阵嘶吼,在夜空中回荡着,震得这在场的百余名鲜卑与氐族杀手,人人为之色变。
杨秋抄起一张大弓,冷笑着拉开了弦,搭上一杆长杆狼牙箭,直指刘裕,冷笑道:“姓刘的,你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看在你没有屠杀我的部下的份上,这一箭会让你死得痛快点,上路吧!”
突然,一声厉喝声从杨秋的身后响起,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色的劲装之中,出现在了这些氐人的身后,他的手腕一抖,一个香瓜大小的东西,在这些氐人的脚下炸响,“轰”地一声,黑烟四起,顿时就吞没了这些房顶上的弓箭手们,而杨秋刚要大叫,他的身形却是从那屋顶上直直地飞了出来,带着一股血箭,重重地落到了刺史府内的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大叫道:“还有残敌,小心警戒!”
“呜”“呜”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从那黑烟缭绕的屋顶,飞出十余枝弓箭来,直奔慕容麟等人而来,一边的亲兵护卫们个个手持盾牌,一阵乱舞,只听箭枝钉上盾面的声音不绝于耳,当所有的破空之声消散于夜色之后,慕容农与慕容麟双双拨开了挡在面前的盾牌,长身而起,只见那十余名氐将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屋顶,惨叫呻吟着,来回翻转,而刺史府内杨秋的怒骂声不绝于耳:“格老子的,哪来的乌孙偷袭的我,有本事和爷爷过上三百回合!”
慕容农看向了刘裕刚才伏身的地方,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慕容麟低声道:“麟弟,姓刘的不会对姑姑不利吧。”
慕容麟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是福是祸,可跟咱们无关喽。农哥,咱们也该去见见苻融了吧,也许,还能给姑姑争取点时间呢。”
慕容农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跟我来吧。苻融说了,这回你居首功,我想,阿大会为你骄傲的。”
慕容麟平静地摇了摇头:“把我放在后面吧,弟弟怎么敢和兄长争功呢?只要阿大肯正眼看我这个儿子,洗掉我以前的罪过,我就满意了。”
慕容农哈哈一笑,把住了慕容麟的胳膊,大步向着北城的方向走去:“我们兄弟联手的机会有的是,今天,只是开始。”
刘裕默然无语地跟着身前的黑影穿街过巷,时而飞檐走壁,时而借着夜色的掩护,从一队队奔驰而过的秦军士兵的身后闪过,跟在他们身后的十余名一身黑衣的夜行者,不时地为他们引开街面上的秦军,当刘裕与这个黑影先后跳入朱家的将军府府墙内时,也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朱龄石的声音从院墙外的池塘那里响起,轻轻的:“师父,是你吗?”
刘裕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站起了身:“是我,你们还好吗?”
朱超石的脑袋从一边的大榆树上探了出来:“师父,我们等得你好苦,若不是这暗道在这偏院的池塘这里,而是在正堂之中,只怕我们早就会给闯进来抢劫的秦军发现了。”
刘裕没有回答两个孩子的话,他走向了面前的那个黑影,这个身形,他再熟悉不过,而此人却是不敢转过头来,刘裕平静地说道:“到了这里,阁下也不用再隐瞒了吧,难道连面对我的勇气也没有了吗?”
这个黑影的身躯微微一颤,还是转过了身,他顺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巾,慕容南那张腊黄色的脸,在这月色下显露在了刘裕的面前:“是我。”
刘裕冷冷地说道:“哦,原来是慕容兄弟啊,这次是你救了我,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对呢?”
慕容南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低下了头:“刘裕,别这样,你想打我,骂我,甚至杀我,我都不会反抗。”
刘裕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好,真的好,太好了,我如此信你慕容南,把你当兄弟,甚至,甚至托以后事,你却,你却勾结秦军,背叛大晋,背叛我,把,把这寿春城出卖给了敌军,刘裕,你真的是有眼无珠,死有余辜!”
朱氏兄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刘裕:“不会吧,师父,穆幢主他怎么可能背叛你?要是他背叛你,怎么会跟你来这里?!”
刘裕咬牙切齿地看着慕容南,他身上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失,在迅速地消耗,眼皮也越来越沉,之所以没有倒下,完全是靠了一股气在撑着,现在他心中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要亲口问问面前的这个人,为何要背叛!
慕容南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刘裕,你我都是受命于别人,不能随心所欲的人,你有你的主帅,我有我的主公,他们的命令,是你我无法抗拒的。”
刘裕突然一声暴吼,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可是这些寿春的军士,跟你同生共死这么多天,把你视为袍泽,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你怎么下得了手!”
