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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狂笑了两声,黄宗羲的笑声又是停滞住了,他的神情忽然凝滞的落在了菜市口对面,那一根光秃秃的柱子上端,殷红黝黑的颜色上来,那是行刑后悬挂人头的木头杆子,上面黝黑的血迹,应该是上一次斩首马士英后,悬首遗留下来的血痕。
看着那,自嘲的神情又是浮现在了黄宗羲的脸庞上,被侩子手退的踉跄,听着身边同僚的愤怒叫骂,他忽然又是嘲笑的重重摇了摇头。
“吾死不冤!当初吾等不也是这么不经审判,这么自以为是的杀害了马士英马大人吗?天道好轮回,吾死不冤啊!”
也没再反抗,重重的跪在地上,黄宗羲却又是忽然转过了头,大笑着对着身后喊道:“赵大人!求您件事儿,黄某死后,请帮黄某用黑麻覆面,黄某无颜面对马大人以及列祖列宗,并且您帮黄某问问,钱公,高公他们九泉之后可有脸面去面对先父,以及列祖列宗否?”
听着黄宗羲大笑着质问,一时间堂堂刑部尚书居然也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只不过身边纷纷扰扰的吵扰声,复社与东林的恩怨,这些对于洛宁来说,却都是充耳不闻,背着手被捆绑成一团,竭尽全力用贴身小衣护住自己娇弱的身躯,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前那个盛放着干草的篮子,她的大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回忆起往昔,她这辈子还真是失败,父亲临终前,嘱咐她的两件事,照顾好弟弟,照顾好洛家,如今她都是失败了,洛家与她再也没了关系,至于洛缜,她也没法再管了!
这辈子,似乎也没爱过,没恨过,没说出口过,想必他也对自己很失望吧!几个月前杭州,面对董事会咄咄逼人的质问,压力,可最令她恐惧的,却还是脑海中得知这一切,那么信任她的毛珏,那失望的神情。
今天她死了,他会不会感觉解恨?还是或许。。。。,或许能感觉到伤心?他会记得自己吗?还是转眼间,就把自己遗忘在了后宫佳丽三千的背影中?
太阳已经高昂的悬在了头顶,背后,那插在绑绳里的斩牌被猛地抽了出来,听着背后侩子手噗的一口酒喷在了刀上,死亡面前,洛宁依旧紧张的把捆在背后的小手死死拧成了拳头,不过战栗中,她还是忍不住微微抬起了头,向着眼前眺望了去。
可惜,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在这里,送她最后一程!衙门中,拿着那颗到手的崭新官印,洛缜是欣喜若狂的用衣袖擦拭着,九江渡口边上,正在指挥大军过江的毛珏,若有所思的向天边眺望了下。
下一刻,带着破空声,斩首大刀凶狠的挥砍下来,噗嗤的声音中,跟着那些复社名士的脑袋,洛宁这个小小的江南女人,她那颗小巧玲珑的臻首也跟着飞腾了起来,带着最后的疑惑,旋转的掉进了身前铺着干草的筐中,娇小的尸身喷薄出一道绚烂的红色,似乎要张扬出自己最后的辉煌来,可是晃动间,还是颓然无力的重重歪在了尘土中。
一代佳人,香消玉殒。
第八百四十八章。梦碎()
这一次政变的规模远比杀马士英那一次还要大,位于菜市口的刑场,一天就斩杀了在江南都颇有名号的少壮才子,复社士人一百三十七人,昨夜在搜捕中滥杀的人不知道多少,而且南京城中的搜捕也并没有停止,杀戮还在继续。
从量观上,活跃的江南文坛被干掉了三分之一还多!更值得讽刺的是,曾经东林创始人,大儒顾宪诚的孙子顾聂,东林七君子的遗孤黄宗羲,也都在这场政变中遇了害。
东林创建初衷是好的,在阳明心学被滥用的大明后期,他们试图以自律的理学来重整文坛,对抗魏忠贤的暴政,可当之前那些敌人一一被从眼前剔除,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后,作为江南大地主利益代言人的东林党却也堕落到了和之前他们鄙夷的阉党一模一样,顽固守旧!毫无下限!为了保护到手的既得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残暴的令人发指!
曾经理学家所遵从的一切天理规则,都被当政的东林所抛弃,东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东林了!
不过这一场政变之后,最惊忧,也是最愤怒的,却是一个红头发红鼻子的老外。
黄昏时分的菜市口刑场,成群的乌鸦依旧漫天飞舞着,发出凄凉而难听的嘶鸣声,昨夜搜捕中,不少复社官员的家人都被砍杀,侥幸没死的也惊恐的躲了起来,没有人敢来收尸,曾经的风流名士被斩首后的尸身就那么狼藉的扔在地上,招惹来漫天的苍蝇,满是血腥的首级更是灯笼那样挂在杆子上,残忍的宣示着东林当政的权威,被风吹拂中,一滴滴猩红不断滴落下来,浓郁的腥风令人几欲作呕。
就在负责看守的禁军都懈怠的捂着鼻子躲到一边时候,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杀的人太多自己也怕,冷不丁吓得一个激灵,禁军头目是猛地拔出刀来,恐惧的眺望了过去。
不过夕阳下一阵香火缭绕,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却是个穿着红白披风,胸口戴着个硕大银十字架的洋和尚摇晃着手中香炉,口中念着听不懂的洋经晃悠着走过来,估计这洋和尚还是个方丈级别,跟在他背后,还有几个同样拎着十字架低头念经的小洋和尚,再往后,则是一大群挑着担子的明人苦力。
“哪儿来的藩鬼,刑场重地,快滚!”
