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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赵南军抢劫南亚惯了,练出来了,极有经验,效率极高,仅仅隔了一天就完事撤走了。
张家困在小院,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从城中传来的声音做点判断,知道海盗杀了不少人,行动迅猛老辣有序而果断。现在外面没了哭爹喊娘的嘈杂声音,城中呈现诡异的安静。海盗应该是撤军了。
果然不出所料。
不多会,小院门一开,不见半个海盗,却是老管家夫妇喜忧参半地进来了。进来看到张叔夜就跪下了,老夫妇都面带愧疚之色。老管家手里还托着一大包东西。
张叔夜见管家夫妇也安然无恙,松口气,心情明朗不少,连忙过去扶管家,说:“你们没事就好。快起来。”
老管家却不起来,和老婆跪那低头迟疑了一下才期期艾艾道:“回老爷,家里仆从就剩下我们俩了。”
张叔夜稍愣就听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轻叹口气道:“不要自责了。强盗钢刀之下,你们不从也得从。”稍缓了缓又沉郁地说:“你儿子媳妇小孙子去了海盗那里未必是错,却可能是福。你家后人不会断绝了。就算你夫妇也去了,我也不会怪罪。是本官无能,对不起百姓。作为主人,也对不起你们啊。你们能硬着心肠和家人分离,选择留下继续伺候我这个没出息的小官,甘当下人受劳累和委屈。这本身就说明了你们对我张家满门的忠义情谊。是我家亏欠你们。”
老管家听了这话,和老伴都哭了,只会说照顾主人是应该的。只愿主人别嫌弃老汉夫妇年老无用。
张叔夜夫妇心中感动,强搀起管家夫妇。
张叔夜为引开这难受氛围,故意笑呵呵指指大包问:“你这郑重其事的,拿的是什么宝贝?”
一说这个,老管家赶紧用胳膊擦擦眼泪,双手微举起大包恭敬道:“老爷,这是海盗给的东西,说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内甲。一共三件。老爷和二位公子都有。老奴无识,看不出是不是好东西,就是没看到镶铁片,似是布的,又怪轻的,怕不是真宝贝。但看大小倒是合老爷和公子的身材。”
看到张叔夜扬眉,管家哦一声又说:“海盗说了。天下万事只和人的品格有关,和东西无关。东西无善恶是非,无罪过,用之为正即为吉,用之为祸,即为灾。”
张叔夜刚才确实一听是海盗留的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丢掉,孔子渴不饮盗泉之水,这是君子要求有的节操。但听了老管家的话,他仰天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变成笑脸,伸手打开包皮,拿出一件所谓的宝甲细细观瞧。
确如老管家所言,这东西是布的,不带一片铁和皮,只是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布,摸之异常光滑,触之感觉极缜密坚韧。张叔夜没有当场检验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只吩咐儿子收起来好好保存。
老管家见老爷没发火丢了海盗的东西,反倒愣了一下,这不符合老爷子一贯的脾性行为。
老人家伺候张叔夜太久了,小时候就当书童跟着,太熟悉张叔夜,此刻觉察到张叔夜的性格似乎发生了些微妙变化,不那么在一些事上死板了,他脸上也露出些笑,又说:“老爷的宝剑和公子们的武器马匹,海盗也留下了。护卫们也都在,没一个被海盗杀死的。之前受伤的,海盗还给治疗了。”
张伯奋和张仲熊愕然了一下,然后沉默着若有所思。
张叔夜则毫无意外之色,只嗯了一声,微点头对老管家道:“定是你忙着过来打开这里的门。护卫们还锁着吧。”
老管家应道:“老爷圣明。他们关在那边院子里。老奴这有钥匙,这就去开门放他们出来见老爷。”
第776章 恢弘大气,步步为营()
赵岳的侍卫长王念经走了,按帝国计划,要和陈希真、马灵组成三架马车去蜀中建立根据地,一为和布置在那里的间谍和亲文成侯而被贬到蜀中的进步官员巧妙配合共同进一步推动人口众多的蜀中向外移民,二为到时候南北迅猛夹击消灭大理国做准备,此去是和陈、马二人汇合。
此次去蜀中的还有在南军军校经受了严格培训和考验的冷宁、牛庚、吉安、吴得真四将。
吉安、吴得真二人本就是蜀中官府人,非常熟悉蜀中情况,当年为官操守良好,在当地各族百姓中有一定人脉与威望,语言又方便,对在少数民族众多、人口构成复杂的地区开展工作更有说服力,是必不可少的人员。
去后直接就有落脚的地方。
