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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的夫fu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或谈或笑,或娇嗔或逗哄,或甜言蜜语或轻声细唱。天可能都觉得有些嫉妒了,便很快黑下了脸。
于是他们终于醒转过来。
子睿,今晚我们……回去住还是如何?
你都说这话了,按说我们就不该回去了。
哦,这子睿都听出来了。伊人吃吃地笑了。
我耸耸肩膀:咱们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这还听不出来么?
那能住哪里?这眼前尽是亭台楼阁,都像是些巡幸赏玩的地方,没一个像能住人的地方。
你这问题跳得真快……嗯,这个事情好像子实与我说过,这里有she熊观和长杨宫,南边我们来的路上应该有个细柳观。水中间有豫章观,该就是那个吧?
该就是的了,不知为何建成那个样子?
恩,像颗树,下面还雕了一圈人。
哎呀,说啦,我们住哪里呀?铃儿都听我的宝宝夫君的。伊人晃着脑袋,开心得紧,似乎发簪要被甩落,才忽然停下,小心翼翼开始作淑女状扶起自己的发髻来。
嗯?铃儿又调皮了,怎么能……在这里这么称夫君的。我点点了她的鼻子。
那如何?啊,莫若这样……妾身且问越侯殿下今夜何处歇息。伊人也算拿得出,一切依礼,现在怕佩儿都不会如此这般低眉顺眼地和我来这一套了。
银铃今日可真有些顽皮。我有些紧张。
伊人也学着我四处张望,却随口一句就能把此句推过:快啦,还有很多人跟着我们,他们也得吃饭睡觉。
长杨宫咱们自然不能住,附近馆舍也无甚兴味。铃儿看这个豫章观如何?我们可以先乘船游池,如是好住在船上也行,若是不耐水上颠簸就到豫章观歇息。
正合铃意,子睿深知吾心。
车夫就是上林苑内的,自然知道地方,片刻即到该到之处。却是那个暂行司沼水监领着一帮小吏出来迎了我们,那日在平乐观周围一堆人,他还算规矩,今天得空乘机一番谄媚及阿谀奉承实在有够令人生厌。不过夸越侯夫人美貌这等话,未想他也夸得出口,而且还颇有效果。看着银铃脸上笑得更加开心,心道女子怎么听见这种话就感觉丧失平日理智了;不过既然银铃如此开怀,也就没有打断他的话,连带着谄媚我的话,也能听下去两分了。
我做了件应该令他很开心的事情,我问了他的名讳,还作势记了一下,反复念叨了几次他的名字。
其实,此人若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能让我记住,我八成会把这种名字在几日内忘掉。不可否认,这是我的缺点,不过我大抵能记住所有人的脸,到时候作熟悉状招呼他就是了。
银铃知道这事,后来她si下问我,你是不是要让那个官吏对我感恩戴德,以后他若得升迁,自然会认为是我举荐。我说自然,他夸你都快把你夸飞了,为了他这阵口水,也该给他个好点的念想。况且这般还能让他给我们安排更尽心。
自下所有要求,都称照办,还又赞我体恤下吏,要求的都是些简单的事情。我本不是什么士家公子,从小就是有地方就睡,有东西就吃。我所要求的亦不过是给我条船,累了也能歇息的那种;我需巡视一遍昆明池,说不准还要顺着水道到处转转,看看一路风景,皇上来了,也能帮着引导。这后面的自然是冠冕堂皇的话,不过这一圈转下来,看到好看的地方自然会记住,到时候禀报给我那位义父陛下也算我尽了心了。
他问我要不要豫章大船,我说不要。其实我不知道豫章大船是什么,但是听得一个大字就觉得不妥当。只为我们两个人,最多算上后面的十来个人,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还是银铃指着水边停的一艘ting漂亮的游舫,问道此舟可否,那人立刻便说,既然越侯夫人看中,自然可以。
随即命下人赶紧收拾归置,只听此人口中不停指挥催促,亦不消片刻,船上一应物事乃至船工庖厨皆备。
我上船前,特意转头又确证了他的名字,道声辛苦。
估计他应该很开心。
船不大也不小,略宽于常见江水之中行舟,最妙在于船头船尾都起有三层的楼台,楼台之间有天桥相连,实乃携妻观景佳处。此船宽阔,虽然速度不快,在水面上却甚是平稳,倒是适合晚上歇息。
我让那些随行精骑和shi女们都跟上来,自己寻歇息处,亦可随意观景。看着众人颇是开心领命,便命庖厨生火做些东西来吃,自然这个是最要紧的,不过,我说起来似乎并非这样。
下令船工开船,我也不知道什么路线,只让他们带我们绕池随便转转,选些景致来看。
而我自然在上面与我的银铃携手看着身边种种,上看迢迢星汉,下看无边夜se。随着岸边灯火的逐渐远去,银铃心情也就越发轻松起来。
豫章观顶上忽然亮了起来,眼见着闪出了明亮的火光,将原本昏黑的昆明池立时耀出粼粼红光。风不时吹过,深邃的昆明池dang漾起一道诡秘的光晕,悠悠地将我们所有人连同船一起包裹其中。仿佛这池中有着什么秘密,不想让我们得知,而将我们圈在其内,拒在其外。
为什么那个地方叫豫章观呢?我皱着眉头看着那团跳跃的火焰问道。
你是讨厌随侯吧?
