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随后几具滑子被推过冻结起来的窄窄城壕,又抵靠着满是霜雪的墙根,连接组成了数根长长探上城头的杆子;然后将带着挂钩的引绳一点点的升高上去,最终斜斜嵌在城堞的内里。
然而城头上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拉升上去的绳梯悉索声也被掩盖在呜呜呼啸的寒风中;随后数十个脱掉了厚重累赘的棉袍,而只剩下皮毛袄子衬着镶铁甲的矫健身形,闷不作响的攀缘着摇曳晃动绳梯而上。
不久之后,在墙头上晃动起来的火把,让朱老三提起来的心眼重新放了回去。
“这些魏博镇的狗东西,大多散在民家里窝着呢,倒让人还得多费一些功夫搜杀出来。。倒是衙门那边收拾的快,只是就没有什么像样的缴获了,也就一个镇将守着。。”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衣甲上的血水已经凝结的朱珍,半是得色半是抱怨对他禀报道:
“留下受伤和疲累的士卒,我们再去蒲城走一回。。”
朱老三当机立断道。
又过了大半夜功夫之后,如法炮制的朱老三已经站在了,比起匡城更高一些的蒲城镇墙头上;然而这处军城中的激烈战斗和嘶号、吼叫声却已然不绝于耳。
不过已经无伤大雅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因为在脚下的门楼内,他亲自率领亲兵斩杀了负隅顽抗的十数名魏博将校,可笑的是在破城而入之前,他们还在招妓会宴而喝的酩酊大醉有之。
但是尽管是醉意熏然之下,但是还是无愧于“长安天子,魏博牙兵”的名声,在狭促的会宴之所当中他们仅凭随身的短兵和随后抓起的案几,就能负隅顽抗的多次将攻入的义军士卒,给打杀和驱赶出来。
直到朱老三率亲兵以刀牌抵入其中,才见他们挤入墙边逐一的斩杀、戳翻在地,而在此期间居然没有一个乞降或是求饶的,反而是在垂死挣扎之中,砍破了他防护精良的明光铠,而在臂膀上留下一道伤口。
“赚大了啊。。里头可都是好东西啊。。还有许多大牲口呢。。”
随后朱珍喜形于色奔走而至的喊道。
随着在洋洋洒洒的雪花飘摇之中,被争相打开的一处处库房大门,顿然在火把照耀下露出其中队列成老高的一袋袋麦豆,一捆捆的布帛和衣被,一筐筐新旧不一的铜钱,一坛坛的青盐和酒水,还有成挂的干脯和风腊。。。
最后几个略小库房之中,则是摆满架子上的兵器和拆解装箱的弓弦、箭矢,一领领码放整齐的甲衣和成叠的盔子。大多数还是崭新和铮亮的。
“乖乖的,这魏博狗子怕不是把一整个军的家什,都摆在了这儿了。。”
“竟然还有马厩,里头可都是上好的平州马呢。。”
“这可不行。。”
巡视完这些库藏的朱老三,却是给他们泼了捧冷水。
“咱们这回可不同以往,能用的兵马不多,讲究的是一个快打快,乘其不备而速战速决。。所以除了些直接能用上的家伙和轻贵之物外,其他这些累赘千万不能带上了,不然等到魏博军惊觉过来,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啊,好赖是这多的粮草和物用,都要白瞎了。。就算是就近散发给百姓也好啊。。”
朱珍不由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撇了撇嘴遗憾无比道。
“这儿可是军城啊,最远的民家也在十数里外的,这天寒地冻谁能跑这么远来拿你的粮食。。只可惜了这些搜刮来的膏血了。。就算用不上运到南边,也能换来许多好东西吧”
在旁的张存敬却是摇头道。
“打住了,莫忘了咋们眼下最大的指望和目标所在,难道只是为了贪图这些许斩获么。。”
朱老三有些无奈的打断他们思维发散。
第二天天色发白之后升腾起的漫天烟火前面,一支满载而出的队伍蜿蜒而去,只是他们都换上了魏博军的衣袍和铠甲,而用刀枪剑戟弓弩武装到了牙齿。
“接下来咱们再接再厉,且去胙城。。”
骑在换乘来的青灰色高头大马上,朱老三意气风发的道。
“这儿才不过时一个粮料小使停驻,那儿可是有着节衙判官监管的转运粮院所在啊。。”
——我是分割线——
而在阴山山脉以北的塞外草原上,一处鞑靼人过冬的大型聚居地当中,亦是一片白雪皑皑映照之下的处处火光烁烁。而在其中灯火通明的最大一所毛毡穹帐之中,充斥酒水、烤肉、油脂和汗臭、乃至是呕吐物混杂的气味。
那些身穿厚厚皮裘和毡衣,头戴毛边大帽或是镶皮尖帽、乃至鞣制兽头为冠的部落君长、大小酋首们,也在围拢着各自面前烤架上的骆驼、全羊和肥牛,毫不掩饰大声叫喧和怒骂、呼喊声中欢宴着。
时不时还有酒碗或是臭烘烘的靴套,自空中飞舞而过,而激起一阵又一阵大呼小叫的哄笑声来。还有一些人正在用油腻腻的粗手,把玩和抚摸着一批批精美的丝绸或是精巧的器皿,而发出各种吱吱称奇声来
