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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恐慌带给他们的，正是从行宫中军赶来的将领和传令兵。
“李翊招来天火突袭我军，陛下和丞相已经设法抵御了，大家不要怕！”
这些安抚人心的言词，在已经陷入混乱的前军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本来相对平静的中军和后军，却如同狂风吹过，一下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是天火？”
“不是天火是啥？你看，那里又落下来一个，娘咧，烧死一大片啊，这可如何是好？”
“糟了，陛下和丞相已经抵挡不住了，听人说李翊是武曲星转世，俺原来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大汉朝四百年江山，中间虽偶有人反叛，但就算是以王莽之能，也没能够让汉室断掉传承，李翊却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开辟了更大的局面，不是武曲星转世是什么？”
“怎么办？俺们要怎么办？”
……
浓重的黑暗中，火光显得极其明亮，哪怕离得很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剑阁关内的照明措施相对较少，所以，对一众发号施令者来说，就是很特别的感受了。
只见远处火光时而闪现，近处影影绰绰全是人，各种惨叫狂呼充斥耳边，反应再慢，也知道安抚的话起反效果了。
“不要乱，我蜀汉的章武皇帝才是天命所归！李翊依仗法力，逆天行事，忤逆了苍天，罪恶滔天！苍天很快就会降下惩罚，让他死无……啊！”
如果没有最后那声惨叫的话，传令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确实可以起到一定的效果，但现在，效果正相反。
喝令声戛然而止，发声者颓然而倒。
望着倒地不动，或者还在挣扎的身影，蜀军士兵们遍体生寒，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着脚步，迟迟不敢转身。
天罚？一定是吧？若非天罚，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死了？要知道，那人前一刻，还在中气十足的大喊大叫呢！
“逃啊！”有人发了一声喊，然后迅速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蜀军兵们头也不回的逃开了，仿佛下一刻，那具尸体就会变成僵尸，跳起来把他们吃掉一样。
因为没人回头，所以也没人看到从房屋后转出的身影，也没人看到他手中的弓箭，更没人会看到，倒下的那具尸体的胸口，正插着一支利箭！
作为唐军精锐中的精锐的特种部队，部队成员的箭术或许比不上唐军中那些以射术闻名的大将，诸如黄忠、吕布、赵云等人，但他们的射术水平，绝对是在水准之上的，因为这是他们训练的主要项目之一，在黑暗中取准，却也没多大问题。
降落之后，特战队的任务就是将混乱扩大。
试图稳定军心者，杀！
试图组织部队者，杀！
试图引火照明者，杀！
对开始溃逃的蜀军士兵，他们却看都不看一眼，射杀了目标之后，便悄然追在溃兵们的身后，一旦有人现身或发声阻止，利箭就会如影随形的赶到。
相对于偌大的剑阁关来说，已经降落的百十个狙击手再怎么厉害，起到的杀伤力也是微乎其微，不可能将混乱全面扩大到整个剑阁关。
但是，狙击手们本来也不是这场奇袭的主力，他们起到的作用，只是将混乱扩大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上火球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仰头看去，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在咆哮。
恐慌终于彻底扩散开来。
蜀军士兵们狂呼着，奔跑着，没人知道哪里才安全，但谁也不肯停留在原地，好像脚步稍一停顿，牛头马面冰凉的手，就会搭到肩膀上一样。
人吓人，吓死人，亲眼目睹者固然魂飞魄散，在这种末日般的气氛下，即便没亲眼看到，听到其他人的惨呼，也一样阵阵心惊肉跳。
明火，暗箭！
天火，天罚！
到了大乱开始蔓延的时候，唐军特种部队造成的直接伤亡，总共也不超过五百，但造成的混乱，却十倍，百倍于此！
哭喊声震天，随着溃逃势头的加剧，恐慌传播得越来越快，蜀军士兵们哭嚎着，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逃窜。他们丢掉了兵器，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只要前面有东西挡路，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推倒，然后毫不留情的用脚踩上去，一只，两只，无数只……剑阁关内，没有他们推不倒的东西，军营外的壕沟一样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溃逃的人群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从中军向外倒卷开来，将大半个剑阁关摧毁殆尽。
跑得慢会被同伴推倒，踩踏而死，可在蜀军士兵们的心中，那些突然消失的同伴不是被踩死的，而是中了天罚，所以声也没吭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跑得快也有可能撞上什么东西，或者是防御工事，或者是还保持了理智的督战队，又或者各种各样的杂物。跑在最前面的人，就如谚语中的兔子一般，没头没脑的撞上去，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或者一头撞死。
