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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李掌门……”承远无奈的接道:“现在郭枢相向朝廷请旨赦免你们的从贼之罪,还为你们报了功。如果大家从此继续从军,那么不但上报的功劳即有用武之地,而且之前的罪责也更容易为朝廷所谅解。”
承远见他的神情挺像个机灵人,便接着说:“我听说大家对你都很服气,所以想听听李登……嗯李先生你的意思。”
李灯灰毫不犹豫的答道:“愿从!”不过话音未落他赶紧又补充了几句:“不过我们对效忠大汉朝廷也没啥兴趣,大伙一者只服李曜李大官人,他老人家舍了全家的家产妻离子散,只为保全贞观圣君的遗体。如此仁义之侠士,大伙莫敢不从!”
承远凛然动容心道:“这些人毕竟是武林中人,确实以所谓任侠仗义为美,还是有点江湖中人之表率的意思。”他此时又找回点金大侠作品中武林人士的感觉了。
不料李灯灰又接着说:“不过让我们在奎星公手下办差也行,大家都听了奎星公半年来的种种事迹,觉得你老人家从来都吉星高照,跟着你绝对飞黄腾达升官发财!”
承远再次哭笑不得的心道:“我收回刚刚的评价”
他又对李灯灰点头道:“好吧,既是如此我到时候再和大家聚一聚,争取把你们吸收到兴捷军来,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和我提。”
李灯灰赶紧顺着杆子道:“大伙暂时没啥要求,就是想问问成司马:当初说那些妖僧总伦左拥右抱的小娘子们要赏给大伙,不知道还有没有信儿?”
承远一下子就头疼了……正在没理会之窘境下,忽然中军的人来报告说军筵要开始了,要承远赶紧过去赴宴。
“好好!我马上赶过去……嗯李掌门,那个事来日方长,到时候我得空再想办法。”
承远抱了个拳,然后像遇到救星一般夺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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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酒宴上,郭威坐在主位,旁边左首第一位乃是这次及时救援了潼关之战的奉国军指挥使韩通。
“在座诸位,”郭枢相拍了韩通后背一下:“知道咱们这支先帝所亲创的河东军,在庆功宴上的固定节目是什么吗?”
不少人齐声大叫道:“乃是韩指挥使的亮伤疤!”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韩通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胡子,不过还是当场将衣襟解开。
黝黑的肉体上遍布着箭疮和刀伤,承远老远看过来都觉得胸中豪气顿生。韩通这时站起身来脚下转了一圈,大家即发觉,他胸前的伤疤远远多于后背,显然是个勇于冲锋之人……众人纷纷击掌叫好,大赞不已。
此时承远又想:“如果不是我的出现让历史进程稍稍改变了点,那你韩指挥使河中之战还要如正史那样再中六疮!只可惜这事你不明就里,也没法念我的好了。”
此时坐在他身边之人,却是自己的老朋友王溥。这两人同在禁军中做这种从事之职,却鬼使神差的没打过任何照面,即使承远有参加过的那极少数两次中军军议,也恰巧赶上王齐物有外出的重要军务没能参加。
听说王溥没两下子就猜出自己那画中的哑谜,承远也相当开心:
“齐物啊,我当初被伪王李守贞扣押在王继勋军营,后来那张画送出以后,我就连续两日天天梦到当初郑州花圃里,你作牡丹诗修理我的情景。”
“没有的事,那个诗不是当时想的,而是我在老家时所作,然后在郑州与你对坐时正好派上用场而已。”王溥微笑着谦词了几句:“不过你这人天生便不是个听人劝的种!”
承远大笑起来:“没错没错!”
他忽然趴在王溥耳边说:“齐物啊,你当初的那三篇策论我又跟曹叔直确认了一遍,后来都记起来了。和我的三篇比起来,那真是明月对沟渠,梧桐与干草之别啊!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怕的事是什么吗?告诉你:那就是怕我那三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哪天让你找机会见到,那可糗死个人了!”
王溥赶快苦笑道:“这个事情你还是忘掉的好,我可没有给你写过什么文章,可不要乱说……”
二人对视一眼,都发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从郑州到潼关间隔了七个月,承远和王溥——两位友人再次举杯相碰,好好走了一口!
主位的郭枢相和韩通倾谈了半天,却忽然想起一事,他凑到右边的郭荣耳边道:“荣儿小子,成奎远招揽的那班江湖混混,都愿意从军否?”
“嗯,刚刚听成奎远跟我报过了,他们都同意加入兴捷军做事,儿子在战场上亲身和他们一同作战,觉着这些人还算有点本事,今后让教头们好好操一番,兴许可堪大用。”
“嗯……我又想起来了,当初那位以三寸不烂之舌劝他们反正的巡官,叫什么来着?”郭威皱着眉冥思:“就是画了成奎远说的那副画,又帮着递给李守贞那位……”
“赵普!”此人和承远都算是郭荣的救命恩人,他当然不会不记得。
“嗯……没错,就是赵普!”郭威边说边让儿子再为自己斟了一杯:“等到筵席一散……不,你立刻!派个人去把他给我叫来!”
