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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清军胆子也大了不少,一直冲到能清楚看见敌军阵前的壕沟时,“明军”才慢悠悠地又发出一炮。紧接着,对面的火铳也开始射击,只是那铳不但放得极为凌乱,而且稀稀拉拉,一副缺乏训练的样子。
耿仲明的副将护在他身前,侧耳细听,不禁疑惑道:“将军,怕是那些建州败兵夸大其词,属下也未觉南人火器有多悍猛。”
“不可大意!”
“将军,属下愿带一队人马破敌!”
耿仲明虽怕是明军故意示弱,但更希望真能攻破敌阵捞一把战功,只略为踌躇便点头道:“也好!你带三千人正面直取南军!”
他又望向身旁的军官,“尹彬,你率弓铳手襄助张享!
“李从民,率骑兵右翼结阵,若张享得破敌阵,便立刻随后掩杀。若南人火器太猛,则绕行北侧,力求搅乱敌阵。”
“末将遵令!”
待几人领命离去,耿仲明又拉过身旁亲随,低声道:“胡伯春,去领三千人,只居中不动,万一战事不利……便由你断后。”
“是!将军保重!”
……
崔和勉看着面前如移动城垣一般的上百辆楯车,不住擦去额头冷汗,嘴里下意识地喊着,“发铳!发铳!”眼睛却不时向身后瞄去。
马德的督战队还整齐地矗立原地,似乎根本没听见隆隆的铳炮。
不过崔和勉知道,只要有人敢退后,这些天朝士卒便绝不会手软,方才已有六七十名胆敢后退的朝鲜兵被他们乱铳击毙。
很快,敌军的楯车已至距离壕沟十多步处,随后连番鼓响,三四千虏兵从楯车后钻出,朝这边一阵弓、铳射来。
朝鲜兵阵地上当即一片惨叫,百余人瞬间被铅弹击毙,另有数十名未被射中要害的痛苦倒地翻滚,整个阵型顿时大乱,仅剩下不到三成的士卒仍在发铳还击。
紧接着,清军弓、铳手身后涌出更多披甲步卒,或推车或肩挑,将一袋袋土石倒入壕沟之中。待这些人抽身退后,弓铳手又是一轮射击。
又这般重复了五六次,朝鲜兵面前的壕沟便已被大致填平——这沟也就挖了三尺不到,若非耿仲明谨慎,直接跳过去都不是问题。
清军阵中的火器、弓弩骤然一顿,百余辆楯车朝两旁分开,当中一杆“张”字军旗率先冲出,后面紧跟着三千步甲。
崔和勉吓得刀都拿不住了,正不知所措间,忽闻身旁侍卫惊喜喊道:“将军,督战官走了!”
他回头望去,果见身后空空如也,马大人的八百士卒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他如释重负,二话不说拨转马头,扬鞭便跑。朝军战阵早已乱作一团,眼见指挥官跑了,立刻丢下手中兵刃跟着便逃。
旁侧闵承孝的人马只多坚持了片刻,没等张享带兵冲过填平的壕沟,他们也轰一声溃散而去,倒是跑得也比崔和勉的人快些。
张享刚许诺所部士卒,等攻入明军营寨,每人赏银三两,却不料自己的刀还没挨到南人,他们便已崩溃。他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南军如此不堪,何必浪费近万两银子。
损失要拿军功补回来!他当即大喝一声,“都随我来!”一马当先冲入朝鲜溃军之中,左砍右杀,一路血光冲天。
清军李从民的骑兵随后涌来,刀砍马踏之下,朝鲜兵更是横尸遍野,哀嚎震天……
耿仲明远望面前战局,却是愣在当场,心中反复念叨,不对!这一定是明军诡计,万不可上当!
他忙招胡伯春率中军结阵,又派人去追张享、李从民,令他们不可穷追。
至晚饭时分,张享等人归来。耿仲明急问他们所部折损如何,可曾遇伏?几名虏将皆言大败南军,斩获无数。
片刻,又陆续有人报来伤亡情况,张享等人所部加起来只死了六十五人,伤一百二十人。
耿仲明这才反应过来,“明军”是真败了。他用力一拍大腿,“都怪我太过小心,竟错失良机……快!先向豫亲王殿下报捷!”
……
朴泰信也不知跑了多远,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身后又有马蹄声,慌忙回头去看,却见来人颇为面熟,当下高声笑道:“哈哈,闵承孝,你不是号称身经百战吗,怎跑得这般狼狈?”
闵承孝怒道:“还不是你的人先逃了,害我军心大乱!”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要说跑,你可比老夫跑得快多了。”
朴泰信闻言略提马缰,使坐骑落后了几步,得意道:“瞧,现在可是你跑得快了。”
“哼!老夫懒得理你,等会马大人面前必告你临阵脱逃之罪!”
朴泰信眼皮一跳,心道,可不能让这老家伙占了先机,当即又扬鞭用力抽马……
次日黎明,两人先后逃至句容,直到看见前几日建好的防线上飘扬的明军军旗,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马大人!都是他治军不力,未战即退!”闵承孝跪在帐外,指着一旁的朴泰信与崔和勉痛陈道,“末将本就兵少,又被上万胡虏所围,实在难敌……”
第686章 绝非诈败()
“大人莫要信他,”朴泰信立刻跪蹭到马德身旁,一把抱住他大腿,“是这姓闵的先溃,不然为何他的兵先到句容?”
