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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时候啊！”
收起望远镜不看那战场的惨状，孙传庭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可这话听的两只手都缠着绷带，靠着亲兵端望远镜的参将袁大宝立马是不愿意的撇过了头去。
“军总！您是没看到，鞑子闹中原时候，咱中原百姓让他们祸害的多惨！他们纯粹是活该！不好好在草原上放牛来打咱们东江，活该被杀！军总爷，您老怎么还同情他们？”
“老子又不是腐儒！”
被个莽夫鄙视了，孙传庭顿时也是吹胡子瞪眼起来，气急败坏的叫嚷着：“毛督师驱虎狼之兵以为爪牙！适时候放点血肉给这些倭寇鬼子也是应该！老子是说他们来的不是时候！督师大军先到，他们再到，正好合围，他们先到了，督师没到，要是你还傻楞楞的困在吉林乌拉城下吗？老子是怕皇太极带着鞑子主力跑了！”
这话还真把袁大宝骂醒了，都打脱臼了的巴掌向往大腿上一拍，却抻的自己龇牙咧嘴的，这货脸色难看的叫嚷着。
“军总爷说的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袁六袁八，赶紧把弟兄们都折腾起来看住这些鞑子！这些天折了这么多弟兄，到了收三十两的时候，可不能让鞑子跑了！”
他这骂骂咧咧叫嚷着冲下城去，看的孙传庭眼睛里又是只冒火，这马上大获全胜时候，可不能让对方来个残血反杀。
只不过话到了喉头，又被孙传庭咽了回去。
身后城北，已经有一个又一个大方阵抵达城下了，随时可以顺着铁路桥开进城内，况且今个清军士气上也遭遇了击打打击，应该动不起来手，让袁大宝看着点也是好事。
脚底下，大队兵马步伐急促，顺着白天的战场又冲了出去，看着他们，孙传庭还真是感慨万千。
明明朝廷坐拥着关内锦绣江山万里，自己在朝廷麾下时候，却是缺吃少穿，还得自筹军饷，打个仗都窝囊。都说东江弹丸之地，苦寒之处，毛珏却是挥手间数十万大军，这一个月战争虽然打的辛苦，可他麾下的弟兄却是没有一天饿肚子的，顿顿有肉！为这样的主公卖命，哪怕苦战了一天，只要一声令下，小伙子们依旧是尽头十足。
如此强悍的力量，还有什么能阻挡东江？
如果跟着毛珏入关去……，改朝换代……，从龙之功！
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其实在入职十九厂开始，就已经一点一点塌陷了，这个念头忽然间起，犹如野草那样，无法压抑的在孙传庭心里蔓延起来，再一次端起望远镜，他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战局之上了。
…………
江北打的热闹，孙传庭都折腾上去了，同样已经进到吉林乌拉城里头的清军自然不可能不知晓，那头给汉八旗分发这老萨满的鬼画符，得到消息的宁完我犹如火烧屁股了那样，心急火燎的奔到了清军中军来。
“急报！紧急军情！明狗又来援军了！老奴要见马上面见皇上！”
可就算他叫嚷着嗓门老高，守着中军，脖子上肉瘤已经老大，都病恹恹的图赖却是有气无力的死死挡在他面前。
“宁大人，皇上睡了，回去吧！”
“可是紧急军情，明狗已经在***北大营了……”
“还不明白吗？宁大人，皇上睡了，回去吧！”
到底不是笨人，依照皇太极的作风，已经闹得锣鼓喧天了，他能不知道？这一句皇上睡了，图赖已经把事情交代的明白了，一瞬间，宁完我就跟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那样，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眼无神，踉跄的往回走去，才走出几步，居然是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了旁边的帐篷上。
可是已经无人理他了。
第五百一十章。汝何人？（）
孙传庭的担忧是白费了，小鬼子们都能为了劫掠蒙古部族而赶半个晚上夜路，毛珏这是夺取整个辽东，王图霸业的垫脚石之战，赶一个晚上夜路又如何？况且东江军饮食中有荤有素，维生素摄取十足，不存在夜盲症现象，没事儿还经常搞个半夜拉练，走夜路对于东江来说，太轻车熟路了。
要不是八百多门大炮拖累，昨天傍晚吉林乌拉城苦战酣时候东江大军就能神兵突现那样现在清军背后。
不过这样也行，东江军的出场简直是震撼。
迎着朝阳，六百门大炮打头阵先行出列，防锈过后黝黑的炮口映射着一股敦实沉重的光芒，紧跟着后面，是无数的步兵方阵，一个个东江步枪手平端着闪亮的刺刀，锃亮的马靴大踏步向前走着，整个地平线上，都被东江的大军所占满。
