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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宁铁骑还效忠大明的时候,时常能配合步军剿灭建虏楯车阵。但随着祖大寿和吴三桂先后投降,大明再也没有敢于横冲敌阵的骑兵队伍,于是清军楯车立刻大显神威,打得明军步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焦琏点头笑道:“某与朱兄一同赴死。却看是你麾下重骑杀敌多,还是我枪骑兵更厉害!”
“哈哈,好!痛快!”
仅休息了一个时辰的重骑兵随即换了战马,重新披挂上阵,周身黑红色的鲜血令他们显得极为狰狞。
三百枪骑兵紧随其后,再次冲向敌阵。
多铎这次不敢再托大,立刻派出骁骑掩护,整个清军军阵又是向两侧分开,前进速度大为减缓。
朱家弟和焦琏刚杀入曹恭诚阵中,南面便传来隆隆马蹄声,这次是祖润泽和张洪谟一同出击,超过五千虏骑汹涌而来。
龙卫军骑兵却似熟视无睹,仍是拼尽力气冲杀建虏步卒。配合破坏楯车的龙卫军步兵也是快步跑来。
五千关宁骑兵从两个方向突袭那不到七百的明军骑兵。纵然重骑兵钢甲再坚固,纵然枪骑兵长枪再占优势,但在绝对人数劣势的情况下,他们很快便被敌军冲散。
即便如此,龙卫军骑兵仍旧尽可能地聚为小队,朝建虏步卒密集的地方奔去,引得身后关宁铁骑大量践踏推楯车的虏兵。
前后不到两刻钟,攻入敌阵的明军骑兵便已近全军覆没。但在他们拼死冲杀之下,曹恭诚部已经陷入混乱,死伤无数,虽然其中多是被自己人踩死的。
而阵前的楯车也被毁去大半,若非张洪谟分出一千骑兵前去保护楯车,连最后那不到百部都难以剩下。
朱家弟身负重伤,被五名侍卫夹着,拼死冲出了敌阵。而焦琏更是被多支箭矢射中大腿、后背,摔落马下晕死过去,被一名枪骑兵横在鞍上,退回军中。
多铎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没想到这些南人如此不要命,一千骑兵悍然赴死,竟牢牢地拖住他大军前进的步伐近三个时辰!
“我看你还用什么来拼!”他眼中凶光毕露,“待我大军压至阵前,必屠尽蛮子步卒!”
他对硕塞喝道:“传令,正黄旗楯车交至前军,速破敌阵!”
“嗻!”
余新令医兵安顿好重伤的朱家弟和焦琏,神色平静地望向密密麻麻正在搬土填平第一道壕沟的建虏大军。
他非常清楚,面对排布紧致的楯车阵,火铳根本无从发挥威力。方才他已通令全军,所有步兵、猎兵全都装好刺刀,只待虏贼冲至近前,便以白刃拼死一战!
明军阵中的十来门大炮虽然不断努力喷薄怒火,但实在杯水车薪,又小半个时辰后,曹恭诚所部前军已抵达铁绳网附近。
建虏根本没见过这东西,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将纠结在一起的绳子斩断,却发现楯车依旧无法越过绳子的残害。
曹恭诚只得令人将扎手的铁绳一点点捡起,扔到两侧。待道路总算清理干净,时间早已过了正午,他心中急切,挥刀向虏兵吼道:“都给我上!破敌之后,每人赏银五两!”
清军当即一阵狂喜,用力推着最后的近四百辆楯车向百余步外的龙卫军逼近。
“准备接敌!”余新也是高声喝道。
“杀!”
就在龙卫军步兵们严阵以待,准备和建虏短接肉搏之际,却忽闻战阵东侧一阵炸雷般的火炮轰鸣。
那声音之密集,至少是八九十门大炮才能做到!
随着大片硝烟腾空而起,似漫天冰雹般的铁球猛地砸入曹恭诚阵中。咔嚓的楯车碎裂声不绝于耳,被炮弹崩出的碎木片瞬间带走了躲在后面的三四百名虏兵性命,而后便是撕心裂肺地哀嚎弥漫开来!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清军当即便是一滞,不约而同地朝东侧看去,就见不知何时,竟有大小近百门大炮排布在那,炮身上还竖了块奇特的铁板。
没等曹恭诚反应过来,明军阵侧的大炮就再次火光闪耀,顶在最前面的楯车又是一片飘零破碎,接着便是清军的鬼哭狼嚎。
曹恭诚简直要傻眼了,这大炮他娘的为何射速如此之快?!他一个念头闪过,第三轮炮击便已降临……
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对大炮来说几乎就是顶在建虏脑门上轰击。
那一百门佛朗机炮预装好的六发子铳迅速射罢,曹恭诚阵中早已是哀鸿遍野,士卒如同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蹿,却被身后督战的阿山、何洛会部斩杀了数百人。
一名龙卫军传令官纵马赶到余新身前,敬礼道:“指挥大人,轻炮营增援来迟。”
“不迟,不迟!”余新开怀大笑,又对身旁副官道,“传令,步兵线列立刻齐射击敌!”
“是!”
余新拍了拍轻炮营的军官,高声道:“陈雄飞这小子,再晚来片刻,我便要亲自拔刀与虏贼相搏了!
“快去,让他给老子狠狠地轰!不要客气!”
“是!”
