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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吴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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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输念槐灿然一笑,很绅士地伸手延请王小春打开箱子。看得王小春一愣,这是什么动作,好怪哟。

    看在笑容真诚好看的份上,王小春没有误会了公输念槐,抱着礼尚往来的良好愿望,王小春也学着公输念槐的样子回礼,只是初学乍练,难免生疏,竟然做成了红焖大虾的样子。

    “纸筒?”孟之经看着箱子里码放整齐的纸筒,两眼放着光,不过是疑惑的光。若说竹筒从外形上来看,还与公输念槐画的铁或铜铸管子相似,但这纸筒就与纺锤弹相差甚远了。礼花弹?

    孟之经探手抓起一个来,托在手上仔细观看。纸筒是用硬纸板卷制而成,两端封死。其中一头的底部中间钻出一个小孔,从小孔里伸出一根引火绳。

    “念槐,你看,”孟之经托着纸筒凑到公输念槐面前,“这样子也能发射?”

    “嗨,”公输念槐一看,就笑了,这不就是个烟花吗?烟花是从上面点火,这个只是把烟花倒了个个,放到竹筒里,运用竹筒对火药爆燃释放的能量加以束缚的原理,把纸筒弹出竹筒,从而达成发射的目的。

    “孟兄,看清楚了,这不是炮,而是枪,叫突火枪更合适。”公输念槐明白了,这种竹筒子弹出来的不是弹而是火,与炮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不过,这与震天雷、霹雳火球比起来,已经进步了很多。因为他已经有了后世的枪炮的影子,为嘛?因为它用上了管子。别小看这根管子,它表示人们对火药的认识又进了一步。

    公输念槐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对眼前这个王小春不由得高看了几眼。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能从公输念槐迫击炮的创意里,迅速发现与当下火药水平想匹配的设计来,这与公输念槐的创意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很多时候,最先进的不见得是最实用的。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若没有公输念槐的火药,这种突火枪的出现,在真实的历史上还要再等三十年才能出现。那个时候,蒙元已经打到了安徽寿春,也就是在保卫寿春的战斗中,类似眼前这具突火枪的管形火器才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虽然突火枪的出现,没有挽救寿春,没有改变历史。但在火器发展史上却具有开创性贡献,为后来元朝时出现的铜火铣开了先河。

    而公输念槐的横空出现,这具鲜辣出炉的突火枪的命运可能就与原历史完全不同了,早产儿的命运多半会夭折。没办法,谁让王小春遇到的是公输念槐呢。

    “试试?”孟之经一看公输念槐的眼神,就知道有戏,继续怂恿道。

    “小春啊,咳,”公输念槐一出口,就觉不妥。自己怎么称呼严实,那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且严实也乐于当自己的徒弟,要是称呼严实时过于客气,严实反而不踏实了。

    但是对于其他人,不管是王小春还是那个紫红脸膛的谭洪,直呼其名显然不合适。尤其眼前这个王小春,从年龄上来说,王小春也就比公输念槐大四五岁的样子,可年龄就这样,大一个小时也算大,该叫哥叫姐就得叫哥叫姐,马虎不得。

    直接叫王小春?有些生硬。叫小春?又显得自己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叫小春哥哥?自己还没到缺哥哥的份儿上。称呼职位?严实也没说这个王小春担任什么职位呀。

    “来,试试炮,让小弟与孟公子开开眼。”公输念槐接过孟之经手中的纸筒递给王小春。

第一百零四章 礼花弹() 
第一百零四章礼花弹

    “先生,是否等李珍拿来盾牌再试?”严实不忘公输念槐的嘱托,虽然他内心里认为公输念槐要盾牌就是多此一举,但先生说的话比得上圣旨。

    “算了,没盾牌也没事。反正这玩意儿,咳,还是有些看头的。”本来公输念槐想说这玩意儿没什么威力,就一礼花弹。可是一看王小春就站在旁边,话好说,可伤人啊。

    而且若没有公输念槐出现的,这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创造。不能因为自己的认知水平,而抹杀了一个接近天才般的人物的诞生。

    试想一下,若他公输念槐站在跟王小春一样的起跑线上,只能平视不能俯视的情况下,没有后世的比南宋这个时空多了八百年知识积累的话,公输念槐还敢站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王小春站在旁边看到了很多,虽心有不甘,但也还在心理能承受的范围内。而且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半大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几次变换,总体上是友好的,且后来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带有欣赏的意思了。

    不管咋说,严作头称呼他为先生,不管咋说,严实是这个作院的作头,副作头也是作头,不管咋说,这根竹筒与这些纸筒都是受了这个半大孩子的图样子的启发而演变过来的,若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半大小子是自己的半个先生,也不为过。

    “小春,开始吧!”严实走到王小春身旁,拍了拍王小春的肩头,“小子,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别搞砸了,啊!”