被撞死的人，会在其他人眼中，变成天罚下新的牺牲者；受伤的那些会在心里庆幸，认为自己祖上积德，或者从前做了足够的好事，因此才在天罚下留得小命。
在蜀军溃卒眼中，黑暗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大唐武德皇帝李翊调遣的天兵天将，遭遇到的一切不幸，都是李翊的法术所致。
刘备已经彻底傻眼了。
混乱初起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不妙，可还没等他设法补救，混乱就已经彻底扩散开了。
在星月无光的夜里，发生波及全军的混乱，别说是他，就算是孙武复生，也不可能有办法补救。
听着从黑暗中传来的哭喊呼救声，刘备知道，一切都完了。全军溃散，军心也垮了，想要再收拾起来又谈何容易？就算能做到，对方会给自己机会吗？
第1101章 破关而入（）
“该死的李翊，该死的庞统，该死的老天爷！”刘备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咒骂着他可以想得到的一切人或物。
他恨李翊太狡猾，恨庞统太无能，恨苍天太无情，不肯保佑自己这个汉室的继承人！
刘备突然有了明悟，从这场战争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中计了。李翊就是想将蜀汉最后的精锐吸引到这自己所认为的天险剑阁关中，然后好一网打尽。
今夜的奇袭，是李翊早就准备好了的，可恨自己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还没到最后放弃的时候，还有希望！
茫然四顾间，刘备发现，前军虽然摇摇欲坠，却还没出现逃亡的大潮。
他的对策有不当之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
前营是最先出现动摇的，但在后军已经崩溃的情况下，前军却保持了一定的秩序，虽然也有逃兵出现，但总体而言，战线还相对完整。
之所以发生这种怪事，不是因为前军将士的信念比后军的坚定，只是因为他们从头到尾的见证了局势的演变，有个适应的过程。
发现第一颗火球落下来的时候，前军士卒的将士也曾到了崩溃边缘，不过中军的消息来的很及时，正好赶在空袭最密集的高*潮时段。
士卒们半信半疑的等了一会儿，发现火球果然变少了，于是就信了，随着空降接近尾声，看不见其他营地状况的前军，士气居然渐渐开始恢复。
要不怎么说，人心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即便是最完美的计划，执行起来也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
等到刘备带着白耳亲兵赶到前军的时候，发现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陛下请看，”吴兰引着刘备走到了一处残骸附近，指点着解释道，“这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天火，这具起火的时候，离地面已经很近了，结果只烧了一半，这东西不是法术，而是纸鸢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比常见的纸鸢大了太多。”
刘备没有回答，借着亲卫们举着的火把，他仔细的翻看着地上的残骸，那是半个木架，上面还有些残存的油布，另一边则是一堆烧得看不出原本样子的残骸。
很显然，因为和地面的碰撞，这个巨大的纸鸢断裂了，于是没能完全燃烧。他眯着眼睛，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出此物原本的模样。
在黄巾之乱之前，他是个编草鞋的，甚至对木工也有所涉猎，知道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一点都不难，很快，他就有了些概念，看着吴兰说道：“吴爱卿，此物下面莫非……”
如果是用放纸鸢的手段，将此物摔在关城里，倒也不是没可能，剑阁关这么广，事先算好风向的话，总能有半数落进来的。
问题是，对方是怎么点火的？
有没有火，这东西造成的杀伤都不会差太多，但造成的恐慌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刘备宁愿相信纸鸢下面有入操控，也不愿意相信对方有办法凌空点火。
“陛下英明，此物确实有入操纵。”吴兰惊叹，陛下果然有些道行，见事比自己明快多了，他向身后招招手，叫道，“你们自己向陛下说吧。”
孙才、严木畏畏缩缩的走上前。
“你们看见了？”刘备抬眼略一打量，看出是两个小兵，心念一转，明白了吴兰的用意。心中暗骂对方，这个时候还玩心眼。
“是……”对两个小兵来说，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比他们之前的二十几年的阅历加起来，还要更加惊心动魄。
剑阁关下唐军大营的异动让他们满腹疑虑；杨校尉的迟迟未归，更加重了他们的惶恐；等看到火球的时候，他们也是魂飞魄散，直接跳下了城墙，向关中深处亡命而逃。
将他们阻挡住的是匆匆赶回的杨校尉，以及一个空中飞人，说起来，还是后者占了主因，要不是吃这一吓，说不定他们就把杨校尉直接推倒，当成垫脚石踩过去了。
主讲的是孙才，严木在一旁做提醒。
“那人就像个……”
“大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