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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在奏折急件中只是说:河间边军受沧北军叛逃的影响也极严重。臣自来到瀛州就把精力全铺在了军事上,当着知府,却几乎就没在衙门里安坐过一日,整天东跑西颠忙着到各处军营和边关开导督促编练新军,白天奔波一天,晚上回到府城,疲惫不堪,却才能有时间坐下来处理一下通判不能做主的政务,如此坚持,好不容易才把郑居中搞来的恶棍坏蛋镇下心来当兵,好不容易才把新军练得有点兵样子,多少可以指望担负起守边重任了。结果却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打得臣措手不及。
如今十万大军,军心动荡混乱,虽然还没出现叛逃,但正处于极度紧张危险中,心都是紧绷着的,臣怕随时会暴发叛乱。
宿元景心里话:这十万将士都是特么海盗不稀得要的,他们不能叛逃海盗,只能留在国内,若是绷不住了,就只会成为匪军乱贼祸害大宋。朝廷啊,皇帝啊,你们可要想想,那可是十万装备齐全又可称训练有素的暴徒,会打仗,别看守边关抗击辽寇会畏战怕死,可当反贼却会是另一个样子,个个会变得精神抖擞得厉害,也骁勇敢战了,一反会给大宋造成什么后果。
他没法说手下边军都特妈的是心里盼着追随赵公廉造反混从龙之功的。
若是让朝廷这帮东西知晓了这一点,那就更不敢信任和重用赵公廉了,只会更快更坚决弄死沧赵满门。而他这个最高军事长官勤奋练兵一场,练出的却是不忠于朝廷,只想帮别人造反的十万可怕混账歹徒,他自己也会无功反而有百死莫赎的死罪。
关键是,朝廷就算果断挥军剿灭赵家庄,但能诛除得了赵公廉吗?
朝廷能指望谁迅速有力出兵完成这任务?
沧北军是不用想了。
若是朝廷敢露出调他们去剿灭他们心目中唯一认可的大帅,那还留在沧北边关坚守的几万凶悍将士只怕会立马反了,不但不会南下围剿赵家庄,反而会索性逼迫边关大将以及那些将士们认可的好官员都不得不追随沧赵家族拥赵公廉带领他们反了。
这已经是极可怕的灾难了。
不大批抽调西军精锐来,谁特妈的能挡得住文成侯带领的数万沧北边军呐?
朝廷若是可笑的指望郑居中石符练手下的那群混蛋兵去围剿,怕是有去无回,做了专门上门送武器钱粮的义务运输大队。
宿太尉才不信赵公廉那么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奇才能干出甩手不效忠朝廷的事,却不做应对朝廷问罪的准备。
赵庄的发家史本身就证明了那就不是一处肯向危险低头,肯为大宋统治者利益安危考虑而甘愿牺牲自己束手待毙的群体。
赵庄人或者说所有追随沧赵的都一个德性,你对我好,我必对你好,你对我恶,我必对你更恶。朝廷善待,用得好就是强助,反之,沧赵人就会把舍生忘死的劲头对准朝廷发难,成为大害。
官若敢逼民反,沧赵人这个民众团体就敢反,必反无疑。
赵公廉敢玩火,就必定有什么可依仗的势力。至少是有早准备好的妥当的退路。
就算赵公廉什么也没有,对付不了沧州军又怎样?
赵庄可是孤悬封闭的东方一角的,地形所限外人不方便进攻,又守着河守着大海,有船,朝廷无海军很难围困住人家。
沧赵手下可都是长期战争磨出来的狠人,男女皆胆大,踏陆能战,入海也能兴波,不是寻常草民,危急时只需要逃到海上,就算没大船,不能象海盗那样纵横无敌,但有能航海的渔船就够了,只要能活命逃过第一波打击,那么朝廷的灾难就来了。
且不说到时天下会有多少人闻风追随沧赵叛逃或造反,宿元景心里清楚只自己手上的十万大军怕就会转身成为沧赵军。赵公廉得了这只军队,立马就能打上岸来轻取河北东路,然后?然后还用说。大宋不亡,也必定撑不几天就完蛋。
赵公廉是真回家务农了。沧赵家族是真破产贫困了。但这与沧赵有没有实力造反无关。
只要赵公廉这个人活着,那他即使只一个人,即使两手空空赤手空拳,可一招手就会有十几万兵马几百万百姓狂热支持。
这就是验证后被世人公认的仁德信誉与举世无双的才能共同构成的强悍魅力。
年轻有为的赵公廉自身就是能翻天覆地的力量。
他是天生的领袖,坐在那不动就是无边的威势。
朝廷可千万别看走了眼。
若是以为沧赵本身必需有财力有兵有将才能造反成事,那就太愚蠢可笑了。
宿元景只能委婉地劝诫皇帝:想稳住河北东路,唯有赶紧安抚好赵公廉,让他的冷了的心热起来愿意再为大宋效劳。
可是,他不能把话说透,朝廷这帮人就不知其中的真正厉害。
至少皇帝赵佶本人就不知轻重。
得知河间府那边的边军也被影响得动荡不忠了,赵佶大怒,更恨赵公廉敢率性辞职。
怒火失去理智中,他甚至盘算着,要不干脆放弃整个河北东路,让辽军把那祸害个够,报复个够,那的军民全死了也不心疼。只要借刀名正言顺除掉沧赵满门就好。当然,象郑居中、宿元景这样忠心臣子还是得事先通知一声好逃出来。
但想归想,想得很解恨很痛快,白时中等权臣却不是白痴,可不敢让皇帝那么做。
苦口婆心安抚劝说赵佶,赵佶耳根子软,经不起众臣磨,也怕大战一起的麻烦费神,所以又忍住脾气追加第二道封赏。
郑居中却暗恼更暗苦了。
皇帝让他去传旨,不是他的身份比传旨太监高贵有说服力,这分明是要他间接向沧赵低头认错,让沧赵能嘲笑他出气。
但帝意,不得不从。
这厮既怕死,又是防备沧赵暴起杀他泄愤并反叛,传个旨也带了一千将士随行保护,又恐沧赵人善战,怕这一千将士也挡不住人家突击保不住他性命,又在赵庄较远处布置了接应的两千兵马。
忙乎一场,感觉妥当了,结果他照样在西河桥这就被挡住了。
守桥庄丁无视上千军队的威胁,不等郑居中拿腔做势发话表明来意,头目冷笑间张嘴就叫郑居中赶紧滚蛋。
“你这狗官害我赵庄不死,居然还敢冒充圣命来骗俺们?还敢亲自上门使诈?带兵护着来就没事了?”
