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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深处。
新皇后陈嫣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对着宝镜涂脂抹粉。
陈嫣嫁入东宫不过三年,先帝宋劭虽然身体不是太好,但毕竟还在壮年,陈嫣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再等上十几二十年,才有可能从太子妃晋升成皇后,却没有想到,幸福来得这般突然。
太子妃与皇后之间的距离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其地位,几乎就是处处谨小慎微、一步不敢踏错的笼中雀,与作威作福的金凤凰之间的区别。在成为了皇后的那一刻,她就狠狠的教训了一下,那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的太监、宫女,然后在其他的皇亲国戚面前耍了一下威风,只觉得心满意足。
快到中午时,“圣上驾到”的声音传来,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艳服,起身往自己的丈夫迎去。天子宋乾踏入殿中,皇后陈嫣双手置在腰间,盈盈施礼,轻柔的道:“臣妾恭迎陛下。”
宋乾拉着她的手,笑道:“让皇后久等了。”
这几日的朝会,朝臣各种逢迎,再加上各处地方官呈送上来的祥瑞、以及新皇即位后报上来的奇观,朝廷上下喜气洋洋。与此同时,各种喜报传来,在接到各方的奏报后,他方才知晓,原来大周王朝形势一片大好,可恨父皇在时,受那宁江蛊惑,总以为我大周随时都有灭国之祸,使得所有人都生活在提心吊胆的压抑之中,整个宫中压抑不安,连带着朝野上下都在紧张的变法中,不得安宁。
而现在,至少百万以上的大军,正从各个方向,逼近割让给蛮族的北方四州,父皇失去的土地,终究还是要在他的手中夺回。
陈皇后亲手为宋乾解下龙袍,道:“听说朝臣正在为先帝拟谥号,不知可有定下?”
宋乾叹道:“父皇虽然为那奸臣蛊惑,但终究也是勤奋之君,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韩相等拟了一个‘神’字,朕觉得也还好。”
神者,民无能名谓之神……老百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便称他为神!
在宋乾想来,这至少不是恶谥,他终究还是为父皇最后的昏庸,留了一些情面。
接下来,新天子与新皇后便在殿中,一同用了午饭,紧接着上了龙榻,各种恩爱缠绵,不亦乐乎。
更深之处,新天子之母周太后,在她的殿中,看着放置在地上的一大叠折子,折子上血迹斑斑,她沉默不语。
在那个暴风雨袭来的晚上,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她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为她唯一的独子铺平了道路,没有让那一场意外,影响到他们母子的未来。此时,但凡有可能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宫女和太监,也都被她在暗地里处置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患。
但是此刻,看着这些无论如何不应该留着的折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那斑斑的血迹,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冷笑。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它们一本一本的拾起,扔入了火炉之中,火焰燃起,将那蛊惑她丈夫之奸臣留下的字迹,以及她丈夫最后的鲜血,一同化作了灰烬,那片片的灰,在炉中翻动,犹如死亡的蝴蝶,无声的嘲笑着什么。
她愈发的堵得慌。
金秋九月,金色满园,秋风渐起,银露始降,硕果累累,秋水盈盈。新皇登基,万象俱新,祥瑞遍地,政通人和,站在那华美壮丽的宫中,往四方看去,只觉那连绵万里的锦绣山河,一切都是那般的繁华与太平。那万里河山,犹如蒙上了金妆玉饰,一夜之间,万千祥瑞齐涌而出,造就了一副即将到来的盛世景象。
直到那一晚,从北方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敲开了京城的大门,进入了内城,飞入了皇宫。
连夜从皇后身上爬起的天子,急急出殿,在看到八百里加急文书的那一刻,在那满天星辰的夜空下,仿佛响起了那天晚上,那撕开天地一般的震雷,整个人都已经蒙了。文武百官纷纷召集而来,人心惶惶,茫然相顾,有人安慰着天子,同时也在自我安慰着。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地方呈上来了更多的祥瑞,北边却也传来了更多的加急文书。战报如同狂风一般,往四面八方席卷。华夏子民,尽皆失措。深宫太后,捂胸无颜。后宫新后,面无血色。
那金妆玉饰的山河锦绣,仿佛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被撕了个一干二净……(未完待续。)
第31章 烽火漫寒关()
前些日子还连续下着阵雨的京城,突然变得炎热起来。
这种无言的、反常的闷热感,犹如夏天再一次降临,稍微做一些事,就会流出汗来。
天子宋乾,召集尚书右仆射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熙、左仆射程德厚等重臣,紧急商讨着军国大事。
他看着众卿:“现在该如何做才好?”