如果明庭有这支大军，估计得号称百万了。
四十公里，突然的爆发性速度，一夜之间就抵达战场，而且毛珏主力直抵吉林乌拉，想要打头阵的沈戎军先行出发，此时也已经抵达六合水草滩，吉林乌拉的西面，北面是范文举亲率的增员属国部队，向东走是东江经营了一个冬天的大片阵地边堡，本来清军最大的优势就是骑兵众多，机动力极强，可如今四面撒网，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清军完全被包围在了吉林乌拉城下。
而且看样子清军士气真是受挫不轻，强行军虽然能起到突如其来的作用，可同样弊端也明显，疲劳的将士战斗力肯定有所下降，这个时候，如果是个战场老手，无论如何都会出来打一仗，就算打不赢也要挫一挫敌军锐气，故而毛珏是特意在最后五里路将大军完全展开，大炮抵在最前面，两路骑兵燕尾那样镶嵌在大军两翼，然而他白准备了，困守城下的清军非但没有发起进攻，居然最外围的几个小寨还向后收缩了，缩到了城墙下面。
他不打毛珏自然也不去找不自在，耀武扬威的把大军展示了一番之后，无数帐篷犹如蘑菇那样扎在了清军攻城时候大军驻扎的位置。
反正围上了也跑不了，毛珏如今是拖得起，拖一天，他的二十五万大军围的就密实一天，而且蒙古大营还被攻陷了，等于清军补给线也被掐死，稳赢的仗了。
到了下午时分，安置好城内的孙传庭，把被攻陷蒙古大营看好的范文举也是一并赶了过来，还有李山海，黑田忠长，岛津广义等藩属国将领，东江的主要军事力量也全都聚集齐了。
“拜见将爷！”
刚一进帐篷，这孙传庭就是大礼重重拜下，恭敬的跪地磕着头，看的毛珏是赶紧上来搀扶着。
“孙大人何必多礼？汝以孤军守重城，四十二天未失一处，斩杀贼酋甚至都超过了麾下大军，本督该感谢孙大人才是！”
“不，将爷！礼不可废！”
被毛珏搀扶起来，孙传庭却是倔牛那样再一次站起，又是重重的把头磕了下来，这一幕，顿时让毛珏有点发愣，不过看着孙传庭眉宇间凝重的态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毛珏没有第二次去搀扶，而是坦然受了他一礼。
“孙将军请落座！”
“谢将爷！”
仅仅一个称呼，异味可不小，之前是以戴罪之身，以大明罪臣身份发配东江，为大明尽着最后一股劲儿，可如今，孙传庭是以东江麾下鹤岗镇军将，都督同知身份面对毛珏，让他们这些历史留名的名臣改换门庭的确是困难，可是失望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洪承畴不也是降了清国？
看着在自己邀请下坦然落座的孙传庭，毛珏嘴角禁不住勾起了一股子笑容来，说洪承畴，洪承畴托人捎出来的军情还压在自己案牍上，这老家伙跪的是更彻底，口称仰慕将军久已，之所以投靠建奴就是为了留住有用之身来报效东江，相比于矜持许久的孙传庭，这家伙倒是更不要脸。
不过洪承畴有才能知进退，东江如今缺乏的就是这一类督抚级别具有经验的高级人才，东江的强悍也足以令洪承畴用不着再叛，这投名状毛珏也算是收了。
经过了昨晚那一夜，孙传庭也的确是下定决心来投靠东江，这才刚一落座，他又是急切的站了起来，主动抱拳恭敬地对毛珏一鞠躬。
“将爷！臣有一人，于接下来歼灭建奴主力有大用，请献于将爷！”
“哦！传上来吧！”
“袁参将，带人！”
跟在后头的袁大宝倒是有点不情愿的模样领着俩亲兵出了去，不一会，领进来个小老头，可是看着来人，整个中军军营的东江将军忍不住哗啦的一下子站了。
“是个建狗！”
“他娘的，一个建狗敢来我东江大营送死，砍了他！”
感谢大清国的剃发易服，清人和明人太好区分了，虽然这货临来还特意剃个头，把后面一撮难看的金钱鼠尾剃光了，弄个大光头，不过这秃脑亮和金钱鼠尾也没啥区别，看着丢了先锋位置的孔有德借机撒气都拔出了刀子来，这货是腿儿一软赶忙跪在了地上。
“诸位军爷莫要发怒，学生汉人！汉人！”
“这人是东掳伪建极殿大学士宁完我。”
孙传庭倒是难得的为他回护了下，这人还有用，或许还能算作自己的功劳，他加入东江资料还浅，不能和孔有德对顶，所以是赶紧爆出他的官名，想让毛珏来保他。
谁知道一听这个名字，毛珏居然是豁然站起，急促的问道。
“你是谁？”
“学生宁完我！学生仰慕毛督师久已，今督师大军所至，特携破贼之策，以足督师一臂之力！”
“用不着！来人，把这厮叉出去！”
汉奸永远比鬼子更可恨！洪承畴毛珏可以原谅他，因为他投降的时候，的确是已经山穷水尽，崇祯不义在先，有这么个皇帝，大明朝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而且就算加入清军，这人也为保存华夏文明做出了些贡献，所以在历史上，对洪承畴也是褒贬不一，更何况有毛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