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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可立被弩箭强大的力量带得一晃悠差点儿栽下马,听着身后惨叫,暗道好险。
吕师囊却更是霍然变色。
他清楚这只弩箭射来的目的不是警告,也不是为了杀人,作用是在测距。
辽军试射这只箭,从效果来判断是否能在这个距离射到对手。一旦弩箭能够着,下面就会是暴雨般的弩箭打击。
这里根本不是骑兵的通行地。人走也得小心被山石坑洼荆棘歪了脚甚至绊倒跌伤。
在这个山凹中,骑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缓慢前行才勉强通行。
为了保护弟兄们用生命换来的宝贵马匹不被难行的山路损伤,这伙摩尼教众绝大多数都是牵马而行,只有头领等少数人才骑在马上免除11路穿山的辛苦劳累。
这种地理决定了,即使不顾惜战马损伤,强行以骑兵冲锋破开辽军堵截打开通道,或是掉转而回,上马快速甩脱面前的辽国步军,都不可行。战马在这里完全是累赘。
而对面的辽军太多了,只怕最少也是五个千人队,而且几乎全都配备弓弩。要是举骑盾硬冲,这两千人死光了也冲不过去,只怕反倒是满足了这伙辽军此来的目的。
吕师囊远远看到辽军脸上露出狞笑纷纷搭弩箭,下面就会是连续不断的恐怖箭雨,人马夹集在这狭窄山道中后果不用想,不禁亡魂皆冒,顾不得多想,大叫一声:“弃马遁山。快。”
声嘶力竭的大吼中,他当先滚鞍下马,一手骑盾,一手弯刀,拼命向一侧山林中钻去。
江南九神久在燕山府弄马,深知契丹军骑射的厉害,看到对面密密麻麻的弓弩,惊得冷汗狂涌瞬间湿透衣衫,反应也不慢,几乎和吕师囊同时下马带头钻向山林深处逃避箭雨。
部下亲卫和骨干头目紧跟着慌忙滚下马,没命地向山中钻。
其他教众本就没骑马,仓皇失措中本能地跟着头领跑,倒是很方便及时地钻入山林中。
对面的辽军主将见要消灭的目标四散而逃,大怒,呼喝如雷,命令追杀。
数千辽军发着惊天动地的契丹语‘杀’,举着弓弩扑过来。
摩尼教众在弩箭不断射击中发挥惯走山路的特长,亡命钻入山林深处,也不知跑出多远,听不到追杀声,也实在跑不动了,这才一个个软倒在山野扯着干渴如着火般难受的嗓子急促喘息。
庆幸啊。
幸亏首领反应快,又当机立断下令钻山。
幸亏契丹人远不及自己擅长翻越山岭,否则不堪设想。
缓解了疲劳,恢复了些精神,吕师囊和江南九神抛掉了惊惧和庆幸,镇定下来,思维恢复正常,又不禁欲哭无泪。
下了那么大工夫,费了那么大劲,付出那么大代价辛苦抢掠来的马匹财物武器,这一跑,命是保住了,可战果却全没了。
再扫视东倒西歪没精打采的一众部下,很多人居然连武器都没有。
再回想遭遇之前。
大队拔营起寨穿山返回清州,此次北上可谓大获全胜满载而归,大家当时的心情一个个那叫个轻松得意。
包括首领吕师囊在内一想到回到江南受到教主和摩尼教核心领导的惊叹表扬,被广大教众羡慕嫉妒的眼神盯着,被赞叹着,那情绪是相当得愉快甚至是激动到亢奋。
在这种气氛下,为赶路轻松,东西基本都驮在马上。若不是横山远离人烟,打猎者少,山中久积原始自然,野兽不少,为防止路上遭到猛兽袭击,一些弓箭和方便远远拒兽的长枪也会放在马上不会随身带着。
结果辽军意外出现,大家在仓皇失措中只顾钻山逃命,马被抛弃,如今只剩下这二百来张背身上没被随手丢下的弓和配备的少数箭,连钻山碍事的长枪也大多丢弃了。
吕师囊和九神等骑马的倒是挂着腰刀,拿着骑盾,马上其它东西在万分危急间也抛下了。
都同样表现不堪。大哥没脸说二哥。
如此遭遇,就算是被教义完全洗脑了的摩尼教勇士,也架不住精神上极度喜哀的急剧转变造成的打击。
江南九神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的狼狈不堪相,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神色悲哀之极。
吕师囊同样沮丧透顶。
只是他是带队的最高领导,在这个时候必须撑住场子,安抚人心,负起领导责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按住糟糕透了的心情,打起精神,先命令查点人数。
查完了人数,吕师囊顿时精神一振,甚至露出了笑脸,沮丧和愁苦几乎一扫而光。
如此遭遇战居然只损失了十几个人?
这可称的上是汉人对契丹人的战争奇迹,堪称经典。
吕师囊一时不禁生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自己太英明果断,当时闪电般做出了正确判断与决策才有如此结果呀!