这年代可不是老外到处吃香的时候,举起刀,禁军头目是毫不客气的叫骂了过去。
听着他的骂声停下了步伐,这些洋和尚却没走,而是在后面跟着念经的小洋和尚中走出了个红鼻头,顶着那股子难闻的血腥气艰难的走到前面来,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大锭亮晶晶的银子,塞到了那个禁军头目的手中。
“大学士钱大人托我等来,今个,毕竟不少也是钱大人门生,求将军行个方便!”
有钱谦益的名头,还有银子在手,也正好被血腥气呛的腻歪,这禁军头目倒是没多事,干脆挥了挥巴掌让自己人散开,旋即又是生硬的嘀咕一句。
“好生收拾着!”
“是!是!将军放心!”
市侩的点点头,回身对送葬队伍挥了挥,可刚走过了那些禁军把守,柯恩那张苍白的老脸就阴沉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惨状,他的心头简直在滴血,不仅仅是和这些复社士子的私人交情让他感觉悲痛,更是因为他说服荷兰东印度公司,耗费大力气才扶植的南明,他的多少心血,都在这一趟浩劫中化为乌有。
可以预见,南明的内战已经不可抑制的将要打响了,就算这万分之一几率,南明内战没打响,北面那位主儿也决计不会放弃眼前的机会!满是颤抖,将前几天还在和自己讨论积累莫返之害的黄公子首级取下,柯恩忍不住再一次重重叹息一声。
南京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次的确是受钱谦益所托,抬来了一口黑檀棺材,却是用来收敛一个女人的,剩余的尸身,这些新教会士也没那么多精力去挑拣,只能是一个脑袋配上一个身子用布包裹上,草草的抬出去,在禁军不耐烦的催促中,终究遗落了几个脑袋寻找不到,也只能挑着收拾好的先行撤离了。
现实总是带有着几分黑色幽默,这一次,算的上新教传到大明后最辉煌的成就了,能为如此多的明帝国官员名流举行葬礼,而且还是埋葬在教会墓园中,远方而来的教童拉响着凄凉的小提琴,大主教在画着十字做着弥撒,柯恩爵士却是把那一套牧师服装脱了下去,重新换回了他的黑色旧西装,戴上了爵士帽,拄着小拐棍,默哀的看着一具具尸身入土,看着他在东方的努力与希望被埋葬,许久,他方才发出第三次的深沉叹息。
“准备马车,离开南京,去福建吧!应该和那儿的唐王殿下接洽一下了!”
转身走向马车,上车之前,这位纵横商战几十年的老头子又停住了脚步,扭过头去,语气却带了一丝丝的悲观,更加急促的对自己的仆人吩咐起来。
“另外带急信回欧洲,带给太阳王路易十四陛下,如果法国再不对英伦三岛上那些海盗与叛教者们动手,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说完这些话,这个倔老头是终于登上了马车
剧变打碎的希望,还不止荷兰大股东一人的。
东林虽然堕落了,可多年的党争经验,依旧让他们做事滴水不漏,就在东林诸公与张溥当庭相辩时候,其实已经有一支锦衣卫缇骑带着圣旨,直奔着九江大营而来了。
传旨的还是个勋贵,宁波侯赵睿宗,这头正愁难以应对九江对岸北明传来那越来越沉重的军事压力,得到应天方面回应,正在江东大营的史可法简直是欣喜若狂,想都没想,直接亲率卫队出来迎接,而且将一行使者亲自迎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篷中,召集诸将领,听候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首辅大学士史可法督师鄱阳,在职期间多有建树,劳苦功高,今北虏压境,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得不查!然群臣乏议,朕束手无策,故尔急招大学士东还应天,以商讨听应对之策!钦此!”
东林这很有策略,没有图穷匕见一见面就拿下史可法,反倒是先夸奖了一番,然后以咨询的名义,邀他回应天,这正好完全琢磨透了史可法的心里,作为一个文臣宰相,史可法的最高理想也不是在外督师,居中策应,协助皇帝处理天下大事才是他的菜。
不过史可法毕竟是史可法,领旨之前,他还是担忧的抬起头问道:“宁波侯,军不可一日无将!现在北兵进军神速,此危急之时,老臣若东行,和人为帅?”
“史大人无须忧虑,先生们早已想好,由参军事陈子龙陈大人与监军太监田汾公公暂代帅印,招史大人东归,不过是先生们咨询前情,运筹纲要而已,商议毕,还需要史大人再回前线,为朝廷抵御外辱,大人可不必挂怀!”
一张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