清军阵前的楯车已被佛郎机炮接连六轮齐射击毁八成,却闻龙卫军阵中数千人一声惊天怒喝,“瞄准!”
“放!”
四千多颗米尼弹带着所有士兵的怒火,旋转着越过楯车残骸,将沿途虏兵的脑袋、身躯狠狠撕开,带出大片如暴雨般的鲜血。
原本便已陷入混乱的建虏前军吃了这一击,当即彻底崩溃,近三千人在铳、炮恐怖的压迫下,哭喊着朝身后狂奔。
阿山与何洛会拼命狂喝,“不许擅逃!”“退后者斩!”
两白旗士卒刀刃翻飞,砍死了不知多少逃兵,却丝毫无法减缓前队涌来的人流。只不到一顿饭工夫,曹恭诚部就“突破”了两白旗阵线,直奔向多铎主力中军。
余新这边哪里能错失战机,当下命令步兵线列向前,又几轮齐射之后,米尼弹鱼便已落在了阿山与何洛会所部的头上。
方才两白旗被溃兵冲乱了阵型,此时匆忙之间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反击,在倒下六七百人之后,也轰地发一声喊,向后溃退而去。
巩阿岱那近万正黄旗对曹恭诚的绿营倒是下得去杀手,但对两白旗却有些犹豫,遭溃兵这么一冲,当即也有些阵脚不稳之势。
多铎在后面看得清楚,眼见到了嘴边的鸭子,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百门大炮打飞了。
难道是南人早有埋伏,先前示弱诱我大军抵近,这才突然以炮迎头轰击?
他却不知道,陈雄飞接到郗明山告急,从山北侧绕行二十余里,一路急行军才刚刚赶到。
“大将军,”硕塞一旁急道,“正黄旗已见乱象!须速调骑兵镇住局面,否则……”
“对!”多铎一个激灵,忙令人调祖润泽、张洪谟与自己直属骁骑营上前。
余新听到建虏阵中号炮之声,用望远镜看去,就见过万建虏骑兵从两翼汇聚,显然是准备硬冲。
他也不恋战,遂令步兵线列退回,又吩咐人摆放新的铁绳网和拒马,准备临敌。
另一边,陈雄飞测指挥轻炮营和余新的炮连汇合一处,填装子铳,也是严阵以待。
很快,隆隆铁骑从建虏两侧缓缓驰来,越过巩阿岱军阵,先斩杀了大量溃兵,这才重在阵前摆出冲锋阵势。
北侧,明军的大炮已开始了又一轮的猛击。
第六百九十六章 决战江南(九)()
苏克萨哈与祖润泽、张洪谟简单商议了一下,便迅速决定将骑兵分为前后两部。
祖润泽率五千关宁军在前,苏克萨哈率两千镶白旗骁骑和张洪谟的三千骑兵在后,轮番冲击明军。
倒不是他们不想集中力量,而是郗明山附近地形实在有些狭窄,不到五里的宽度也就能勉强摆开三四千骑兵,已是挤得满满当当。
要知道,骑兵的最强大的地方便在于速度。在无法一击冲开敌阵时,骑兵就必须转头重新集结,而后再次加速冲锋。
若没有辗转空间,大队骑兵拥堵在步兵阵地前,那战斗力还不如普通步兵的一半。
故而纵使五千骑兵集中冲锋,也要排成前后数列的楔形阵,每一排的正面宽度也就八九百人——战马之间的间隙仅有不足三米而已。
这也是为何多铎起初不愿使用骑兵主攻的原因。骑兵惯用的战术是绕行攻击敌人薄弱之处,而郗明山被明军堵得严严实实,骑兵一次冲击之后只能原地掉头,才能组织二次进攻,在转身之时就只能挨打,可谓极为吃亏。
然而清军步卒主力被突如其来的上百门佛郎机炮轰得阵脚大乱,他明知吃亏,却也只能用骑兵硬上,至少也要在步卒重新整好队列之前保持对明军的压力。
祖润泽看着通向明军阵地的逼仄平地,不由皱了皱眉,无奈拔出马刀前指,“传令,全军直取敌阵!”
很快,五千匹河套骏马同时扬蹄,踏得大地微微颤抖。巨大的骑兵方阵如一头凶兽般向龙卫军缓缓压了过去。
陈雄飞简直笑开了花,“他娘的!鞑子这是傻了?摆这么密集的阵势,哈哈。”他干脆也不让炮兵躲入一旁的空心方阵里了,指着南面建虏高声道,“给我狠狠地轰!”
旋即,上百门大炮一齐发出雷霆巨响,从十一斤到一斤的炮弹铺天盖地的钻进虏骑阵中。
由于队形太过紧密,几乎没有哪颗炮弹是只击毙一名敌军的。威力最大的十二磅炮甚至创造了射穿五个虏兵,又在地上滚出二三十步,轧断七根马蹄的恐怖“记录”!
前排翻倾的骑兵又绊倒了不少后面的战马,仅一次齐射,祖润泽部的一角便已乱作一片,掀起漫天尘土。
不过三四百步而已!祖润泽伏在马鞍上,咬牙暗道,拼着死伤数百骑,顷刻便能攻至南军阵前!
果然,明军大炮只来得及发出三四轮齐射,突前的虏骑就已逼近到龙卫军七八十步处,随后,又有密集的铳弹向他们迎面射来。
余新仅分出两千步兵摆出三个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