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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弘咬了咬牙,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是我没好好调查,听信了谗言,刘裕在京口的名气很大,又在之前在我们刁家开的赌场里输了钱,扬言报复,想必那晚是秦军的奸细想要刺杀我们兄弟,所以故意假借了刘裕之名,我刚才因为被刘裕指认,一时有气,就把当时的传言拿来说事了。”
谢玄的眼中冷芒一闪:“刁弘,这么说来,你当时并没有看到刘裕来攻击你,更没有什么我指使刘裕来攻击你的证据,当初我明明是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说是我指使刺客来攻击你,是不是这样?”
刁弘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另一边的脸高高地肿起:“都是以前刁某的一个护卫,叫刁球的,从那个晚上起就不停地说是谢镇军收买了刘裕等江洋大盗,来攻击我们,也怪我兄弟大意,初到京口,也没啥仇人,只有刘裕在我们的赌场闹过事,有点过节,这才认定了刘裕就是攻击刺史府之人,甚至,甚至因为谢镇军你出手太及时,还误以为是你的指使。”
谢玄冷笑道:“刁弘,你当我谢玄是什么人?你哥哥不过一个南徐州刺史,你当时连个官身也没有,却拿了刺史节杖在京口招摇过市,本来只凭这点,我就可以把你拿下。作为刺史,不去察觉治下有胡人奸细和杀手在活动,却一心想要捞钱,在京口这个重镇要地作威作福,若是大晋官员个个如你们这般,只怕不用秦军南下,也要亡了!”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什么?秦国奸细?”
“怎么回事?秦军奸细居然到了京口?怎么我从来没听过?”
“太可怕了吧,京口离建康这么近,这秦国奸细怎么过的江?!”
刘裕沉声道:“各位有所不知,秦军为了南侵,早就派了各路奸细混入大晋,刺探军情,就连寿春这座重镇要地,也被其早就派人渗透,要不然,怎么可能一天之间,就沦陷于胡人之手呢?”
谢玄点了点头,沉声道:“刘军主在洛涧之战前就亲自去了寿春,严防死守,但就是因为内奸的原因,而被秦军趁夜攻下的,这点,当时的寿春守将,徐元喜徐将军可以证明。徐将军,我说的对吗?”
人群之中,站出了身着布衣,一脸惭愧之色的徐元喜,他低着头,说道:“谢镇军说的一点不错,当时秦军奸细,连我的长史都收买了,夜间开城,导致寿春陷落,我死不足惜,就是差一点害了刘军主啊。”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之色:“就是因为有刁刺史这样的人,做官不想着为国为民,只图自己捞钱,却不知外敌早已经潜入,当时要不是谢镇军正好身在京口,识破了胡人奸细,只怕他兄弟二人的首级,早就给人取了去。刁逵,刁弘,你们当时被谢镇军所救,不思感激救命之恩,还在这里血口喷人,还要不要脸!”
所有人都向着刁家兄弟投来鄙夷的目光,让这二人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王忱的眉头一皱:“好了好了,现在事情已经挺明朗的了,刁刺史,你说,此事就是因为你的那个叫刁球的属下进谗言所致,此人现在何处?”
刁逵连忙说道:“这个刁球,前几天在阅兵前,去巡查北府军大营时,又跟刘裕起了冲突,被当场斩杀了!”
刘裕哈哈一笑:“不是什么起了冲突,而是这个刁球到我北府军大营中,拿着鸡毛当令箭,寻衅滋事,甚至诬我北府军将士谋反,对此等挑拨是非,动摇军心之人,以军令斩之,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刘裕重重地“哼”了一声:“刁刺史,你们兄弟二人应该庆幸,今天这里不是北府军营,不然的话,光凭你们兄弟刚才在这里胡言乱语,诬我们玄帅清白这点,就足以先斩后奏了!”
刁逵恨得牙痒痒,却是说不出半句话。王忱冷冷地说道:“刘裕,差不多就行了,这事确实是刁刺史兄弟一时失言,但他们再怎么也是高门世家子弟,也这次为国作了贡献,我们世家间的事,再怎么争,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卒来说三道四,谢幼度,你若还讲世家间的起码规矩,最好就让此人先退下,免得闹得不可收拾。”
王恭突然开口道:“王元达,刚才谢幼度已经说得明白,咱们今天可以在这里安享太平,就是靠了刘裕这样的将士的浴血苦战。今天这里,不过是一个拍卖秦军战俘的集市,并不是什么世家间的交游之会,凡是我大晋子民,无论身份高低,都可以来这里,你能来得,他也可以来得。凭什么这样出口伤人,要人退下?”
王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王孝伯,你这个所谓的名士,也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吗?这么喜欢刘裕,跟他一起去当兵打仗,如何?”
第六百三十章 千军万马来相赴()
王恭的脸色一变,沉声道:“王元达,你什么意思?在刘裕身上占不着便宜,就想逮着人乱骂是吗?你我少年时就当了朋友,这么多年的交情,就不管不顾了吗?”
