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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太真娘子怕也没有这种福分吧,只可惜这东西产于岭外的贼境,所获不易啊。。这贩过来一罐就顶得上一缗钱了。。”
“田公真是智珠在握啊。。”
有些不明里就的李公甫只能顺势恭维道。
“事已至此,就算再更多处心积虑一些,亦无所补了。。”
田令孜此刻的心情,就如后世一句谚语“都飞龙骑脸了,看你怎么输”。这时车身一震停了下来,而外边恭声通秉道:
“大公,行在已经到了。。”
行在的原址,就是当年唐玄宗在蜀中避幸时,所修筑的行宫——回龙苑。而在此之前乃是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在营造的全新使院(私坻园林)。后来上皇回京之后被赐给道门而称上皇观。
而后被举兵自立的剑南节度使郭英又据为军营;在郭英又事败被诛后,为继任的节度使杜鸿渐改为佛寺——永泰寺。待到武宗灭佛时也被毁弃一时。待到前代天子在位的大中年间才恢复起来而成为圣兴寺。
到了当代的乾符七年,陈敬瑄以马球定夺西川节度使之后,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驱除其中的僧众,而不计民力物力大兴土木增扩和改建成为,横跨子城南端数坊之地,与城北的节衙和牙城杳然相对的行邸所在。
因此其中的建筑群落,各种参杂着佛道风格的痕迹,几乎是比比皆是而随处可见。然而居中的主体建筑群,在高台长墙楼阁之间,却又具有一定防御能力的营防和城垒功能。
而作为恩宠的一部分,田令孜的宫内宅就在其中主体建筑边上,而别开一个三跨四进还带着花石池泊小园的大宅院里。其中就居住着他到了蜀地之后,重新收纳的十数名伎妾和侍奉她们的数倍奴仆。
走到宫门的高阶上,田令孜就挥手遣散了浩浩荡荡绵延出整条长街之外的仪仗和护卫,而只剩下百余名紧随其后的扈从。然后在穿过三道牌楼之后,他身边的扈从也减少到了二三十人。
这时候田令孜的表情和神态,也从原本矜持使然变得温厚而亲切起来;随后就见他新收未久的养子田继明带领着以“内宅洒扫健仆”为名,实为宫内私属护卫的一堆人迎上前来。
“大人,圣主已从西山回驾,正在玄英楼与郑(谷)学士问对,就等您老过去了。。可回宅中洗换一二。。”
“既然如此变就直接过去好了。。”
田令孜转念一想,却不再回家而径直让人引往玄英楼去,这也是他一贯所坚持的基本事君态度。
作为行在附属的标志性建筑——玄英楼并不算远,只是穿过两处院落和高墙,绕过一条曲折而上的长廊就到了。见到守候在外的宫人和小宦们,田令孜也无暇多想就抬步向着楼阁而去。
毕竟就和他喜欢随时随地想起来吃果食的癖好一般,这位从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圣主,也是有着喜欢到处有幸而随地接见臣子的习惯。
只是在走上了这座楼阁的高阶之后,田令孜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来了一桩典故:却是当年明皇幸蜀之际,有蜀将郭千仞作乱试图劫驾,明皇登上玄英楼招降不果,反而引来叛军的火箭烧楼。
最后是驸马柳潭率人占据地形与叛军殊死格斗,手斩五十余人,和政公主、宁国公主用弓箭助阵才抵挡住了叛军,然后等到六军兵马使陈玄礼和剑南留后李系赶来,才平定叛乱。
想到这里,田令孜突然停下里脚步对着身边的田继明道:
“我儿且去宅中叫些人过来。。”
这时候,聚集在楼下的那些宫人和小宦们早已经是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左近冒出来成群列队的甲兵,将这座楼阁给团团包围起来。
然后他急忙想要呼叫守在附近的扈卫们,却在一片惊呼怒吼和短促的争斗声过后,只迎来了自己的养子田继明,以及紧随其后的成群军士。
“我道是那个不开眼的竟敢算计于我,却未想是你这个小猴儿。。”
田令孜心中如坠冰窖,却是面不改色的冷笑道。
“田老贼,你欺君罔上,恶贯满盈,该到了伏法受罪之际了。。”
一个苍老沉厚的声音,随即响起在那些甲士之中。见到对方田令孜不由霍然一惊而怒骂起来:
“周老匹夫,你竟敢伪传诏命残害于我。。”
须发皆白的周宝却是根本不理会他而轻蔑的笑笑,对着身后躬下身来;随即就有一个胡子稀疏的老宦走上前来,摊开一张黄藤帛书用公鸭嗓大声道:
“圣主喻,田令孜身领职要而屡屡罔顾君恩,不顾大局而残害忠良。。。凡忠义之士皆可擒之,若有违逆当即斩杀。。”
“李文革。。”
田令孜又气又怒的交出对方的名字来。因为对方赫然就是身为內偈者监,却被他打发出去的寻仙问道使者李文革,这时却出现在了这里,让他心中再无任何的侥幸之理。
“田氏子,还不快接诏领罪。。”
