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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赵公廉把这股凶狠对准白时中,要拿白时中这个宰相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出气并威慑其他居心叵测的官员,硬逼皇帝在赵公廉和白时中之中做一选择,皇帝会选择挺谁?
别人可能有不同答案,但白时中很清楚,皇帝必定选择赵公廉而放弃他。
至少是暂时退让放弃。
赵公廉不倒,他白时中就得干窝着。
因为,宰相这位子,朝中很多人可以顶上,起码能凑合一段时期。可赵公廉的位子无人能抗得起,更无人敢去顶上。
只要赵公廉下台了,被辽东灾民闹得穷疯了也恨极了沧北沧州的辽军不趁机大举抢掠报复才怪了。
没赵公廉的本事和在沧北军中的巨大威望,谁特妈的去顶上赵公廉的官位,谁九成九就是兵败城破家破人亡的下场。
侥幸不死又怎样?
丢城失地,糜烂河北东路,甚至辽军兵锋快马南下直接威胁到京城,罪责重大,最少官途是完蛋了。
白时中把此中厉害想得通透,陷入怎么做都是错都是灾的困境,心中这个恨呐。
是谁把阴谋耍得这么高明轻易把他架到火山口的?
太卑鄙,太不顾大局,太阴险无耻了。
转念他就想到了阴谋者搞事只怕目标只在相位吧。
是谁盯着我的相位?
副相张邦昌?
参知政事?
枢密院那老家伙?
都否定了。
必是老而不死的蔡京这老贼。
这老东西在家装养老等死装得极象,但能骗过别人却如何能骗过太了解老贼是如何迷恋权力的白时中。
也只有蔡老贼才能利用一点小事轻巧地玩出大效果。
这老不死的的政治手腕确实是高得炉火纯青。
白时中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也恨自己。
怎么就忘了这份奏折呢?
若是记着这事,早些把奏折其中的厉害私下分析透露给皇帝听听,和皇帝通好气,也就不会落下这漏洞让老贼钻了。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白时中明知是老蔡在逼他赶紧主动上奏此事承担赵公廉的怒火,却只能这么做,并且再不敢耽误片刻。
今天就是大朝会呀。
他不抢着报,必会有人当堂上奏并向他发难,引起群攻质疑,立马就能陷他于相位动摇中。
皇帝赵佶这些日子的气色反而好了不少,不再是之前的震惊恐惧恼怒憔悴消瘦模样,脸上有了些血色,精神也不错。
惊天动地的大灾过去了,大宋江山没倒,皇帝宝座仍然能安稳坐着,吃得好,睡得着,这是主因。
另外则是赵佶又得了位神通广大的道家高人相助和指点,知道大宋气数仍旺,精神得到宽慰,身体也得到高人的调养。
这位道教高人姓陶,自称太清显化灵妙道人。
关于陶大仙,这是个改变汉人族地精神文明面貌的关键人物,以后再说他。
单说赵佶在灯火通明中上朝安坐宝座,待众臣朝拜问安后,他精神可称饱满地用恢复清朗的声音温声宣布:“众卿平身。”
然后自然就是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移民狂潮过后,危难过去,众臣不必惊慌失措在殿上无头苍蝇一样忙着讨论如何应对国难,吵了数月都吵累了,喜欢卖弄文采才华的空话废话套话屁话说得太多,都吵腻味了,说得他们自己都想吐,所以这些日子在朝会上都很安静。
有事,在官衙处理处理就得。
都懒得向皇帝当堂奏报请示,免得一点小事又是扯皮争论不休,到了事没解决却耗费大量口舌,烦了皇帝,自己还生气。
论百官员齐刷刷静立大殿两侧,队伍一直延伸到殿外,实际上是各怀心思。
百官之首的宰相白时中自然站在最前面。
他阴森森的目光扫视着大朝会上浩大的官员队伍,审视副相张邦昌、参知政事看不出端倪,最后盯了几眼蔡党几干将。
无人站出来奏事,似乎天下太平没什么值得报给皇帝裁决的烦恼。
大殿静得除了喘气声,再无一丝杂音。
白时中心里好受了点。
看来还无人敢跳出来挑战他的权威杀气。
等当值总管太监梁师成再次招呼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后仍无人上奏,白时中才越班而出,抱板行礼高声道:“臣有奏。”
奏上田师中的剿匪奏折,由当值太监接了转呈皇帝御览。
赵佶在灯光下闪眼大略一看内容,脸上先是露出点喜色。
梁山泊周围的官兵灭了强悍的一股悍匪嘛,总算显示了朝廷军队本应该有的威力和震慑力。诸州府通力协作,各军团结一致配合奋勇杀敌,战果不错,而且在东昌府主将英勇战死,本府军队失去统一指挥后仍能有效作战,这才是忠君卫国。
嗯,此功值得嘉奖。
在国难,各地的军队受尽挫折失败,朝廷的脸面丢尽权威大降的情况下,这一战果尤显难得,田师中忠心有能值得重奖。
心情大好地继续看下去,赵佶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并且越皱越紧。
等看完整个奏折,他的脸色已经惊得没了血色。
什么?
