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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是常山赵氏子弟,替家族打理整个江南和海外的买卖,虽然也可以替赵无敌干些事情,但终究是赵柔伊的人,不能整日为他效命。
手捧黄绫包袱的亲卫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大营中没有埋伏?”
“你这不是废话吗?!大营里有埋伏,本公还能大摇大摆地出来和你说话?”赵无敌一瞪眼,威严尽显,虽没有释放凌厉的气势,也把亲卫压得够呛。
他摆摆手,不紧不慢地道:“好了,都是本公多想了,虚惊一场。尔等传令下去,行动取消,告诉赵六,派些人手将这包袱给送到府中交给大娘子。
另外,让他们给本公准备一辆马车,就由你们俩”
他看了看黄绫包袱,不由得蹙眉,略一思量,道:“你拿着包袱随赵六的人回府,至于你就随在本公身边。本公堂堂开国县公,连个随从都没有,真是太磕碜了!还有,让赵六的人去打听一下”
赵无敌眸光一扫,看着长街上那些行迹可疑的人,不耐地说道:“去,将赵六的人给本公叫来,要领头的,能拿主意的。”
他不想多费口舌,让亲卫来来去去传话。既然长街上隐藏了诸多赵六的手下,不如唤为首之人前来,当面吩咐一番。
亲卫暗暗挑大拇指,赞叹侯爷就是侯爷,赵六的手下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可侯爷眼角余光一扫,立马就原形毕露,无所遁迹。
空着两手的亲卫李二郎小跑着将一名袖手靠着墙根纳凉的老汉叫来,并附耳低语,立马就看见那老汉脸红了,就跟猴腚一样。
“小的赵不痴见过侯爷!”老者的声音雄浑有力,中气十足,一点都没有衰老相。
他显然是做了伪装,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是堆砌而成,花白的头发也不知道撒了什么粉,被风一吹飒飒飘飞。
赵无敌蹙着眉头,道:“你去打探一下,日前和天使同来扬州的那些人住在何地?他们中间有冯家,还有秦大将军的家人,探明消息立刻来回禀于本公。”
这并不难打听,天使黄三一行浩浩荡荡而来,将整个扬州城都轰动了,哪里能隐藏得了行踪。
李二郎随赵不痴去了,一来要去面见赵六爷,传达自家侯爷的命令,二来也要和自家在城门外的兄弟碰头,留下几个人伺候侯爷。
侯爷的话让人听着恓惶,一个开国侯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可他又不解,因为自家侯爷说“开国县公”是个什么意思?要说是口误也不可能,因为其后侯爷又多次自称“本公”,莫非侯爷升官了!
侯爵变成县公,可不仅仅是升了一阶的事情。侯爵与公爵之间存在一道天堑,很多人面对这道天堑,一辈子都跨越不了,只能在侯爵的位置上老死。
县公也是公爵,算是步入了大周的顶尖贵族圈里,而从县公升郡公,甚至是国公,反而要容易得多,更何况赵无敌还这么年轻,有的是大巴机会升迁。
李二郎想到这里,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脚步轻得跟飞起来一样,惹得赵不痴频频侧目,搞不明白这个小子发什么疯。
周豪依然牵着两匹战马站在街角晒太阳,赵无敌没打算喊他过来,也没让他回营。
他正在同自家人处理家务,其中有很多不宜为外人知的隐秘,周豪虽然和他在朔方并肩作战过,可终究是个外人。
但凡谋大事者,处事不密是最大的忌讳,很可能将大好形势给搞砸,导致前功尽弃,甚至是满盘皆输。
霸王项羽处事不密,结果让项伯这个内鬼三番五次地向刘邦报信,让刘邦提前做了部署和应对,甚至是将计就计,最终反杀了项羽。
李世民何尝不是处事不密?否则,魏征怎么会提前登门将太子李建成给堵在府中?
他的计划涉及到很多人的安危,将大周江山都给算计进去了,一旦泄露,除了逃亡海外别无它路可走。
可是,他赵无敌一家子能拂袖而去,在海外逍遥快活,太平公主怎么办?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滑入命运的陷阱,被阴谋所吞没,说实话他做不到,良心会疼的。
简陋的茶铺子里,赵无敌随手拎过一张矮凳,几根破木头拼凑而成,极为简陋,一如这简陋的茶铺,坐上去扭来扭去,吱呀作响,听着让人膈应,瞧着也让人揪心,好像随时都会坍塌成一堆木柴。
赵无敌却不在意,呲溜一口茶水,扫视铺子里不大的空间,冲那拘谨的老汉笑道:“某家腹中有些饥饿,老汉铺中可有什么吃食?若有,不苟什么拿些出来。”
“贵贵人,小老儿就是卖些茶汤,供过往行人解渴,并不曾备下吃食贩卖。”那老汉声音颤抖,腿肚子也在打颤,脸色都吓绿了。
他就算是再没有见识,如今也知道这主儿不是一般人。刚刚是从扬州折冲府的大营中纵马而出,还有一位队正给他牵马,而且,瞧他说话的语气,颐指气使的做派,天知道是什么来头?
