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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马蹄声急,一队辽军足有三百多人,在夕阳的光辉下显得如血如胭。战马在弓箭射程外忽然立住,一人冲到离关口不足二百步的地方高声喝道:
“萧图将军在吗?我们是萧绍将军率领的援军!萧将军随后就到,给我们准备营帐和伤药!”
城头众人互相对视,眼睛中满是疑惑:不是说一万人押一万战马来吗?怎么就这点人?一个个萎蘼不振,仿佛两三天没睡好觉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几个消息灵通点的辽军校尉开始七嘴八舌,很快众人都知道了:增援的辽军刚出一阴地关,就让人给袭击了!前天刚来的消息,说是剩下近七千人了!
马匹的损失情况这些人不知道,但不妨碍大家猜测,一时间整个城头人声鼎沸。
好半天,驻守在潼关城的辽军将领兼城守萧图出现了,他盯着那几百人看了好半天,忽然一声断喝:
“哪儿来的奸细,居然敢冒充大辽勇士?来人,准备出城将他们灭杀!”
那个站在二百步左右的辽军校尉脸色一变,随后退了几十步,高声叫道:“萧将军,你这是何意?难道要把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大辽勇士屠戮了不成?如果你不信,等萧绍将军到了……”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轰隆声,一队队辽军出现,他们身后,押着一辆辆大车,拉车的是数量不少的汉子,有高有矮有弱有瘦,却无一名女子!
而在其后,是一千多匹空余的战马,上面驮的不是人,而是一口口箱子!
再往后,则是一杆红底黑字的大纛,上面绣金边的一个“萧”字,数十匹战马并列而行,中间一员将军,手提马鞭,赫然是萧绍模样。
城墙上的辽军一下子沸腾起来:他们虽然不认识萧绍,却不妨碍认得那些辽军的衣甲!没错,这正是大辽国最精锐的南军装束!
所谓的南军,就是大辽军与后周国接境的幽云十六州、涿州、蔚州等地驻扎的辽军精锐。萧绍所带领的,正是从此地抽调的辽人。
城墙上的沸腾也感染了站在城墙下的辽军前哨,他们鼓噪着要求进城。但是,作为潼关的守将,萧图感觉有些不对劲!
圣旨上不是说让让萧绍用马匹吸引周、唐两国交恶,然后缓缓占领河东之地吗?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潼关?
正在他思考之时,大队辽军已经接近城下,萧绍一带战马,冲到二百步位置,轻轻拱手:“族弟,一向可好?”
流利的契丹家乡话,让萧图心中感觉一阵暖意:出征快一年了,终于又听到如此亲切的家乡话了!
戒心小了一点,他拱手还礼:“族兄南来可顺利?职责所在,不能全礼,请见谅!”
二人其实没有亲戚关系,但整个辽国,主要就有两大姓:萧、耶律。而萧姓聚集地很多,萧图和萧绍所居住的草原部落并不远,所以口音相近,算得上是乡里乡亲。因此萧绍来攀亲,自然得到了萧图的好感。
他微微寒喧后,又提到了圣旨的事情。当然,萧图不会明问,却在字里行间探听着萧绍南下的行程情况。
萧绍倒不生气,述说过程,并向后一指:“我们虽然吃了点亏,却算是完成任务。那八千多匹马,让周军眼红,他们围了兴唐军,又攻下了晋州、解州,血战不止!我本想等他们两败俱伤再捡个便宜,却不想阴地关的北汉军队悄悄出城,我一个不察,又损失了三四千人,现在就剩下这些人……”
城墙上的辽军瞪大眼睛看着下面的辽军:什么情况?只剩下不到四千人了?骑军数量怎么这么少?
看萧图一幅看热闹的样子,萧绍脸色微变:“虽然我们吃了亏,但也不算没有收获,路过解州时,趁夜色进了城,后面的俘虏和物资……”
似乎在响应萧绍的话,一匹马忽然摔倒,一口箱子落地,满地金黄银白之色,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么多箱子得多少金银珠宝啊!那些车上,货物也不会少吧?难道萧绍在解州劫了大富户?
(本章完)
第508章 忧从中来心神乱()
解州还有富户吗?城头的辽军可都是春天路过那里的老兵油子,一个个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以往的烧杀抢掠。
从北汉国到潼关,沿途的城池、乡镇,甚至隐在山中的猎户小村,都让他们光顾一番,哪儿还有可能存在富户?
萧图冷眼观察那些马匹的负重情况,然后又看向车辆的车辙,好半天他才郑重其事地询问道:“萧将军,据我所知解州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东西……”
“哈哈,说来也巧,周军夺了兴唐军占据的解州、解州和晋州,将所有缴获都运到了解州,正好被我们一窝端了!兴唐军简直就是一群土匪,什么都抢,光是破烂衣裳,我们扔了不下三十箱!来人,打开车上粮袋,大家看看兴唐军的粮食!”