第四百三十一章 阴影重重姑侄谋()
慕容麟的声音,阴恻恻地从院墙的上方响起,用的是鲜卑语:“姑姑,你真的就这么让他走了?”
慕容兰没有说话,很快地站起了身子,不经意地拭了拭额前的秀发,慕容麟笑着从墙头一跃而下,正要说话,却不料慕容兰出手如电,狠狠地一个耳光就抽在了他那张阴沉的脸上,顿时,五道血痕就留在了他的右半边脸,而这张可以说非常俊美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继而眼中凶光闪闪:“你打我做什么?!”
慕容兰冷冷地转过了身,这一瞬间,她重新笑魇如花,半点泪水也不见了,跟刚才那个动情的鲜卑公主相比,叛若两人,只是这笑容中带出了一丝杀气,看得连慕容麟都为之一凛。
慕容兰的声音透出一丝妩媚,却带有一份慑人的气势:“我的好侄儿,今天你用妙计攻克了寿春城,立下大功一件,你的阿大,还有秦国天王,都会重重地赏你,只是在这个时候,你却不去享受你的成功,甚至不去见那苻融,却来这里找我这个姑姑做什么?”
慕容麟叹了口气,放下了捂着脸的手:“姑姑,侄儿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敌意,其实对我来说,如果能生擒或者杀死刘裕,能有更大的功劳,也可以为我们慕容家去掉一个大的隐患,但我仍然放过了他,这全是因为姑姑你。”
慕容兰冷笑道:“为了我?别说笑话了好吗,我的好侄儿,你为的只是你想要的世子之位罢了。现在趁着你哥哥正在跟那些秦国将帅们在一起,你可以摆脱他们,来这里找我,对不对?”
慕容麟的脸色微微一红:“姑姑既然知道,又何必说破?我们的时间不多,刚才我把巡逻的秦军支开,就是为了能和姑姑好好聊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我能有什么打算?你上次就说过,我这次助你夺取了寿春,就再无回到晋国的可能,而刘裕也知道,这次失守是因为我暗助了你。慕容麟,你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故意在刘裕面前暴露身份,逼得我只有向刘裕承认我和你同谋,把我的所有退路全断掉了,还让我有什么选择?”
慕容麟微微一笑:“这对我对姑姑都有好处。你就算瞒得了刘裕一时,也瞒不过他一世,就算我们严密封锁消息,但在刺史府有那么多你的手下,全都出不去,只有你一个人杀出来,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圆清楚的谎言。与其你回去面临晋国的军法,不如先回来,至于你和刘裕的关系嘛,嘿嘿,以后还有机会的。”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了,你刚才没看到吗?还说有机会,有个鬼的机会!”
慕容麟笑着摆了摆手:“我的傻姑姑,刘裕如果真的跟你绝情,那刚才早就一刀要了你的命了。他刚才没杀你,就是对你还有一丝情意,未必是爱情,但起码那兄弟之情还是有。以后如果机会合适的话,你还可以再回去接近他。”
慕容兰叹了口气,神色变得黯淡起来:“不可能了,兄弟之间,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他没有动手杀我,只是顾念旧情,但跟他重新回到过去那样,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再说了,他已经发现我是女儿身,就算这回没有这次背叛的事,我跟他的关系也已经完全不同,刘裕这个人,对兄弟可以毫无保留,但对男女之情,却是愚钝如木头,保守似沙门,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慕容麟笑道:“事在人为,这世上没有天注定的事,就象我要追求的东西,在姑姑看来,不也是水中花,镜中月吗?你我愿意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尽全力去争取,所以,姑姑也不要这样放弃,也许,到了最后,我们能互相帮助,同时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呢。”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这次我助你成事,不是为了你的野心,也不是跟你有什么交易,而是因为慕容家的利益,既然大哥把你派到了这里,而且要夺取寿春,那我就得按他的意志行事,不过,我说过,对于这次他的决定,我仍然持保留意见。此时夺取寿春,对我们慕容家未必是好事。”
慕容麟笑着摆了摆手:“姑姑,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在我们决定拿下寿春的时候,阿大那里也已经作出了进一步的布置,先是让慕容农来找苻融,献了火鸟焚城之计,然后又怂恿苻融,夺取寿春之后,要一鼓作气,继续消灭东晋在寿春城南的胡彬所部。”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如果消灭了胡彬,那北府军主力只怕不会前来救援了,那我们就算夺取两淮之地,又有何用?”
慕容麟的眼中冷芒一闪:“胡彬不是北府军的人,他是王国宝的人,所带的兵马也多是建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