“你血口喷人!”
“你才是……”
“老夫和你拼了!”
马德皱眉喝道:“行了!都吃了败仗,有何好争的?”
他指向远处的土垒、寨墙,“这不是早有准备吗?令你二人速速收拢所部溃兵,退守句容!”
“末将遵令。”
朴泰信和闵承孝一路恶目相向地来到阵地上,四下望去,却发现除了马德那八百督战队外仍皆是朝鲜兵,心中皆是疑惑,天朝南京外围防线难道都交给我们了?
……
“武岐山大捷?!”多铎呼地站起身来,问那耿仲明派来报信的军官,“可分辨仔细了,不会是蛮子使诈吧?”
“回大将军!是役共斩获南军一千六百首。另缴获大炮七尊,火铳两千三百余支,单刀四百把……钱粮马匹若干。”
毙敌一千六百多人,还有这么多战利品!多铎心中大喜,看来是真的打了胜仗。
那军官又道:“大将军,还有近万南军溃逃,我家将军欲请战追敌……”
多铎微微皱眉,虽觉应该乘胜扩大战果,却又想起多尔衮那“一多三不”的吩咐,抬手招呼帐中硕塞、石廷柱等人,“随我去阵前查验。”
“嗻!”
是夜,多铎在千余巴牙喇护卫下赶至武岐山,待见到耿仲明携所部军官迎来,立刻道:“不必多礼,带我去看南人尸首。”
“明军”尸首及缴获物品早已在旷野中摆好,多铎令人遍举火把,凑上前仔细观瞧,就见那些尸体皆是整齐的明军军服,且无一人剃发。再细看这些人的手掌,多是弓茧或是铳茧,乃是长期使用弓、铳磨出来的,当确为兵将无疑。
他又转问耿仲明,“可擒到俘囚?”
“这……倒未曾擒获。”
原来李倧和李瑛二人虽想争取大明的支持,却也都害怕得罪满清,于是发兵入明之前都反复告诫官兵,若有人走漏了消息,诛灭全族!
在这样的威逼之下,朝鲜兵溃逃时皆是玩命地跑,一旦被围宁愿死战也不想被清军俘虏。
加上耿仲明当时怕明军有埋伏,匆忙召回了正在追敌的张享和李从民,使他二人也没机会能生擒“明军”。
多铎又与硕塞等人仔细研究了“明军”逃遁时的脚印、车辙及丢弃军器、辎重的位置,经过反复推敲,都觉得不像是明军诈败。
这也是当然,朝鲜兵绝对是真的溃败,真的不能再真了。
“大将军,机不可失,”硕塞拱手道,“属下以为,当立刻派兵追敌!”
“末将附议。若能在南京城外多斩杀南兵,攻城时便会轻松数倍。”
多铎遂不再犹豫,对耿仲明道:“怀顺王,令你连夜拔营,追剿武岐山溃敌!”
“末将遵令!”
待多铎返回大营,立刻唤来敖克多礼,令他率部紧随耿仲明身后,以便随时策应,又吩咐索塞道:“传令,大军卯时造饭,辰时起营西进!”
“嗻!”
次日正午,崔和勉与闵承孝已收拢了大部分溃兵——这些朝鲜兵多不会汉语,便是想做逃兵都无处可去——清点一番,各自仅剩了一千二百和七百人。倒是带来的朝鲜民壮由于马德提前令其撤退,只死了数百人。
句容防线是早就筑好的,两人仔细布防一番,却都尴尬发现因昨日兵败,士卒丢弃军器极多,眼下两个人都凑不出一支火铳来。
未等他们去找马德诉苦,便有明军士兵从西北方向赶来几十辆马车,车上装的尽的弓、铳等物。
崔和勉与闵承孝各自领了军器,发现竟还富余出上千支火铳和八百多张弓。
他们正诧异间,就见马德身旁一名侍卫前来,好心“提醒”他们,“武岐山已失,句容绝不可再败。我知道你们兵员不足,此间多有军器,大可从民壮中挑些机灵的助守。”
“多谢大人点拨!”
两人千恩万谢,各从民壮中选了近千人充入军中,句容的寨墙后面顿时增至近四千人。
于此同时,在清军一座军帐中,艾松古正与面前两人“义愤填膺”。
苏克萨哈长叹了一声,“没想到南征收工竟被一汉人抢去,实在窝囊!”
“不知豫亲王殿下为何要派绿营为前锋?”穆济伦咬了口肉干,恨道,“我大军雷霆之势,蛮子势必抵挡不住,殿下这简直是要给姓耿的送战功!”
“可不是。”艾松古趁机附和,“兵围南京之前,能换战功的蛮子就剩那么点儿了,怕是全便宜耿仲明了。”
穆济伦用力摇头,“这可不行,得想想办法才是!”
艾松古瞄了他一眼,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却是得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