第613章 忆苦()
红日高悬,已过中天,可离远方的群山却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赵无敌今早随意吃了那么几口,就躺在荷塘边陪着窈娘和沫儿,赏一塘荷花,品各种果蔬,小日子过得极尽温柔和浪漫。
可却好景不长,生生被不解风情的郑刺史给破坏了,仓促间来到扬州折冲府大营,先是老张翰的死别,接下来也是迎接圣旨,可把他给折腾得够呛。
累,倒是其次,可腹中却饥肠辘辘,一个劲地抗议,有心让康大王给弄点吃食,无奈急于寻找自家亲卫,将逃亡的计划取消,只好强忍着饥饿离开了大营。
他将事情给安排妥当,接下来就是等赵六的消息。无所事事之下,腹中又在抗议,因此才向茶铺子的老汉“讨”些吃食。
“老汉,不苟什么,能吃就行,某家自会给你钱财。”赵无敌摸摸身上,除了金珠美玉、各种珍贵饰物以外,并没有携带一文钱财。
他手中捏着一颗明珠,就和赏赐黄三的一样大小,可却又踌躇不决。
这倒也并非是他吝啬,舍不得这颗明珠,而是以老汉的身份,赐予他一颗明珠,未必是好事,很可能遭人觊觎,反受其害。
他乜着那名亲卫道:“李三郎,身上有钱吗?给老汉十文。”
李三郎就是手里捧着黄绫包袱的那个亲卫,同那李二郎是亲兄弟,本是赵无敌的乡邻,后被他编入安国县侯的部曲,并且因为生得机灵成了侯爷的亲卫。
他受亲卫首领委派进入扬州城中打探消息,少不得要各种伪装,自然兜里少不了钱财。
李三郎听侯爷吩咐,连忙将黄绫包袱交到左手,一手抱着,顶着自己的下巴,身子稍许扭转,用另一只手摸出一把铜钱,也没心思算,直接扔给了老汉。
一把黄灿灿的铜钱,估摸着能有二三十枚,以老汉这小本买卖,差不多能抵好多天的收入了。
钱财的魔力是无匹的,人世间就没有一样东西能够比拟。黄灿灿的铜钱入眼,老汉立马老眼中精光四射,脸上的褶子都不见了,口中滴答着涎水,就像是小娘子看见明珠一样,爱不释手。
他颤巍巍地捧着铜钱,笑眯眯地看了能有半盏茶的时间,还是在李三郎不耐地仓促下,方才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转身进了里屋去踅摸吃食,可就在这么几步路的工夫,犹自不放心地用手隔着衣服触摸了三次。
“侯爷要食物,小的去给您买就是,何必委屈了自己个?”李三郎不解地问道。
“呵呵,侯爷我嗯,侯爷我现在是安国县公,不能再称侯爷了!”他纠正了李三郎的错误,然后继续说道:“李三郎你并非不知,本公打小过的是什么日子,什么苦没吃过?
这才过了几年富贵日子,就吃不下穷人家的吃食?三郎啊,做人不能忘本,常把有时思无时,世间事起起落落,谁能说得清楚?”
就在赵无敌口喷白沫、数落李三郎的时候,那老汉手里端着一只黑漆漆的瓦钵,颤颤巍巍而来。
他将瓦钵双手奉上,眼睑低垂,不敢看赵无敌,声音谦卑而又透着些许不好意思,道:“贵人,家中实在是没有啥好东西,只剩下今早的糜子馍两个,您看能不能将就一下?”
“多谢老丈了!”赵无敌也不客气,接过瓦钵,搁在地上,伸手捞起一块糜子馍,大口撕咬,吞咽有声,接下来又喝了一口茶水,再接着撕咬。
昏黄的茶水,暗黑的糜子馍,一口又一口,被吞下了肚子,看得李三郎直掉眼泪。
这可是大周的开国侯现在是开国县公了,竟然窝在路边的小茶铺子里,喝着苦涩的茶水,吞咽着粗砺的糜子馍,太感人了!
赵无敌偷眼看见李三郎的反应,不由得哂笑道:“停,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就是吃了几口糜子馍吗?值当你落泪,也太脆弱了!跟着娘们似的。
想当初,本公在朔方城外爬冰卧雪,那一日不是啃着糜子馍?大多数日子还是就着冷水吞咽,如今能有茶水喝,就已经很知足了!
这人啦,要吃的苦,要惜福,一饭一饮均来之不易,都是后土的恩赐,都是农人的汗水换就,万不敢糟蹋了”
赵无敌装起十三,没完没了,李三郎呜咽有声,豆大的泪珠混合着汗水,怎么也止不住。
他感动之余,也不免有些怨念:“我的公爷啊,三郎我也是农家子,打小就在泥泞中翻滚,怎么会不知道农桑之苦?小的我就是心疼公爷,看不得您受苦,多说了那么一句,您老人家怎么就拽着不放呢?好似三郎我是那不识麦子和青草的败家子”
“贵人一席话,道尽了天下穷苦人的苦与难,请受老汉一拜!”那老汉不停揉眼睛,眼圈泛红,眸子中更是水雾弥漫,眼看着就要下起瓢泼大雨。
他深吸一口气,将泪水给忍回去,冲赵无敌深深一揖到地。
老汉的举动,可把赵无敌给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