怒喝声中,早有一只箭飞出,
被郑居中身边的护卫武官挥枪及时拔开了,但箭还是擦飞了官帽,吓得郑居中缩头瘫倒。
随行的沧州将领无不大惊失色。
那护卫武官恼怒喝问:“你们敢射杀朝廷命官,莫非想造反?”
“去你妈的造反。官逼民反,我们就敢反。好心告诉你们一声,都特妈的赶紧滚蛋。想不通的,敢在这撒野,那死这好了。”
沧州诸将觉得赵庄如今武力人手短缺,不再是从前那么可怕了,不足为惧,恼怒中就纷纷喝骂,想挥军冲上来教训。
谁知只守桥这么十几个人居然就敢据桥面对上千官军。
他们在桥中把大盾一竖,转瞬就摆好阵式并封死了小桥,还放言:“不知死活的就赶紧上来。”
诸将见赵庄人居然比以前更强势嚣张,不禁个个怒火冲顶。
其中一将性子鲁莽冲动,是京城出来的,打辽军未必敢勇猛出马迎敌,但对付这些庄民还是自觉有把握,也有胆子的。
他怒喝一声,拔马舞大刀就冲上桥来。
“本将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贱民如何挡住本官。”
威风凛凛的放言语言还未落,一只箭就飞向他面门。
这厮惊得急一个扭脸,
躲开了,没死,脸却被利箭切开个大口子,血涮流下来。伤口很深见了骨头,疼得这家伙直咝咝。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只箭无情射来。
距离太近,这次怎么也躲不过了,利箭扎透铁甲深深插在了腹部上。疼得这家伙哎哟一声丢了大刀摔下马来。
守桥头目冷笑道:“吃一箭的苦头也挨不起,你也配当镇守边关的将军?趁早滚回家吃奶去吧你。”
冷酷扫视着沧州诸将紧跟着大喝:“你们中若有真本事的,想必能看明白,不是这丢人的家伙本事高能躲箭,刚才两箭都是放水了,只给他个教训。哪个真不怕死的上来。这次就不留情了。逼我们造反,我们就真反啦。死了可别怨我们手狠。”
诸将一听这话,都不禁一阵犹豫,既没胆子冲上桥接着试试破阵挑衅,更不敢担上擅自逼沧赵造反的名声。
他们都转视缩回车轿中的知府大人,由郑居中拿主意。
若是郑居中下令冲杀,那他们就挥军攻上去,不信区区十几个民夫就能挡住大军的冲锋。沧赵人也是人,不是神。
稍一愣怔间,又是一只箭射出,咚一声深深扎入车轿的木板上。
守桥头目冷笑喝道:“郑居中,你这个只长着张哄婊子的嘴的缩头老狗,来,来,你硬气一下何不试试能不能灭了赵庄。”
龟缩在车里不敢露头的郑居中听了肆无忌惮的辱骂,气得直翻白眼差点儿晕过去,但最终却只恨恨喝声:“回城。”
不是不想挥军报复,他是也担不起擅自逼反沧赵,想赶紧回城上奏皇帝狠狠揭露沧赵反意,得了圣命再杀来建功。
但,没等他回城呢,在半路上他就熄火了。
因为新的传旨官又来了,骑马飞奔而来,
而且这次是他摆不了谱甩脸子的,至少明面不能如此傲慢无礼的。
来的是宿元景,宿太尉,
高阳关路的最高长官,正管着沧州军事,政务上也有监察之权。郑居中的品级虽然比宿元景的实际还高半级,但实职官远没人家的大,沧州又被他玩废了,也由府降级为寻常边州,职权就更低了,只能对宿元景低头。
宿元景听了郑居中受挫受辱,心中有数,暗笑人家没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