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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他看着站在司马曜身边,嘴角边带着一丝冷笑的支妙音,突然心中一凛,他意识到,只怕是刘裕已经早就通过支妙音的吹风,把自己在邺城和草原的事,多少跟这司马曜透露了吧。要不然,这个皇帝怎么会有如此地反应呢?
桓玄的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现在郗超已死,自己手中有兵有地,也有朝廷的身份,把以前做的事推到郗超身上,就没有问题了,可要是在这里撒谎给拆穿,惹怒了皇帝,他可以借着民众对郗超的痛恨,直接下令将自己拿下,到时候要是命都没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荆州,也只会是过眼云烟,而那些个世家大族,甚至在自己身后的殷仲堪,也不可能为自己全力营救的。
想到这里,桓玄迅速地作出了决定,其实今天当他知道郗超身份的时候,就非常地惊讶,再一想到郗超居然让自己的堂弟来当雍州刺史,分自己荆州之地之兵时,心里的那个恨啊,无法用言语形容,现在在他心中第一仇恨对象已经不再是刘裕,而这个多年来玩弄自己于股掌之中的师父,他咬了咬牙,朗声道:“陛下,若您执意知道微臣这些年的去向,还请先恕微臣之罪!”
司马曜点了点头:“国有国法,你若犯有国法不容之罪,朕自然无法回护,但是若是你受人胁迫或者指使,犯罪不重,那朕可以考虑将你赦免,不过,你必须交代实情,不得有半点虚假,在这里,当着天下士人百姓的面,想好了再说。”
桓玄点了点头,正色道:“微臣之所以这些年的去向,不想再提,实在是因为不够光彩,这郗超嘛,大家都知道,当年是先父大人的头号幕僚,智囊,也是微臣从小授业的师父,教微臣读书习字,兵书战略,可以说,算是微臣的先父大人和叔父大人外,另一个如师如父的人了,所以,他的假死之事,微臣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并没有向陛下告发,这是微臣的第一桩罪。”
司马曜微微一笑:“你是郗超的弟子,如同儿子一样,本朝以孝治天下,亲亲相隐,加上郗超的所做所为,你未必全盘清楚,所以不来告知,并不为罪,这点,朕可以赦免你。你继续说。”
桓玄继续说道:“后来,郗超派人来传信,说微臣继续当个义兴太守,毫无前途,需要为国做一件大事,立一个大功,方能出头。不然只能眼看着谢家,还有北府军的新锐们借着新的北伐,一路青云直上,所以微臣才会留下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的不平之诗,挂官而去,这点,是微臣的第二桩罪过。”
司马曜的眉头轻皱:“虽然说世家子弟们可以不就朝廷的征辟,但若是人人都如此,那朕又用何人治理天下呢?桓公当然功高盖世,却有不臣之心,你身为人子,应该引以为戒,不可走你父当年的老路啊。”
桓玄连忙点头称是:“谨遵陛下教诲,微臣一向以先父的晚年糊涂为戒,修身自省,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刚才那句诗,只是想抒发一下报国无门,功业难立的遗憾之意,没有别的意思。”
司马曜的眉头稍缓:“好吧,但愿你心口如一,这并没有什么罪,朕也无需赦免,不过,听你的意思,你是去投奔郗超,做什么秘密之事了?”
桓玄正色道:“不错,这件事情,就是去北方,河北之地。”
郗僧施厉声道:“桓玄,你休要往先父身上泼脏水,真当我郗家无人,好欺负的吗?”
桓玄冷笑道:“你郗家是有人啊,不止是有人,还有数百身手矫健的杀手暗卫呢,比如第一场格斗中那个偷袭刘裕的鹰双飞,就是其中的一个,你爹当时让我去河北,说是可以观察邺城的秦燕相争,伺机而动,甚至侦察敌情,为北伐大军的先导,就象朱序刺史一样,身在敌营,却心向大晋,最后立功回归,不仅洗涮了自己的污名,也立下大功,恢复了官爵。”
“微臣本来还在犹豫,毕竟这种深入敌境,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危机重重,又有可能给人扣上里通敌国的罪名,但是郗超却说,河北是先父大人伤心之地,邺城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结,身为人子,为父尽孝,就应该去弥补这个遗憾,挽回他的威名,这句话打动了微臣,所以微臣几乎是孤身上路,前往河北,与郗超会合。”
“可是当微臣见到郗超之后,却被他扣留,这时候微臣才发现,原来他到河北,可不是为了刺探什么军情,为大晋北伐军先导,而是与慕容垂勾结多年,想要借机一举消灭北府军先锋呢。”
郗僧施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一下子抽出佩剑,遥指桓玄:“姓桓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再敢胡说八道,诽谤先父,当心我要你狗命!”
司马曜拍案而起,怒吼道:“混蛋,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宿卫军何在,还不将此狂徒拿下?!”