区区荒野之地梁山泊居然能战胜上万悍匪的疯狂进攻,并且还能把这么多悍匪精锐全消灭了?
梁山泊居然藏着这么强悍可怕的军力?
这,这,这
难道赵公廉真得早有心造反?
难道他早有精心布置,早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点蓄养准备好了强悍大军以应对朝廷翻脸发难?
这么说,赵公廉上奏的那封质问奏折充满桀骜不驯并不是单纯的愤懑之极失态下的发泄不满,而是有兵力依仗和政权目的?
第1061章 天使难产()
无论满朝大臣如何攻击否定赵公廉的能耐,赵佶都很认可赵公廉治国安邦之才绝对是当世第一。
正是这种认识,所以他才先是珍视,后则铁了心削弱沧赵寻合适的机会除掉赵公廉,免得翅膀更硬了威胁江山宝座。
这么一个绝代强者,又正是三十而立锐利正盛的年纪,若真是早有心谋反,那引起的灾祸只怕就是天塌地陷,后果比这次闹得让人日夜惊恐难安的国难只怕更胜一筹。
逆民流失狂潮没闹翻大宋政权,可赵公廉若一反,直接导致的结果首先会是大宋人心尽失,大宋江山只怕
赵佶惊得手都抖了,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努力了半天才沉了沉气,定睛再次仔细看了一遍奏折,可以他不接地气不了解下情的昏庸能从奏折中看出什么猫腻。
他只看到了奏折日期是好早之前的,不禁勃然大怒。
兵部大员都指示此事要早报天子,可见也深知其中的厉害,想报知皇帝早做准备,可为什么这奏折到如今才奏上?
赵佶把恼怒怀疑的目光立即投向躬腰站那等他回应的宰相,暗思:白时中扣留奏折怀有什么目的?他为何敢如此大胆
好不容易压制住又要变态暴起的杀机,赵佶尽量让声音沉稳温和,问:“白相,你有什么话要说?”
白时中看到皇帝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善,果然是场祸事,连忙上奏申明准备好的理由和苦衷,解释清扣压原因。
赵佶听罢不禁点头。
白时中顾虑的对。
在当时那种江山失控的险恶情况下确实不能再触犯沧赵利益引爆赵公廉怒火杀机。
这个轻重缓急拿捏的好。
只是,不能立即调查对付梁山是一回事,报奏上来是另一回事。为什么不早点让朕知晓,朕心中有数好早做准备?
白时中也知道这才是能要他命的。
他压制着心慌,面上镇定从容解释道:“陛下,臣是这么认为的,以当时天下大乱的情况,文成侯对朝廷有强烈不满甚至是愤恨,却仍然目光紧盯着辽国动态坚守北疆,防止辽寇趁机大军直驱南下。他没有丝毫异动,这很能说明问题。”
他不敢说赵公廉没有造反之心。
梁山泊到底怎么个事这不还没搞明白;
他也不会做这种保证。
朝廷肯定是要收拾赵公廉的,早晚而已。谁会傻得为已背上无形罪名的赵公廉做政治背书担保?
他只能如此含糊却能有效引导皇帝心思的说一下。
赵佶一听,也是。
大乱的时期正是造反夺权的最佳时机,简直可称千载难逢的良机,以沧赵家族的威望领头造反简直可称轻而易举成大事,只怕不止是沧北边军会一呼百应强卷着文武轰然跟着反了,整个河北东路的人会跟着反了,高阳关路在河北东路的大军不全跟着反了,也至少会军心崩溃,赵公廉立马就能在河北东路站稳脚跟,消息传到天下,想投靠海盗的百姓只怕会绝大多数转而投靠更了解更信任的沧赵家族,在那种潮流下,沧赵叛军势不可挡,就是海盗也只能退逃海外躲避锋芒。
在那种有利条件下,不必有野心,但凡对朝廷有一点逆反之意,怕是个人都会趁机起事。
如此良机,江山几乎唾手可得,赵公廉却没反,只是为家族遭难愤而抱怨朝廷不公奸贼误国,那说明他至少没反意。
赵公廉还是忠君的,不想反就好哇。
赵佶不自觉地重重呼出一口气,很不合身份的下意识用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心境顿时安稳不少。
同时,他对自己任性不重赏赵公廉守边战功,反而耍手段反复敲打人家,根本无视人家的痛苦愤怒,也感到害怕。
确实自大荒唐了。
在江山危急下,当皇帝的再蠢也应该懂得重点安抚好赵公廉这样的边疆强悍能臣,争取稳住军权在握的大吏要员的心,尽可能减小江山倾覆的风险,他可好,自负聪明绝顶,却不但不安抚,反而起劲的刺激人家,似乎生怕人家不反。
也幸好没反。
否则这种愚蠢行为就会标炳史册,成为亡江山的又一个昏君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