李文革继续大声催逼道。
这时候,聚拢在田令孜身边的扈卫们,也开始陷入慌张、惶然、惊乱不知所措的各种情绪当中,而面面相觎起来,甚至有人不禁向下走了几步。
“尔辈世受我门下恩泽,此番难道还想有幸理呼。。”
田令孜却是一边沉声道,一边不顾矮胖的身形而飞快向着玄英楼内退本而去。
“惟愿拼死护得田公周全。。”
这时候,田令孜平日里厚养和优待身边这些神策子弟的功夫,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只见他们纷纷回神过来,勿论甘愿不甘愿都紧随簇拥着田令孜退逃入楼内。
然后,周宝布置的弓弩手才姗姗来迟,只来得及射倒几名来不及退入楼中的扈卫。然后周宝才狠狠的吹动胡子下令道“搭上火箭。。把此辈烧出来”
“不可放火。。行在一旦起火,满城骚动,就不是我们这些人手可以控制的住局面了。。”
老宦李文革连忙制止道。
“只要把守好此处高台的出入口,就不虞此辈翻上天去。。”
与此同时
成都城外的临时大营之中的例行宴会上,陈敬瑄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正在大口喝酒吃肉的羌军将领们,他们身边还陪作着锦官城中招来的营妓和女乐,而粗暴的上下其手不断。
这也让陈敬瑄只觉得很有些暴敛天物而暗自肉疼起来,五百钱一坛的龙池酒和节衙內贮的婆娑春,让他们狂喝滥饮的与酸臭无比的奶酒没有什么两样。更别说那些被摸的衣裙上满是油垢和污渍的女乐了。
然而为了接下来的大事计,他又不得不的耐着性子在这里陪坐,看好这些酋首一面他们各自带人跑出去,又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意外事端来。
好在很快就有一个声音让他得到了解脱。
“圣谕下,招西川节度使,左金吾卫大将军,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梁国公陈敬瑄,即可前往西山别苑召对。。”
第五百八十三章 弓矢新韬士马残(中()
江陵城中,作为使者前来的朱珍,也在街市上一边晃悠着,一边啧啧称奇起来。在习惯了北地常见的荒芜与凋敝,还有地方百姓的逃亡与躲避之后,一下子身处在新春格外繁华、人流如织的闹市区中,竟然让他很有些不适应。
不仅仅是因为市面上人声鼎沸的繁华,与眼花缭乱的充沛货物,遍地可见投枚、射团、猜花的玩乐手段、杂耍和演艺活动;还有那种本地士民百姓根本不避巡逻士卒和游哨,而寻以为常或是熟视无睹一般的轻松和肆意态度。
要知道就算是黄王所在的长安城中,巡道的义军将士们也是努力保持着新朝的威严和体面。而从不轻易让那些满身污脏、破旧的士庶百姓靠近身来,就会威风八面的用眼神和表情,将他们驱赶到远远去。
而号称是百国千邦万藩来朝的东西两市,更是空有其名的只剩下一些充作门面的店铺和行市,在勉强维持着基本的营生。更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其中大部分的货物来源都是出自太平军治下,而由各色义军将领的干系人等在经营着。
要说起来,他是徐州丰城(今江苏丰县)人,在记忆中见到类似的热闹场面还是十多年前的上元灯会中,节度使薛能在理所彭城所举办的专场马球赛时。那时候不知道裁掉多少只鞋履、挤掉多少条汗巾和璞头。
那些轻浮无状的浪荡子又是如何的竞相出没在人群之中,竭尽全力的从那些家人陪伴的女眷当中挤来挤去的占便宜,然后搅扰起一阵又一阵惊呼娇叫,或又是叫骂连连的情景,让来自乡里的他不由叹为观止。
但在这里,只有大街小巷中轻松快活的氛围,和秩序井然之下左右交错分行的人流;虽然多数人称不上体面和光鲜,
然后,他的记忆里就剩下没完没了的连年灾荒和兵火,饥饿难耐又疲惫不堪的刻骨铭心感觉,以及蝗虫一般下乡催收的官府胥吏和大户家丁;在某次交不出催粮的反抗当中,失手打死了吏员之后,他也就成为遍地蜂起的盗贼中的一员了。
颠沛流离的辗转了许多岁月,直到近些年才算是随着那位朱三将军,在河南都畿的附近粗粗落脚下来。但是相比一片残破的河南、都畿地方乡里;自出鲁阳关这一路过来的太平军治下的生息繁茂,却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虽然山南之地同样也是太平军,这个太平军上虞治理和经营的传说,果真是名不虚传。
相较之下,虽然三将军努力的改变过往到处流动罗括和就食的作风,而在新收地方上推行休养生息之道,又招徕流亡和鼓励屯垦,但是短时之内可以说是收效甚微,而一直在坐吃山空。
所以他这次过来固然有扩大互通往来的贸易,以持续补充不足的打算;同样也才买和置办大批在开春之后,用恢复生产的农具、牲畜和良种任务。
出于同样的道理,在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