东西丢了不要紧。只要忠心耿耿的勇士还在,就有希望。
马匹财富武器牛羊,我们可以再潜入辽国去抢。
没有食物,横山中野兽众多,我们可以就地打猎,架火烧烤,不愁过不去眼下这道难关。
以前藏匿山中时又不是没有打过。
我们摩尼教好汉都是翻山越岭摆舟泅水的强者,眼前的两千精锐部下都是好猎手。
吕师囊振奋精神,挥舞着拳头,唾沫四溅地对教众一阵鼓动。
江南九神也打起精神,敲边鼓积极配合。
到底是被洗了脑,都是对摩尼教大业和教主死心塌地的狂热追随分子,很快鼓动起士气。
两千人分成一股股,由九神统带着分散到山中打猎。
这片山区中有不少区域太久没有人这种生物出现过,很多动物傻乎乎地不知害怕人。
野鸡、野兔、野猪、野羊、野狼纷纷落网。
打猎成果很不错,至少能勉强填充两千江南好汉们的肚子。
虽然没盐,没调料,肉吃起来少了滋味,但饥肠辘辘下,野生动物肉天然的鲜美还是很香甜的。
肚子里有了食,第一道难关过了,精神也随之更好了起来。
吕师囊趁机打气大吼道:“弟兄们不要灰心丧气。我们这一败是被打了伏击,败的是措手不及,是在地形不利下需要果断转进,避免了毫无意义牺牲在箭下,而不是怕了辽狗。”
“我们害怕辽军吗?”
“当然不是。”
吕师囊自问自答。
事实上是他们当时确实畏惧了辽军,才在箭逼下丝毫不敢迎战,抛弃了一切仓皇溃逃。
这不算可耻。
因为在这个年代,满大宋人中,除了打出来的西军将士和久历战争的西北百姓和少数北边关军民以外,上至大宋皇帝,下至大宋官僚百姓军队几乎都是从骨子里畏惧辽军的。
嘴上不怕,或许在愤怒仇恨的冲顶下,在慷慨激昂中也确实不惧,但潜意识里却仍然畏惧如虎,等愤恨激昂劲一过去就萎了,对上辽国仍然是夹紧裤档缩低着头做人。更别提面对辽军铺天盖地的铁骑箭雨和刀锋形成的惊天动地威势煞气。
那种情况下,能不被吓得腿肚子转筋,不尿裤子的宋人就是好样的。
包括赵公廉为振奋军武,千方百计磨砺身体素质军事技能,全力用悍勇无畏精神武装起来的如今的清州军在内的沧北四军,绝大多数将士在内心深处仍然惧怕辽军。
积弱太久,埋在骨子里的胆怯自卑懦弱不是短时间内能完全扭转的。
强军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自信和勇气来源于直面铁血硬战。
多胜几次,打出来辉煌胜利果实和钢铁意志,才能塑造成真正的不屈军魂。
带着五千清州军化装成契丹军来横山打劫的韩世忠、刘子羽二将尽管轻易取得成功,打扫了战场,带着浩大的马队战利品撤离返回,心中却在高兴后又感觉深深的兴味索然。
听侯爷说,这伙江南人是被邪教教义腐蚀麻木武装了头脑精神的教众骨干,对摩尼教信奉无限忠心耿耿,个个有献身精神牺牲精神,为维护教主方腊和教中利益只怕会悍不畏死。韩世忠他们来原本是准备好好打一场硬仗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对上辽军,照样稀松得很,除了腿不软能钻山跑路外,别无强处。
有了这个具体参照,可以想像到其他大宋人对上凶野的马背民族会是什么熊样子。
这些人只怕那勇武狠辣劲就仅限于内战。
宋人,无论是朝廷还是反贼,对自己的族人挥舞屠刀倒有的是勇气智慧和力量。
怪不得侯爷每每提到这些,就会拍案而起,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怒其不争,对大汉民族这种劣根性恨得咬牙切齿。
怪不得沧赵集团已经初步具备了打击契丹和女真军的军队规模和实力,却不去大举进攻,就等着女真杀入中原逼迫得大汉民族在退无可退忍无可忍下,不得不鼓起勇气和血性反抗。
不如此,这个民族被数千年腐朽思想刻到骨子里的虚荣麻木不仁与苟且,根本无法有效根除。
沧赵军若是不让这个民族从亲人同胞的尸山血海中受到巨大刺激和教训,而是把这个民族保护得好好的,只怕流血牺牲换来的不是感激涕零和风气改变,而是心安理得,一切照旧。
西军近百年对夏苦战,西北人付出了巨大牺牲换得大宋江山稳定,百姓生活安宁,可包括皇帝和官僚在内的绝大多数大宋人根本不感激西军和西北人,反而多有猜忌和提防。
大宋太多人对西北人的长年累月牺牲和痛苦视而不见,甚至听都不耐烦听一下事迹,不少人甚至在安坐茶肆品茶闲聊时以嘲笑西北人粗野艰苦落后无识愚蠢傻瓜为津津有味的话题和发泄无聊情绪展示优越感的乐趣,让西军将士和西北人若是知道了,会痛心疾首感到自己的付出毫无意义,太不值。
韩世忠和刘子羽心情恶劣,回去交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