随着萧绍的话音,数个辽军铁骑用刀划开各车最上面的粮袋,潼关城头的辽军放眼观看,吃惊不小:这哪是什么好粮食啊!谷糠、稻谷、粮食,甚至还有一些青麦穗呢!
大家心头发堵:看来整个潼关以东,所有粮食都被抢光了,连兴唐军这群土匪出身的军队,都找不到纯正的粮食啦!
萧图心头微微放松:看这样子,这些东西真有可能是周军从晋州、解州抢到的兴唐军之物。这样说来,萧绍所言不假?
他正在思考,辽军后方忽然飞奔一骑,马上辽军小校满面焦急,扑腾摔下战马:“萧将军不好啦,周军和兴唐军不打啦,他们正向我们追击而来!”
城头的萧图心头一紧:无论是周军还是兴唐军,都是要吃饭的,解州物资被辽军抢夺,这相当于断了周军、兴唐军命脉,他们不急眼才怪呢!
城下的萧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微微拱手:“萧将军,请让我们进城!”
萧图脸色微凝,他手指在城垛上磕了几下,面有犹豫:肖斡将他留在此地,就是因为萧图为人多谋,稳重,做事不冒进。潼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此地失守,整个关中辽军后路被断,将军心不稳!
因此,萧图接到的指令就是不出城,不开门!
可是,他知道萧绍从辽国借道北汉运马匹一事。虽然萧绍没有如期运来马匹,而且损失惨重,但他如果见死不救,任由周军、兴唐军追至,在潼关前将萧绍等人灭杀,恐怕会被严厉追求责任!
犹豫再三,他一指萧绍:“萧将军,放你们进城可以,但请列好队,将刀枪等放在车上……”
城下的辽军大骂:这等于是缴械啊!
萧绍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挥手:“放下武器入城!要快!”
推车的汉子车上,一时间兵器如林,随着潼关正门大开,数千辽人蜂涌而至。随后,潼关内的辽军奔出千骑,将所有大车、马匹和推车之人全都押进了城池!
看着没有丝毫纰漏出现,萧图脸上的凝重终于消失,他大步走下城墙,准备宴请萧绍!
就在他出现在潼关城主府前时,萧绍已经带着数十将领等在那里!
萧绍微微拱手,却不说话,径直向城主府内走去。萧图以为他是生气被缴械一事,连忙大步赶上,说着好话解释。
萧绍走进城主府,微微颌首:“萧图,你的担心我理解,但是进了城,兵器应该发还了吧?还有,我的人马都被困以第二关隘处,不如让他们分散到其他关隘,免得聚在一处闹事……”
萧绍想了想:“最后三处关隘地势狭小,就不安排人了,你的五千人分成十队,随我手下人去各处休息吧!”
发还兵器一直到各处人马安置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的事情了!就在酒宴摆上,潼关城内汉、辽军队准备痛饮庆功宴、瓜分脏物之时,忽然城南亮起一片火光!
随后有辽军报告,那些推车的俘虏因为没饭吃大闹,正在抢夺兵器造反呢!
萧图一脸不屑:就那上千名普通汉人奴隶,胆敢在城内闹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正当他要安排人马剿灭之时,忽听萧绍道:“萧将军不必麻烦,城内还有我一千兄弟,让他们去吧!”
萧图摇头:“不必啦,城南是粮草重地,不容有失,本身就有一千哈丹部人马和汉军一千驻守,足以……”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对面一道寒光亮起。做为军人,萧图的警惕性极强,瞬间向后一仰,左手的酒杯抛了出去,砸向那寒光!
酒杯应声粉碎,那寒光被阻了一下,仍然向萧图左臂斩来!
一声惨叫,萧图的胳膊齐肘而断,随后惨叫声响声一片。
萧图倒退数十步,一脚踢飞凳子,与身边还剩下的数名辽将聚在一处,眼睛睁得溜圆,一声声暴叫:“呔,你究竟是何人?我……”
他的废话其实真是无用的,甚至是多余的!而他身边数人,已经抽刀向对面之人砍去,一时间整个大厅辽人混战,根本没办法分出谁是谁来。
不足半刻钟,只剩下萧图还在抵抗,身边的潼关辽将都身首异处了!萧图全身是血,半倚在柱子旁边,脸如白纸,气若游丝。他手中长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们……你们……是谁?”
那全身浴血的萧绍一脸冷笑,纯正的汉人官话说得地道,却透着一丝阴寒:“让你死个明白,吾是大周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李继勋是也!”
旁边忽然亮起一道寒光,将萧图的人头砍落地面:“李将军与一个死人何必如此废话?外面的兄弟们还在拼命呢!”
说着,那人提刀奔出门外。
整个潼关在宁静的夜晚陷入了血雨腥风之中。
站在潼关最高处,退去了辽人衣甲的李继勋盯着远方险隘上的灯火,闻着脚下潼关城传来的血腥气息,不由眯起眼睛。
每一座险关,几乎都不是用外力击破的!除了从内部攻陷,就是用巧才能取胜。现在,做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