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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光灿灿的银子。
回家的路步步艰难,不知如何对死去的恩师交待,不知如何面对流川明澈的眼,即使知道他从不曾把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放在心上,即使知道他绝不会在乎自己有无考中。可是他无法释然,无法不在乎,无法放下,原来这就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他这般空读了一肚子书的书生,有什么能力保护他所爱的人。
心中绞痛,而家门前已是鞭炮轰响,迎接少主荣归。宾朋好友如潮而来,流水宴席宴席流水好不热闹,多少恭喜称赞,仙道家二子成才,他日光宗耀祖必成大器。
所有人都笑得合不上口,而仙道将所有的痛楚压在心头,温柔的笑容摆在脸上,向父亲兄长道喜,和大家笑在一起,快活成一片。等到一切热闹喧哗归于宁静时,一个人走回房间,望着简陋的房间,和满屋的书直有狂笑的冲动。打开恩师的笔记,看那熟悉的字迹,想恩师教导之德,忆当日师长临终时自己所做的承诺,只能任泪水点点滴滴,弄糊了师长的手迹。
直至流川的手握住他的手,仙道才从悲痛中醒来,暗责自己失态。平日知流川日子过得甚苦,每每不愿添他烦恼,无论有多少愁苦,受了多少冷眼,在他面前,总是象没事一般轻笑,今儿怎么这样了?
知道流川明白,知道流川不会责备他,但心中仍是无由地疼痛。
看着流川额上的汗水,心中更是不忍,柔声问:“他们又支派给你多少事?”
流川神情宁静,只是淡然一笑。
仙道礼和仙道贤总是不喜流川与仙道彰太接近了,知道这一次仙道彰人前虽不曾失态内心必无比失落而流川更是急于去安慰他,所以他们也是左一句右一声,支派得流川团团转,有心要忙得他根本没有空去做别的事。流川明知这二人的心意,却从来也懒得为这两个人多费心思,从小到大,无论他们如何讨好,也不曾对他们展颜一笑,无论他们如何刁难,同样不曾恳求一声。他只是无言地做一切不管有理无理硬塞给他做的一切事。一直做到这夜半三更,一直做到所有忙碌了一天的人都进入梦乡,他才把所有的事都做完。身体虽然累得要散了,但仍然来了,来寻这个此时此刻最最孤寂无助,最最需要他的人。
望着他,只是微微一笑,握紧他的手,轻轻骂一声骂过他无数次,也只骂他一人的:“白痴!”知道他为什么伤怀,知道他为什么失落,可是这个白痴难道不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自己便已开心快活,何必为这种事而伤心难过。可是更知他是爱己太深,才有这般求全求好之心,也知他渴望为自己做些什么,所以便也不肯阻拦于他了。
仙道深深望入流川明净的眸中,习惯性地想笑一笑,却不知为何,眸子越发湿润了。当日在恩师面前发誓要保护他,直至这一刻,直至这掌中温暖传入身体,传入深心时才猛然发觉,原来一直以来,是他在身旁默默守护着自己。
功 名 误
之十
“什么,他们要你陪着上京?”仙道此时的愤怒尤胜于惊骇。
流川无言点头,神情异乎寻常地平静。
仙道唇微微一颤,想说一声“不要去!”却没有说出来。
不去,凭什么不去呢?仙道礼和仙道贤挑中流川陪着一起上京赴试实在再合理不过。流川一直是他们的伴读,本身也有一肚子文章学问,又是才子之后,选他相伴是最正常的事,也是最合适的,仙道昭没有理由不同意。流川枫也同样没有理由反对,他现在的身份形同仙道家的下人,又有何资格反对。
可是仙道彰清楚地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似他两个兄长那般富豪公子从来花天酒地任性胡闹什么风流阵仗时新手法没有碰过玩过,象流川枫清俊得不似凡人,气质更是冷峻高傲越发激起人的兴致来。
这些年来,仙道礼与仙道贤不止一次对流川动过心思也动过手脚。只是流川从不把他们的示好当回事,也不把他们的威胁放在心上。有时他们性子上来要动粗,流川却一反平日里做事时的沉默依顺,那一种拼了性命的激烈倒也能吓煞这般向来心想事成万事顺遂的有钱少爷。便是仙道彰这样处处小心绝不肯惹下祸端的人遇上这种情况也是不惜绝裂与他们翻脸。
终究这原是见不得人的事,流川与仙道即能不顾一切闹开来也要反抗,仙道礼和仙道贤倒反而不敢太猖狂。再加上流川身份虽形同下人,但并没有卖身契在他们手上,惹急了,他随时可以甩手走人,因此这二人也不便过份逼迫。更何况流川到底是名士之子,性子又冷又怪,下了决心就可能不顾一切声名脸面,万一闹出去,仙道家名声也不好听,所以仙道昭也曾再三再四地叮咛他们。再加上流川与仙道处处小心,尽量不予他们可乘之机,所以这几年,仙道礼与仙道贤虽然千想万想,但终究不曾如了愿。只是越不能如愿,越是心切,瞧着流川越来越风神清绝,气质出众,越是心痒难挠。觉着流川越来越如冰似霜,心里也越发地不服气。
这次硬要流川做为侍童伴读陪他们上京,明里说得合情合理,内里不怀着见不得光的心思才怪。离了仙道昭的管束,这两个人越发可以肆无忌惮,身旁的下人哪个敢管谁个能劝还不都是奉承主子百依百顺。流川落在他们手中,又找不到半个可以相助的人,若想全身归来,不为所犯几乎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不会去的。”流川的声音如石上清泉,令得仙道愤怒的情绪稍为平定,但却只能苦笑。
不去,流川当然不愿去,不想去,可他如何可以不去呢。他身在仙道家,又岂能不听两位少爷的?
