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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许许多多事,心想这可不是我出头露面的时候。”
“不,不,哪里的话……”
听到架场说“道泽”小姐,我知道血涌上了自己的脸。架场一面眯缝着小眼睛,稍绽开薄薄的嘴唇,一面说道:“是个好姑娘吧,她大学的成绩也出类拔萃,教授们也非常喜欢她。下周可能要回来了吧。她也非常担心你呐。听说年末去了美术馆,是吧?也邀我一起去,但刚好与旅行重叠在一起,所以……”
“啊,是吗?你也受到邀请了吗?”
“可是——”
在老板端来的咖啡里放满了糖,喝了一口后,架场开始发问了:“从道泽小姐那里听到了一些,那以后,那件事怎么样了?写信人的动静、还有你的记忆的问题……听说你在画画?”
“嗯。”我用分不清是回答还是叹息的声音回答道,“画已经画好了。”
“画好了?你是说……”
“想起来了,那件事。”于是我下决心把一切——我过去的罪过,还有我现在的处境,这一切也告诉这位朋友,“听我说好吗?架场君。”
对我真挚的发问,架场几乎没有改变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的述说用了很长的时间。其间,架场一次也没有插嘴,一面一个劲儿地抽着烟,一面凝视着我的嘴边。
“哦——”一听完我的话,他就捏扁了已经空了的烟盒、长长地哼了——“你可是下了决心呀,本该是不想跟任何人说的。”
“不,恰恰相反。”我说,“是忍不住要说吧。对岛田也是这样。如果不这样做——如果不跟谁说,我自己都快不正常了似的。”
“这心情,嗯,我也理解。嗯。”架场慢慢地反复点着头,“但是,这下事件的轮廓就相当清楚了,你的所谓‘罪过’是什么呢?你为什么得被别人算计呢?……如果正如那个叫岛田的人调查出来的,28年前的事故中牺牲的人的遗族现在都集中在你的公寓里,那么,这情况可不能麻痹大意呀。失去亲人的悲伤毕竟是很大的,不是能轻易抹去的,特别是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故中的死亡,那是……因为我过去也有相同的经历……”
“相同的?”我有点吃惊,“您父母不是还健在吗?”
“是的,但过去死了哥哥。”
“死了哥哥?”
“嗯。哎呀,你不知道?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的事了,可是……且不说这个,飞龙君,怎么办?去一下警察署吗?”
“这……”
“有抵触?是吧?嗯——”架场伸直了弓着的背,把聋拉着的前发拢了上去,“那么,这样做怎么样?干脆停止经营公寓。”
“不过,还并没有确定他们都是犯人。”
“说得也是,就是去年的失火,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是放火吧?指望警察积极地替自己行动也许很难呀。如果是这样,不是只有自己一点一滴地除去不安因素吗?”
“确实如此。”
“当然不能立即这么做,但我想有思考一下的价值。另外还有一点放心不下的是,你说是昨天收到了第三封信。”
“是的——”那当然也是我非常惦念的问题。
“发现了另一个你。”——
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你知道些什么吗?”
自去年秋天以来,大概多次被架场问过同样的问题吧。
“不知道。”
我答道,当时的我只能这样摇摇头。
(……是他。)
XX想起了前些天的深夜偶然目击到的情景。
(另有一个他。)
神社的院内,重叠的两个影子。
(把孩子杀死了。)
(把孩子……)
XX所看到的,毫无疑问是超越28年的时光复苏的另一个他的身影。
XX自想不能放过他。又多了一样杀死他之前必须干的事。
(必须杀死那家伙!)
【注】原文为该英语的片假名。意思是幼年是受母亲宠爱的人青年时期所表现的一种对女性关系的抑制心理状态。
第八章 一月(2)
1
电视里,腮帮突出的长脸播音员在报告新闻。
我深深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无意中看着它。
“从去年夏天起,在京都市连续发生杀害儿童事件,11日早晨又发现加藤睦彦(七岁)被扼杀的尸体,这是第四起了,警方今天重新提出了一连串事件的犯人是同一人物这一见解。
这是在调查了留在睦彦的遗体脖子上的犯人的指纹后确认的。
……KUN!
1月16日星期六,晚上9点前。
……KUN!
电视的旁边——面向前院的窗外漆黑一团。傍晚从来梦回来时,在刮着大风的同时下着相当大的雪。各家的屋顶上、路边、院子的地面上已经被几厘米厚的雪覆盖了。
新闻报告完了,电影剧场开始了。也不是特别想看的节目,但我只是稍稍弄低了一点音量,然后不由得就那样继续望着画面。
其后又过了几分钟——是9点15分左右吧——
吱、吱……
传来了地板的响声。是有人沿着外面的走廊走过来的声音。辻井曾经发过牢骚,二楼的走廊上的脚步声确实很响。从脚步声来看,好像不是水尻夫人。她走路的声音更吵人。这就是说,是辻井打工回来了?