而身为代北行营都监陈景思,也在面含微笑的打量着这一切,就仿若是对于宴会中那些粗鄙、无礼之举根本是熟视无睹一般的。直到大嗓门的接引门官唱出一个名字来,帐中才顿然为之一肃而沉静了下来。
“沙陀部朱邪大首领携。。。”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中国浸强胡浸灭(下()
陈景思不由的心中一动顿然定睛望去。这位朱邪大首领身穿赭色传枝纹的宽边大袍,而用整张毛茸茸发亮的熊皮斜向紧紧裹缠在身上,头戴一顶羽毛飞扬的鶻尾冠;走起路来泛白的胡须抖擞,显得格外的孔武有力。
明明是一副平凡无奇的阔脸粗眉,却看起来饱经风霜而又坚毅如磐石的味道;筋肉泵张的粗矮身形,在举手投足之间只有一种隐含不放的威慑力。只有在宽敞额边的眼角处所积聚起来的皱纹,才让人想起他已经是五十出头的暮年了。
陈景思不由得心中恍然,这便是曾经为朝廷平定庞勋之乱出过大力,也一度令国家深以为患的前沙陀部大首领,官拜过阴山府都督、振武军节度使,太原行营招讨、沙陀三部部落军使,赐名“李国昌”的朱邪赤心了。
但是更吸引陈景思注目的则是紧随在他身后的青年男子;因为他穿的是一身草原上很少见的柳条细鳞甲,明晃晃的铁当护心外罩灰黑色狐狸裘,头上却是一顶唐地风格的武弁冠。
青年鼻梁高耸而嘴唇宽厚;突出的下颔上胡须密布;看上去棱角分明而坚毅峙岳;自然而然让人有一种亲厚和仰慕的欲望。炯炯目光平和而坚定有力,却无人敢于与之对视而有所自惭。
却不知道是这朱邪氏“一门四虎子”的哪一位了。
随后,从他身后逐次涌入的十数名伴从亦是各有异于言表的特色之处,而在气度和身姿上都更胜过帐中大多数人一筹,而让人很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触。
根据左右人等的议论纷纷,这就是他这些年在山外草原上游走往来时,通过走访、挑战和竞技等各种方式,所聚附和笼络到身边的一时健儿和俊杰。
其中既有盛名在外的多位射雕手,也有号称打遍山外十八部无敌手的善扑之士,更有帐中地位最高的一位鞑靼君长,也屡次笼络不得号称“弓马双绝”的一方勇士。乃至有人认出疑似在各部之间恶名昭著的巨盗之首“悲风”和“黑云”的存在。
他们人人身穿黑色大氅而如众星捧月一般,在滚卷而入的漫天风雪和摇曳明灭不定的通明火光中,紧随和簇拥着前者井然有序的踏进帐来。
而又像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凛然黑风暴一般的,惊得外围和后排的一些小头领和酋首们,发出了连忙退倒和挪动身体,有撞翻、翻倒了案几的持续动静来。
一时之间,莫说是帐内诸位失声和屏气的酋首和君长们;就是号称监军数镇而见多识广的陈景思,也不禁有些为之失神;这就是传说中名震代北的“飞虎子”。
彷佛是早年丧失振武军的部众和代州地盘,仅以身免的惨痛失败,并没有对他留下任何的打击和挫折;反而是激起了愈挫愈勇的另一面,又经过塞外的风霜雨雪,打磨和砺出隐含不露就能让人望而生畏的气质和味道来。
总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一句话,真是好个气度不凡的“奇男子、伟丈夫”。这时候,居于前首的朱邪大首领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这种摄人心魄和凌逼帐内的气场和势头才骤然消弭不见了。
努力保持着面不改色的陈景思,这才在暗地里重重吁了一口气;这就是自咸通、大中年间平定的庞勋之乱以后,让朝廷曾经深以为患,而专门设立代北行营,劳师动众数载进行征讨的沙陀部首领父子。
要知道,自从在沙陀、党项、退浑各部当中甚有恩义和威望的,故代北行营都统李琢亡故之后;朝廷并不是没有对避逃和潜匿在阴山以北鞑靼部的朱邪父子,采取过后续铲除的手段。
但无论是身负使命和悬赏的游侠儿、亡命、刺客和死士,还是专门招抚山外部众以厚赏捉拿相应人等的使者,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却始终未能奈何的这两个朝廷通缉的“罪魁祸首”。
现如今,更要是要努力笼络、宽赦和起复对方,意味来年开春的出兵讨贼和勤王大计。这不由让陈景思心中恍惚过一阵深沉的悲叹和哀伤来;
曾几何时煌煌天威的大唐,就变成了如今这副遍地贼寇而无计可施,而只能通过不断自损威仪的赦免和招抚昔日的叛贼,来对付、维持和挽救一时的局面。
尽管如此,他在这里还是那个代表大唐天威和体面的唯一时节;虽然做不得陈汤、班定远一般的人物,但也以苏武、张骞的气节自比;断然不能在这些速来畏威不怀德的蛮夷酋首面前,对着真正谋求的目标有所退让和妥协了。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