看着流川宁静的眼眸,仙道一直疼痛到了心深处。他素知流川心高,岂是甘于留在仙道家为人仆役的。以他的性子,就算冷死饿死在外头,也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些年来,他一直留下,受着旁人轻视,忍受两个兄长的处处为难,为的只是自己。为的只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孤寂凄凉,不忍抛下自己离开。所以宁可忍受一切,也要留在自己身旁,只是用那双可以照亮天地,照亮心灵的纯净双眸在最最孤单无助的时候默默凝望他,永远这样陪伴他,守护他。
可是,一直想守护流川的不是自己吗?
知道流川为什么留下,知道流川为什么甘愿忍受一切,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抛下一切,带着流川远远离开这里,再不受人冷眼看人脸色,再不让流川受人支派,为人仆役。
可是离开以后呢?
他什么也没有,身无长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会务农,不能砍柴,没有力气,不懂手艺,除了一肚子考不到功名的文章之外,他什么也没有。
连一个简陋住处都未必可以提供给流川,更不要说以后的生活了。
想到当年恩师提及师母因贫病而死时的痛楚神情,恨不得胁下生翅远远离开这冰冷家园的激动都会化为一片寒冰。
可是现在,再也拖不得,再也不能拖了。无论外面的世界多残酷,纵然他们再没有可以退后的地方,可以倚仗的爱人,但现在,也顾不得了。绝对不可以再任那两个人予取予求,绝对不可以让他生命中唯一珍贵的人受到丝毫侵犯和伤害。
仙道知道自己不可能有第二条路,凝望流川,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流川一直不喜欢这里,流川一直不愿留在这里,可是为了他,却一直留下来了。流川知道他的顾忌,知道他的担忧,尽管流川并不在乎穷困之苦,却也从不勉强他,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来下决定。而现在,他终于无法再犹豫,无法再迟疑,只能对他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仙道还不曾开口说出这句话,管家已是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也不对仙道打招呼只是冲着流川枫叫:“流川枫,你果然在这里,还偷什么闲?再过两天大少爷二少爷就要走了,正满世界找你去打点书册呢,还不走。”口里说着,手已伸过来硬拉流川枫。
对于仙道彰这个形式上的三少爷,上上下下的人向来没有半点敬意,也没有人会在乎他。
仙道胸中怒气上升,知是仙道礼和仙道贤明知分别在际,故意让他和流川枫连谈话的时间也没有。
流川明净的清眸一如即往安抚了他所有的怒气,低声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去。”然后闪开管家的大手,也不再多说,随他一起出去了。
仙道之所以没有追着流川枫,没有拉着他的手,顺便再赏管家一声冷笑,大声宣告再也不听仙道家命令,只是因为流川临去的眸光,平定的语音。他深知流川一向不喜多言,可他一旦开口,就一定会做到他所说的事,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拒绝陪伴兄长上京呢?
仙道彰心思纷乱。素来也可算是个聪明人了吧,只是碰上的流川的事,往往关心则乱,脑中乱成一片,什么也主意想不出来。
满心都是流川,哪里知时日之过,便是腹中也全无饥饿之感,只是那颗心直如火焚一般,越发地痛楚了起来。
便是苍天似乎为他忧思所感,随着惊雷之声,大雨如倾盆而下。
纵是这般狂风暴雨也无法让仙道心头的焦虑之火稍息。他恨不得立刻去找流川问他到底有无办法,那办法又是否可行。如果不行,那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永远离开这里好了。绝对,绝对,不能让流川被他们带走,就算流川本人有绝对的机智可以保护他,可自己长时间与流川分离,日日夜夜为他担忧焦心,恐他受了欺辱伤害。这份牵念就足以断肠碎心了。
仙道苦苦地等,苦苦地忍,好不容易夜幕降临,好不容易已过午夜。他这才能急急忙忙离开自己的房间,奔向流川的居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