    王小春点点头,蹲在地上,开始做发射前的准备。

    “嗨,无关人员都散了,散了,烧了眉毛头发就成蛤蟆了。”严实一边挥着手,一边朝远处走过来的人喊着。

    “哟,作头,我回来了。”李珍一路带喘地跑回来,后边跟着三人,每人怀里抱着一个大橹盾,跟一扇门板也似。三块门板拼在一起,就是一面墙,人躲在后面,再锐利的箭也穿不透。

    “怎么才回来,”严实兜了李珍一眼,“行了,都排那边,对,其他人都站远些,崩着不报工伤啊!”

    “好兆头啊!”严实把李珍带来的三人撵到一边去排放橹盾,笑呵呵地仰首看天。

    乌沉沉的天空上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了几道缝隙,如同眯着眼下视的巨眼。

    缝隙里有金光闪烁,给乌云镶上了金边,整个天空也明亮了许多。在众人的注意力放在地上的事情时,雨雾不知何时随轻风逝了,只是空气里还饱蘸着水汽,让人不觉罢了。

    “先生,此雨正是及时雨啊。”严实朝天上一指,“您看,这天早不睛晚不睛,就要试炮了,它晴了。呵呵!”

    公输念槐也不知严实嘴里的及时雨是啥意思,反正看严实的样子,严实很满意就是了,公输念槐也不知他的信心来自哪里。

    “哦,确实是场好雨。我看看这玩意儿怎么个组装法。”公输念槐走到王小春旁,低下头瞧着王小春如何操作。

    早已经有几颗脑袋凑了过来,其中就有孟之经与谭洪的。

    王小春蹲在地上,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先拿过竹筒来,看了看里面,从箱子里拽出一块白麻布来,团了团,攥在手里,伸进竹筒里,来回蹭了蹭,再拿出来时,白麻布已经变得黑乎乎的。唉,这就是黑火药的缺点了,总会有残留物,每发射一次,就要擦拭一次。

    用竹子来制作竹筒炮,很简单。先把竹筒里的竹节打通,而后再把内壁打磨光滑,就成了一根可以发射药包的炮管了。

    不过,自然生长的竹子内径很难长成一个标准的圆,在选材时一是尽量选取较为圆整的,二是在打磨时不仅要顾及光滑度,还要兼及内圆的规整。

    至于竹筒前后粗细不匀反倒是次要的,只要大口径一端作为炮口即可。

    王小春把擦拭好的竹筒递给旁边的谭洪,而后从箱子里挑出来一个纸筒,打开前面的封盖,检查无误后,再盖上。

    王小春手里托着纸筒站起来,四下里看了看,朝甬路尽头对着的院墙处一指,“谭叔,你把竹筒对着那个方向。”

    谭洪听教听说,把竹筒子微微调了下方向,对正西北方向,竹筒成45度角倾斜。谭洪的双手攥着竹筒,目光却不时向公输念槐瞟来,眼神里分明在说,小子,瞧好了,这里没门,你也甭想从门缝里瞧人。

    “先生,孟公子,请到后边来。”严实一看王小春正伸手到怀里,知道要取火绳了,忙招呼公输念槐与孟之经躲到橹盾后。

    这个躲字,严实是真说不出口啊。远处有人看着,近处有人瞧着,自己拉着公输念槐与孟之经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橹盾后,这,嘿,没脸见人啊,胆小如鼠,连老鼠都不如呀。

    “严作头,没事儿,你没看见谭匠头吗,抱着竹筒的人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公输念槐像没事儿人也似,指了指谭洪,说得风轻云淡,好像这些大橹盾根本不是他要来的似的。

    “呃………”严实抻抻脖子,又换上一副嘴脸,笑眯眯地道,“先生怎么说就咋办。”

    孟之经瞧着师徒两人,忍着笑,指头伸了出来,朝公输念槐晃了晃,是根尾指。

    公输念槐抿嘴一笑,摇了摇头,指了指王小春与谭洪,示意孟之经安静,莫要打扰了他人的工作。

    王小春晃燃火绳,点燃纸筒后端的引火绳,刹那间一股白烟冒了出来。

    在场的人,除了孟之经作势要捂耳朵外,其他的人泰然自若。孟之经左右看看,趁着别人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把举到脖子处的双手又放了下来。

    公输念槐朝孟之经挑了挑大拇指,孟之经脸一红,攥着拳头朝公输念槐晃了晃,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王小春。

    王小春真沉得住气,双手抱着纸筒,眼睛盯着咝咝冒着白烟的引火绳,丝毫不见慌乱。

    与王小春配合的谭匠头,两只铁钳般的巨手,稳稳地托着竹筒,手背上的青筋坟起,给人以力量无穷的感觉。

    若王小春是一潭湖水,谭洪就是一块铁板,两条大象腿拄在地上,直有泰山压顶腿不弯的气势。

    王小春眼瞧着引火绳燃到一半时,双手抱着纸筒对准竹筒,双手微微抬起,而后手腕往下一压,双手松开,纸筒嗖一声滑进竹筒。

    与此同时,王小春往下一蹲,双手抱头,一动不动。

    谭洪谭匠头依然不动如山,双手看不出丝毫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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