这你都能猜道?
父亲和我提到了你打算回越国的军队部署,而且我也知道你以前和袁术有些交恶,故而能猜到。为何叫豫章观我不清楚,可能还得问佩姐姐。不过说到这里,我倒真有些事情要问你,其实我真的没有想到谢沐。但是听父亲复述完你的话,又觉得有些道理。如果互换立场,你很可能如此安排。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冒险的,尤其一旦攻击失利,这支远来之师粮草这些如何筹措。
一抢我们的粮仓官库,二趁秋收之期而来。所以攻击时顾忌会比较小,防守起来也不难,总之就是冒险,但是这个险值得冒,否则徒劳无功还劳命伤财,这种事情我不会做。
子睿之谋颇有灵性。可我当年教你孙子兵法,你却为何总也记不完全。
这种东西何能死记硬背,知其究竟便行了,我倒恨不能尽数忘却,如此才能活用于心,亦可免枝枝节节干扰。
听来有理,据说当年霍公去病便从不读兵书,那你为何用计总是过险?
铃儿啊,你当对方都是笨蛋么?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我不信对方都是笨蛋,按道理设计,别人也能想到,自会提防。当我设身处地地考虑对方如何想,对方如何动,便感到按兵书而出的很多计策都是平庸之极的。这时,对手甚至我自己有时想都不敢想的计策才成了妙计巧计。不能为他人所虑,才是最安全的。韩大将军背水列阵,西楚霸王破釜沉舟,皆是置身死地的计策,可都要比为夫要险得多……不过铃儿从不用险,可也是一直打胜仗啊!而且打的胜仗可比我多多了。
我兵比对方多,将比对方强,粮也比对方足,武器远较对方精良,这种仗输了才怪,赢了完全不稀奇。
为夫不如你稳。如果碰上是让我打上你所有的仗,我真吃不准能否全胜。
子睿竟如此谦虚,咦,那个莫非是石鲸么?
船的右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长长的鱼一样的石头,在火光中lu出红白se的光芒,不过这条鱼的样子有些奇怪,像是一条鲈鱼拍扁了刮背鳍,翻转了尾巴的样子。听银铃说,这是一种巨大的海里的鱼,孝武皇帝时候就雕刻在此处了。注1
我确实是个无知的人,我从没有听过什么叫鲸。金倒是清楚很多,尤其是忽然发现船上很多雕饰物品都是泛着这种光。
银铃似乎也注意到了,伊人立刻忘却了水里那位,开始到处寻找观看着各种雕刻的纹饰,和散落各处的饰物。一个个看过,兼而品评,不亦乐乎。这个我又不感兴趣,尤其是伊人说出一个个我闻所未闻的名字的时候。不过,既然银铃如此有兴趣,我就自然带着笑,跟着她声声惊讶声,加几句:怎么了?是么?哦,原来如此,确实有意思等等。
我的名字谁起的?当银铃发现船后有两个相对而立“我”的纹饰并笑出来后,我难得问了句非口水话。
父亲提过,当日狱中不敢与你起名,怕一旦泄密为人所害。既然让你姓谢,你自成一族之始。父亲和几位朋友商议,令尊……我的亲公公有不祭皋陶公之典,兹令以后清流入狱人人拒祭皋陶公。因其后人姓谢,音同獬豸最好,那时还争论了致至直治志智诸字。父亲思前想后说莫若谢智为好。其名智者,念其尚处襁褓之中,望其聪颖好学,能辨是非。长大之日,能效其父,登高一呼,慨然有涤清天下之志。父亲还说,他后来还看了一个叫南华子先生的占卜图谶,便觉得你叫这个名字更是极妙。
那个图谶说的什么?其实我心中还在念叨,你可知我并不是那个獬豸,这事真不知道何时和你们说好了。
这就不知道了,我在越地那阵常问,父亲都笑而不答。只说,这个可能现在在皇上那里,自己这么多年早忘了。还说,莫若不知道为好。
皇上?这个却有些麻烦了,真不知如何问好了,为夫着实好奇。
铃亦好奇。
船一路向西北而去,豫章观上的灯火也渐渐成了一颗远远闪烁的星星。而岸边的灯火逐渐清晰明亮起来。
风大了起来,怕在最上面让银铃着凉,便拉着她到了二楼给我们安排的卧房中歇息,随便打开扇窗户,就我们两个人,互相携着手,就这样说话——当然吃饭时候得换个姿态。
当晚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吃了晚饭。银铃说下午一直在睡,所以吃得少。场面上很快就变成笑着帮我夹rou夹菜,将她面前的鬲缶等物逐渐移到我的案上,再把我前面空的器皿拿走。全不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