刁逵连忙上前轻声道:“陛下请息怒,郗公子不过是一时激愤,才在陛下面前失仪,还请您宽大处理。”
司马曜咬着牙:“这也宽大那也宽大,朕的天子之仪还有谁认?来人,给朕把郗僧施架出戏马台,禁闭在家,等待朕的发落!”
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军士一拥而上,把郗僧施直接架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向着场外就走,而他的哀号之声在场中回荡着:“陛下,臣知罪,家父冤枉,冤枉啊,你可千万别听信奸人之言啊…………”
郗僧施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桓玄的嘴角边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郗超存了歹心,他想先设下陷阱,痛击北府军,然后将其余部围困,将之劝降。”
“毕竟,北府军是横扫天下的劲旅,在淝水大破百万秦军的王师,郗超自己手下无一兵一卒,如果想实现其不可告人的阴谋,必然要有一支军队在手,所以他打起北府军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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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故事大王桓灵宝()
桓玄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但是郗超知道自己是个活死人,无法出面,于是骗我去河北,就是要微臣去亲自劝降北府军,为其所用,微臣当时本想一死殉国,但转念一想,朱序大人忍辱负重,终报得故国,衣锦还乡,我等只要心中忠于大晋,那即使一时低头,日后只要相机反正,也能再报君恩,何必轻生赴死,断了未来的希望呢?”
支妙音冷冷地说道:“桓世子好口才,明明附逆投敌,为其所用,还能说得这样大义凛然,当真是桓公的好儿子啊。”
桓玄的脸色微微一红:“微臣承认,一时误信奸人之言,身陷敌手,但苟活于世,是为了留得有用之身,以报效国家,北府军是大晋的精锐,壮士,如果因为奸人的阴谋所害,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且日后想要对郗超反戈一击,微臣也需要联手一些忠义之士,所以微臣假意答应郗超老贼,去劝降北府军,实际是想联络其中忠臣义士,徐图良策。”
司马曜沉声道:“然后,你就去见到刘裕了?这就是他说当时你在现场,可以作证的原因?”
桓玄看向了刘裕,清了清嗓子,说道:“刘裕,该说的我已经说了,陛下问你的话,也请你据实回答。”
慕容兰低声道:“狼哥哥,桓玄给你激得自认投敌之事,只要你说他一直是郗超的死党,到草原上还想害你,那就算今天杀不了他,晋帝也一定不会再放他回荆州了,这是除掉他的难得好机会,你可千万别错过。”
刘裕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知道应该如何去说的。”
他抬头看向了司马曜,正色道:“桓世子所说,基本上属实,当时他确实戴着面具,前来阵前劝降我军,当时北府军被黑火所攻,伤亡惨重,只有我和刘敬宣等数百残兵断后,掩护主力撤离,这时候桓玄前来,与我单独约谈,他摘下了面具,表明身份,也说出了自己同样为人所胁迫,不得已才来劝降的苦衷。”
慕容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朱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还是欲言又止。
司马曜却没有看到慕容兰的表情,他的目光仍然是落在刘裕的脸上,点了点头:“刘裕,这么说,你最后能让部下脱离燕军的攻击,全师而退,是接受了桓玄的提议,向慕容垂诈降了?”
刘裕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如此吧,只不过我不能把所有的兄弟们都留下来,所以向慕容垂开出条件,要他放我的兄弟们离开,结果慕容垂手下的众将,尤其是他的太子慕容宝不服,率军来攻,我和兄弟们奋力死战,打退了他们几轮攻势,这才让慕容垂接受了我的条件,我留下,而刘敬宣和其他的兄弟们撤离,这就是当时邺城之战的真相。”
向靖嚷了起来:“寄奴哥,当时你为何不向我们说明这些呢?”
刘裕叹了口气:“我若是当时就揭露桓玄的身份,只怕你们一个也别想脱身了,何况,我留下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找机会揭露郗超的身份,当时连桓玄都不知道这个代号青龙的阴谋家就是郗超,而在这之前的多年,我都跟这青龙打过交道,多次交手,知道有黑手乾坤这么一个组织,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而这次在邺城,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桓世子居然也被他们所控制,还是他的徒弟。”
桓玄咬了咬牙:“我当时不敢向你透露出郗超的身份,就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能活下来,不过幸好慕容垂也并不完全信任青龙,所以留下了你的性命,还让你去草原,助他消灭与之为敌的拓跋,这就是你能去草原的原因。”
司马曜的脸色一变:“什么,刘裕,你居然还去过草原?”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我虽然是留在燕国,但跟慕容垂有言在先,绝不会为燕国效力,所以,他给我两个选择,要么给永远囚禁,要么去草原,帮他扶持同样在燕国为人质的拓跋部世子拓跋,我不想就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