尚书右仆射韩熙不停的擦着汗水:“首先……首先应当集结兵力,全面退守至湟河上游,阻止蛮兵沿湟河南下,只要……只要坚持到大雪封山,至少在明年春暖花开之前,京城还是安全的……”
宋乾怒道:“这不是原本奸相宁江在做的事么?现在做如何还来得及?”
韩熙颤着身子:“还有……还有实行保甲法,征召民兵,发放兵器,一旦京城危机,令天下勤王……”
宋乾死死的盯着他:“这不还是宁江在做的事?半个月前你还说此新法祸国殃民,不为我大周作百年之计。”
“事、事到如今……也、也只能这么做了!”韩熙继续抹汗,“此外……此外就是废除阶级法,首重军功,提拔武将……另外就是……就是做好南狩准备,有备无患……还有、还有暂时放弃西南平叛……”
宋乾猛一拍桌站起,右手拿起笔砚,就要往韩熙砸去。韩熙吓得跪倒在地,号哭道:“老臣无能,老臣无能,请陛下恕罪,除了这些……除了这些老臣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在天子面前,程德厚等纷纷跪下,伏低身子,无法说出话来。事到如今,他们才真正发现,这些日子被他们废除的新法,才是最好的对蛮之策,然而现在再去做,一切恐怕都已经迟了。
这一整个上午,宋乾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到后来,他已经不记得这些重臣到底说了什么,或者说,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什么。
他就只看到,这些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焦头烂额的在他的面前直晃。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如同苍蝇一般嗡个不停,却失去了以往的响亮。他们不断献计,然而说来说去,他竟是发现,其中有用的竟然都是现在还在被他以海捕文书通缉的奸相原本在做的,现在却已经被他废除了个干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喝退了这些重臣,茫茫然的出了大殿,也未上龙辇,就这般,脑袋空空的在皇宫之中游荡着。那些侍卫、太监抬着龙辇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吭上一声。
他抬起头来,前方的大殿富丽堂皇,由十三块黄彩琉璃瓦拼成的龙子“鸱吻”,在屋檐的两端彼此相对,仿佛要将整个殿脊一同吞下。火热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大殿的上方,金色的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痛。
“陛下?陛下?”一名服侍他多年的老太监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唤着他。
他猛地想起一事,转身上了龙辇。老太监在轿边道:“陛下要上哪儿?”
“去太后那。”
龙辇往深宫而去,老太监持着拂尘,迈开双腿急急跟着龙辇。宋乾在轿中闭上眼睛,想起了那一个雷声轰然的夜晚。
龙辇停下,老太监在轿边呼唤着他。他猛然惊醒过来,下了龙辇,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太后所居,这天气实在炎热,热得让人脑袋迷糊,途中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做梦一般。他踏入殿中,一眼看到了他的母亲。
周太后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太,此刻也不过就是三十些许,保养得好,看上去依旧美艳。她迎了上来:“皇上,你如何有空在这个时候到哀家这来?”
宋乾迟疑了一下,忽的问道:“母后,那天晚上……地上的那些折子……可还有留着?”问出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是虚弱的,身为年青天子的尊严,身为大周帝王的脸面,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剥了个干净。
他想起了,那个时候,先帝对他所说的话,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先帝在他的面前,拿着那叠厚厚的折子对他说:
…——“这些是宁江这些日子上书给朕的折子,他的每一个思路,每一个想法,全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到南方去,好好的把它们看一看,想一想,朕不需要你学得他一半本领,但至少要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
周太后对着他,默默的摇了摇头,作为最后的证物,她又怎会让那些折子还留着?她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那些带着她丈夫的血迹的折本,在火炉中如同灰色的蝴蝶般,一片一片的断裂,翻飞,仿佛在嘲笑着什么,仿佛在隐喻着什么,它们是那般的神秘,明明是没有生命的折子,在它们焚烧的那一刻,她却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看着摇头的母后,宋乾自嘲的苦笑着,是的,这种时候,他怎会指望那些东西还能留着?他转过身,失魂落魄的往殿外走去,不顾母后在他身后的叫唤,抬头看着秋日里毒辣的太阳,这片天地,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一切都变得反常了……
九月的最后几天里,难以计数之大量蛮兵,分从夏缺口、贺兰山缺南下,与此同时,还有不知多少的蛮族妇女老幼,从银川迁移至落入蛮族手中的北面各州。
紧接着,蛮族开始以燎原之势,对逼近北方各州的百万华夏大军发动总攻,华夏一方遭遇了比几个月前更大的惨败,死伤无数。
华夏朝廷一边集结兵马,一边重拾保甲法,但已是时不我待,蛮族“豹王”察割,亲率猛将盆敌烈、女巫萧古,与数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