说到这里,王恭看了一眼王珉,冷笑道:“还是,你跟他一样,有了新的朋友,就需要跟老友反目成仇,向新主子表忠心了吗?”
王忱哈哈一笑:“也只有你王孝伯才会认谢家当主子,我们太原王氏,从先公丞相开始就没有认主子的习惯,再怎么也不能损了世家高门的骄傲,王恭,你以为我们会跟你们家一样,代代靠送女人给皇家,来维持自己的家族地位吗?我可没你这么不要脸!”
王恭气得满脸通红,一跳脚,卷起袍袖,大吼道:“王忱,你这只丑陋的猴子,我以前怎么就没认出你来呢?怪我王恭瞎了眼,居然会拿你这种人当朋友。是啊,我们王家确实代代可以出皇后,因为我们王家人姿容秀丽,无论男女,都让人赏心悦目,不想你,长得这么丑,跟猴子没啥区别,就是想送女人给别人家,只怕人家也不要啊!”
王忱生平最恨别人说他的容貌,而王恭也深知这点,这下两边既然撕破了脸,也就故意挑着这点最伤王忱的说,果然,王忱气得双眼血红,怒发冲冠,也直接冲着王恭骂道:“你再敢说我一句试试?”
言辞之间,王忱几乎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哪还有一点世家高门子弟的那种气质?!
王恭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时候,这个昔日好友越气急败坏,他就越是高兴,王恭双手一插脚,不屑地看着王忱:“怎么着,臭猴子,你难不成还想咬人是吗?知道为啥你那三哥一肚子草包,远不及你的本事,可却现在坐稳了王家家主之位,跟会稽王也是打得火热吗?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就因为你长得太丑了,所有要见到你的人都看了想吐,丑就是原罪,这句话没听说过吗?我要是你,早就天天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了,丑不是你的错,可天天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啦。”
王恭越说越得意,干脆从身边的小案上,拿起了一根香蕉,在王忱的面前晃来晃去:“臭猴子,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来,要不要我这个好朋友剥一根给你吃呢?只要你求我,念在咱们多年交情上,我怎么会不给呢?!”
王忱怒极反笑,他本来今天是想骂王恭几句,煞煞他的锐气,也警告一下王恭不要跟谢家完全站在一起,可没想到,原以为不善言辞,不会骂人的王恭,这嘴上毒起来,简直堪比市井泼妇,一点面子也不给,更是三句话不离自己的样貌,在世家高门面前,让自己丢尽了人,念及于此,王忱的眼中杀机一现:“王恭,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
他说着,向着背后的护卫点了点头,二十余名强悍的家丁,点了点头,纷纷站上前来,王恭哈哈一笑,手里拿着一把玉如意,指着这些家丁:“就凭你们这些人,还敢上前行凶不成?别以为只有你王忱带了人来!”
王恭说着,一挥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六七名健仆,也纷纷上前,谢玄的眉头微皱,说道:“二位,今天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这样当众意气用事,不太好吧,还请二位消消气,有话好好商量。”
王忱哈哈一笑:“此贼如此辱骂我,还要我消消气?谢玄,你别在这里装好人,我还不知道吗,王恭敢这样骂我,肯定就是你的指使,就因为我们兄弟去辅佐了会稽王,动摇了你谢家的权势,你就拉拢王恭这些趋炎附势之徒,来打压我们家,也罢,有本事,你就象对王旬兄弟那样,把我三嫂也给休了,这样我们两家当面锣对面鼓地干起来,也不用有什么顾忌了。”
谢玄的脸色一变:“王元达,我好意相劝,你却恶语相向,真是不识抬举。王中书(王坦之)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儿子!”
王忱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还敢骂起先父大人了?想当年你叔父跟先父大人也不过是地位相当的同僚,对抗桓温篡权,也是我们两家共同的事,怎么现在人提起来,都只说你叔父有功,不提先父大人了?不就是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叔父,欺世盗名,独占大功吗?!你谢家家风就是如此,这次打赢淝水之战,明明是世家联合出力,现在说成是你谢家一家的功劳,要脸不要?!”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突然挽起袖子,冲到了身后的那些护卫之间,这些人向两边散开,一面牛皮大鼓,顿时就显露了出来,王忱抄起两面鼓槌,重重地擂向了鼓面,大吼道:“一通集结鼓,千军万马来相赴!”
谢玄暗叫一声:“糟糕!”他本能地想要跨前一步,又收住了脚,刘裕的眉头一皱,走到了谢玄身边,低声道:“玄帅,这王忱好像是有备而来,在鸣鼓集结家兵了,只怕很快就会杀来,怎么办?”
谢玄的神色凝重:“这里毕竟是建康城,京师所在,他的家丁也最多持些棍棒之类,不至于真正的军队,今天我们没想着来生事,只带着一二十名家仆护卫,还有就是小裕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