85 曹叔直的“醒酒汤”()
郭威终于又想起了赵普赵则平这个事情,不过他依然未想起此人是何来历,以及当初怎样让自己产生印象的。于是他想要趁这事没有忘在脑后前赶紧将他请来,问个究竟。
郭荣想起赵普和李曜现在还和那帮江湖人士在一起,他们都暂且由承远支应着,于是他向承远招手道:
“成奎远,这次大战赵普的功劳不小,你去把他叫进来,让这些将军们也好好认一认。”
承远正醉醺醺喝得开心,今晚凡是有资格参加这高级将领军筵的人,才可以破例多喝一些,每人最多半斤,所以承远今天也就痛快了。
“属下得令!”
他打了个酒嗝,晕晕乎乎地走出厅堂之外,王溥在席间不住的回头提醒:“小心啊公斗!慢点,慢点走”
承远的酒量实在差劲,当初有回陪领导出差吃饭时搞到最后,那个历史迷王局怕他失态撒酒疯,居然帮他喝了几杯。在事业单位混居然让领导替自己挡酒,承远后来简直成了局里的笑柄。郭荣头回见到他喝多了的醉态,也偷笑起来。
外面各个基层军将们也在各自摆宴,等到高级将领们在里屋聊够了,郭威众人还要出来和大家同乐。承远发现关中群豪几位首领的席位在一个相当显眼的位置,那是郭威生怕寒了侠士之心,让他们生出被冷落之感,这才如此安排。
关中众之中有个叫潘楚的眼最尖,乃是中条派头目,中条山正在华山与太行间,且离河中和潼关很近,因此他倒是有点“尽地主之谊”的意思。而本来地位颇高的华山派李灯灰却老老实实的在一旁敬陪,这帮江湖人物还真不是单纯的乌合之众,私下里真的是有些规矩和门道的
“奎星公!”他招呼了一声连忙凑过来。
“大家辛苦!还愿大伙过得尽兴!”承远先拱手客套了一下。
“一人二两酒,过不了尽兴!”一个华山弟子撅起嘴小发了个牢骚,李灯灰怕扫了承远的兴,赶紧去制止了他。
承远的酒本来就还是没醒,旁边几位侠客却继续又满上了酒杯递过来,要给成司马敬酒,承远实在推不了,只好又多喝了几杯。又继续问:“赵则平在哪?里面正找他呢。”
潘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脸肃然:“他们俩来不了啦,赵巡官和李大官人当初从长安转至河中时,尚未来得及将大唐太宗文皇帝圣体归葬。现在李守贞身死,潼关之事已定,他们立即决定完成当初相约的诺言,要去九嵏山昭陵将此事办妥,刚刚他们已经动身了。”
眼见所有关中群豪们全都一脸肃敬,承远不由也为赵普、李曜的侠士之心所感动。赵则平绝非什么甘作闲云野鹤之人,承远深深知道:青年赵普是一个对儒士学说嗤之以鼻的人,他钻研吏术,只求在乱世中以功利之学行功利之事,然而刚刚经历过那么激烈的一场战斗,他却能为自己对李曜的一句承诺而义不容辞的抽身暂去
“一只奸猾的老狐狸”,这是历史中赵韩王所留下的深刻痕迹,然而承远却由亲身经历而知晓:至少在三藩之乱这个时期,青年赵韩王是一位有“义”之人,这个“义”绝不是道学中那“仁义道德”之“义”,而更像是金庸、古龙侠客中那种侠者之“义”。
李曜不愧为关中诸侠心中的领袖人物,那个侠义的世界不是纯然的妄想,那种任侠仗义的东西就像夜空中闪光的星斗,越是漆黑的无月之夜,却越是容易闪现而出
今天打了胜仗后本来一直十分的轻松快意,然而他却因此事而蒙上了小小一层遗憾之感
承远对关中诸人又关照几句后,便回过身准备去复命,他双眼半闭晕晕乎乎地,脑中有个声音仿佛正在对远去的赵普呼喊:
“赵韩王啊赵韩王!中军的那些大将们都还等着你露脸呢,你怎么就不辞而别呢?
你未来的好基友——大宋朝太祖皇帝赵匡胤现在就在军筵上,我还等着为你介绍他呢,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你将来的良师益友——宋词将军也在军筵上等着你,然而你怎么走了呢?”
“哐当”一声,承远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幸亏身边的石守信及时扶住了他,才没有摔个好歹。
“成司马小心!”
石守信一边搀着他,一边嘱咐着这位长官,承远却继续晕头转向的找不着北
“成公斗!”
忽然这一声冰冷而凛冽的音调入耳,承远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