这边的走廊和里头'2-C'房间之间的门本来一直关闭着,但上月辻井搬到那边的房间以后就经常开着。这也是因为辻井房间里没有电话,而是将大厅里的电话用来传呼他。因为打工单位给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出去接的人(一般是水尻夫人)必须去喊他,这时,如果二楼走廊上的门关闭着就很麻烦,得特意从外面绕过去。
脚步声慢慢地从房间前面通过,不久,推门的吱嘎声和紧接着啪地门被关上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好像就是辻井回来了。
在走廊一侧的墙边,煤油炉在燃烧着,傍晚回到这儿后就一直点着,所以屋子很暖和。
头隐隐作痛。这么说来,点燃炉子后还一次也没有换过空气。我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刮着的风依然很大,但在外面的黑暗中飞舞着的白雪已经没有了。开窗的一瞬间,风从缝隙里猛地刮进屋里。冷得惊人,我受不了,立即关了窗,合拢了披着的对襟毛线衣的衣襟。
稍犹豫了一下后,决定将通向走廊的门打开一会儿。腿有点不好使唤,脑袋不光是痛,总好像晕乎乎的,好像空气脏得厉害。
门不仅有把手上的锁锁着,而且从里侧挂着搭扣。是我自己为了安全安装的,但不知为什么,此时对打开这扇门进行换气却没有多少抵触。
抑或是门的开合不灵了,不去管它的话,门在向外侧开至90度的状态就停住了,刚好堵塞与门差不多宽度的走廊。寒冷的——但没有外面那般寒冷的空气嗽地进入屋里,我一面摇着沉重的头,一面慢吞吞地回到沙发上。
吵人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地沿走廊过来。望着开在那里不管的电视机发呆的我,突然神志清醒过来,回头看了一下背后。
“哎呀。”刚响起熟悉的声音,朝走廊一侧开着的门吱嘎一声动了一下。
“怎么啦?少爷。开着门,不冷吗?”
原来是水尻夫人。我从沙发上抬了抬屁股,答道:“啊,是在通风换气。”我将手贴在额上,发觉额上渗着一点汗,“有什么事吗?”
“不是的,是叫辻井听电话。”
“啊,是这样。”
夫人鞠了一躬,随即用显得很忙碌的脚步跑到走廊里头去了。门嘎的一声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一看表,已经是晚上9点50分。楼下电话的受理时间暂且被定为至晚上10点。
头痛已经消失。空气清新了好是好,但屋子完全变冷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关门。
“辻井。”从左手——'2-C'方向传来了水尻夫人的声音,“辻井,您的电话。辻井。”敲门的声音渐渐变大,“您在屋吗?辻井——奇怪呀。”
“他不在吗?”我觉得奇怪,从门那里喊道。哪会呢,他不是三四十分钟前刚回到屋子里的吗?
“没有回答呀。”夫人歪着头折回到这边来,“9点多的时候还在楼下见过呢。”
“那以后我也听到他通过这屋子前面的声音呢。会不会又出去了呢?”
“是啊,可是——”她忐忑不安、面带愁容地说道,“从里面听得到水声呀。”
“不会是在洗澡什么的吧?”
“可是,怎么喊都没有回答呀。”
“门呢?锁着吗?”
“嗯——”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走廊里头,“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故了?”
“事故?”
“会不会在浴室……”大概是因为去年刚发生那样的火灾吧,一说出这样的话,水尻夫人的神色越来越不安了,“我从楼下取备用的钥匙来,进去看看。”
我对随即迈出腿去的她说道:“备用的钥匙我也保管着一把。”说着回过头去看了一下屋里。作为这座公寓的所有者,我的手头也有各扇门的备用钥匙,“等一下,我这就……”小跑着来到书桌前,取出了放在那抽屉里面的一串钥匙。
从我手里一接过它,水尻夫人立即转过身去,再次朝'2-C'方向跑去。目送着她的背影,我也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走出房间,追了上去。
“辻井!”
屋子里的电灯点着,但依然没有回答。
我双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靠在开着的走廊的隔扇上注视着水尻夫人跨进'2-C'房间中。
“辻井?”
发出轻轻的吱嘎声,门关上了,她的背影消失了。就在这时,从背后传来了吧嗒吧嗒从走廊上跑过来的声音。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一看,只见披着茶褐色棉衣的仓谷诚从前面跑来。像是刚洗好澡,头发湿湿的,“出什么……”
像是回答仓谷的提问似的,这时——
“啊——”
震耳欲聋的可怕的尖叫声震撼着洋房的夜晚。
“怎么啦?”我大吃一惊,扑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