早几年就有个也是蜀中人绰号“一阵风”的大盗奉命带了几个弟兄进行了前期准备工作,在通往大理国的蜀中“五尺道”附近建立了山寨,以强盗山贼形式存在,秘密发展武装力量,只是闹得不大,并未引起官府警惕。陈希真、马灵、王念经他们去后首先主要依仗武力配合间谍逐一剪除蜀中其它众多大大小小的山寨的邪恶头子,稳步强行吞并诸山寨,为当地百姓除害也汇集人员编制和训练军队,统一指挥管理。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建军手段。
王念经走得恋恋不舍是因为突然不在赵岳身边,他很不习惯,总觉得仿佛少了什么支撑,心里空荡荡没着没落的。
赵岳其实也舍不得调走王念经,也不习惯。
在众多侍卫中,王念经是和赵岳配合最默契的。很多时候,赵岳不需要张嘴,轻微一个眼神或动作暗示,甚至不用暗示,王念经就总能立即做出赵岳需要的反应。
王念经名念经,却和方外之人的慈悲半点不沾边,按人性的善恶划分是个百分之百的恶人,并且是个大坏蛋,没这特色与本事,在历史上的南宋也不可能造反闹得大而轰动一时,让南宋朝廷费时花了好大力气才平息掉。
赵岳自问两世为人都不是坏蛋,却对和一个大坏蛋配合默契并不感到奇怪不解。
人这种高等智慧生物是很奇妙的。
比方说,在秘书处一群秘书中,自然有才华横溢的,但很多时候能混出来成为领导心腹和得力干将的却是才华似乎很一般的,谁也没想到的人。这不仅仅是情商高会拍马溜须或有某种关系等因素,重要原因就是配合默契,就象心有灵犀的情侣一样配合得自然流畅顺心如意。
深体“朕意”的人自然能得到领导青睐。
王念经是个坏蛋,是赵岳以强力硬生生把王念经的恶板到了正途上用。
赵岳并没有熬鹰的嗜好,有太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做,谁有兴趣和时间在改造坏蛋上浪费精力,并没有刻意去影响和改变王念经,只是无意之中形成的。
只是能有这结果,他也很高兴,在这个时代,汉人有胆有能有血性的人才不是很多而是太少,能挽救一个来做有益民族正事的是一个。他也不在意王念经的恶本质。
宋朝经济空前繁荣,海贸发达,接触外界频繁,似乎人们的思想意识也比较先进开放,实际却是个极小气的国度。
一个国家,当它重视防内防才华出众的自己人远超过防外,就注定了小气没包容四海的大量,不会有唐朝气魄与成就。塞在拥挤的东京中的小小皇宫,局限在燕云之南大理之北宁夏之东的小小国土,有发达的造船技术和最多的人口却不去开拓海外广大疆土拓展很容易得到的新的生存空间,宁愿窝在狭小领土上残我我残你窝里横,专精内斗,鄙视军人,一个个满肚子才华的社会精英对外却只会苟且,狗屁不是,却盲目自大乐观,这些也无不证明北宋的小家子气。
这种国家注定不会有远大前途,成为短命王朝很正常。
赵岳很大气,在大宋这种小气氛围中尤显突出,和大宋格格不入。
在大宋生活近二十年了,赵岳仍然是明显的异类,能在大宋生活得很好,不被排挤铲除,是他开辟了包容自己的新世界,可放手尽情毁灭不容他的旧世界。不用强迫自己改变去费尽心力适应大宋争取获得认可与社会地位。
但,他不是政治家的那种恢弘与度量,而是卓越科学家的心性。他的精神容纳的是整个神秘莫测的浩瀚宇宙,地球只是沧海一粟,包容一个用凶恶做有利于国家民族的事的坏蛋不在话下,也能用好。
王念经若是在赵公廉手下也能用好,但那是一个帝王政治家把不同的人用在不同需要上的结果,也是一种官僚人才与政治平衡,在心境上和赵岳是迥然不同的。
王念经显然很聪明,对沧赵兄弟俩的用人即使悟不透最根本的区别,也知道他这种人只有跟着赵岳才能有好结果。尽管赵岳有时候的表现比他兄长严厉凶狠无情得多。
赵岳不会为政治需要或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利弊权衡牺牲掉他。战场厮杀或执行任务陷入危难,赵岳会忽视尊贵身份不顾凶险亲自全力去救他。只这个认识,王念经就认准了跟赵岳。
此次离开,赵岳从囚禁张叔夜一家的小院出来后交待他新使命,见他不愿意离开急赤白脸地问:“难道是念经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主人嫌弃念经了?”就笑着说:“蜀中复杂的环境需要你这个坏蛋去协助陈道长、马道长处理。我才能更放心。你有大将之才,也需要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把它体现出来,省得空有一身本事,却老了没啥值得回味和吹嘘的。”
见王念经听进去了多少有些心动,赵岳又笑着说:“去好好干一场,让大家见识见识念经的本事,知道你不是只能做好我的小小侍卫长。以后,你想在我大哥手下为帝国效力,或是随我去远澳岛过平淡的生活或帮我镇守远澳岛,随你选择。别做践踏人性坑害大汉民族的恶事,我这里就永远有属于你落脚的家。你这家伙顾虑什么?”
王念经得到这个承诺,这才点头。
其实赵岳决心调王念经离开是看到这家伙屠杀海州城那些该死的人时的积极与亢奋,意识到这家伙的凶恶需要有地方渲泻,老随着自己,不能经常厮杀使坏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