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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住了羌人。
不过陈仓内什么情况,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我虽然是个直肠子,有些小孩脾性。但终究不算是个记仇的人,最多算是个好奇的人。后来还多方询问当时城内情况,很有意思,于是我感觉必须记下这些事情。
据说,当时陈仓城内的情况很平和,城内的老百姓甚至都没有当我们来,该如何过日子,就如何过日子;军队也没有任何躁动,平日怎么办,今日怎么办——这就是所谓:无军令不得妄动。
而作为无军令即妄动的“英雄人物”——那位张校尉进了陈仓后,也是如此。往常每日戍守巡视城墙之上,吃饭睡觉都在城楼之中,无右扶风钟大人召见,轻易不下城头。想来,无军令皇命便擅动外八军,还没有打胜,只落得败兵进城,这位张大人心中之惶恐可见——城破抑或解围自己可能都讨不了好。幸亏钟大人对他还颇为感ji,也很看重,未待张校尉说明所有情况——想必是罗嗦了许久——钟大人便直接说将来解围,条陈述情乃至面圣上奏时必会禀明张校尉之功,有他在便不会让张校尉被正军法。如是,张校尉便死心塌地跟着钟大人,唯钟大人命为遵。
这是我喜欢粗人的原因,就如同**那样,虽然好se但是简单,看一眼就知道这小子什么huahua肠子。
右扶风钟大人显然就很喜欢这个粗人,也很信任他,甚而把城头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张校尉。这位张大人经过此番兵败并与钟大人的交谈后,也非常尊重和感ji钟大人,有什么事情都会先通报钟大人。
值得一提的是,我和钟大人的第一个共同点,我们手下目前都有一个姓张的粗人。这两个姓张的最没什么意义却也最明显的区别,那位中年老张的侄子都比小张大几岁。
这位张将军梦中被我们惊醒,在城头看了情形,便派他的侄儿去报之钟大人,然后这位小张将军就这样一直在他叔父和钟大人府第之间来回传信,一直没有停歇。
第一次小张将军报道:水南大营有露an,不明所因,似有人劫羌人营。北岸有人观望,却未有人过渭水。
钟大人总是早醒,那位小张将军来禀报时,他正在干往常一直干的事情:在后院亭内一块石头上不停写字,然后用水洗去。
这位右扶风大人全名叫钟繇,字元常。据说城被围后,除了日常指挥守城,依然保持日常自身的习惯,其行与其表字到真是贴切。
他的习惯总结起来就是只要有空就练字。按说此举在这个时节有些不务正业,轻重不分之嫌,况且右扶风后院院墙很矮,虽有士兵巡逻,却挡不住好事者的视线,也拦不住多嘴者的喉舌,很快城内众人皆知了。不过此事却令城内百姓很快安定了下来——钟大人都如此,吾等何惧?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个钟大人很得民心,老百姓很是信任他。
不过对于他的镇定,或称之过分镇定,我实在是有些不解,也可以说是佩服。
他醒后也听到了水南传来的吵闹,服shi他起身的仆从们都说应该是官军来救了,都是莫名的振奋,唯独他,仿佛一切和他无关,还是继续去练他的字。
仆从不解,有人询问,他仍然在写。只是擦去上石头上面的字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张将军必会报来,勿急。
他的亭中灯火摇曳,甚至熄灭了几次,他亦毫不受扰,手中悬笔于石上,婉转于一笔一划之间,恰如水流入海之不歇,日月穿梭之无休,毫无拖沓迟疑之状。
小张将军赶到的时候,是直接走到后院的。钟大人这时才停下了笔,待小张将军禀明,只说了一句话,九个字——相当的简洁:待天明查清情势再报!
然后继续写他的字。
天亮时分,张将军迅速报曰:水南不足千人官军偷袭羌人营寨,获大胜,寇慌露an聚众拒于水北,不敢妄动。
这次钟大人答覆了两句话,不过只有八个字,更是精炼:不得妄动,静待其变!
右扶风钟大人终于停下了写字,跟他一起回到中厅,只不过到了中厅后小张将军径直离去,钟大人开始用早饭。
旋即又报:此路官军虽周身装备齐整,然冠冕各异,盔甲有别,兵器繁杂,全不似外八军或附近守军模样,无旌旗标识,只由一少年将军统领。此时,正与北岸羌寇对峙,行邀战之举。
钟大人此时又回到了后院,迟疑了片刻,回复道:观其变,勿动,勿急!
然后,他继续练他的字,只是下笔速度快了很多。
旋即再报:官军忽向东撤离!羌贼于渭水之上铺设木板渡过渭水,却未行追击官军,反倒渐渐bi近米贼大营。
钟大人总算沉思了一阵,也总算让小张将军歇了口气,忽然城外又传来喊杀声,钟大人听了片刻忽然说道:再探,快!快!再报!
据说钟大人难得没有再写字,只是挽起袖子不停地洗他的石案,小张将军说耳朵里尽是水冲石案的声音。
结果这次小张将军才出门口,却看到叔父派来的另个人已经气喘吁吁赶到门口,将情况报于他,小张将军即刻进去奏报:米贼与羌人战于一处,米贼之中似hun有官军!
这次钟大人抖下袖子,只用了一个字,却用了五次:走,走,走,走,走!
钟大人上到南城楼里时,北面又传来喊杀声。所以可以这么认为,钟大人的步子远不不如他的心思快,或者在穿戴衣冠上hua费了太多时间。如果是前一种,这位钟大人身体十分不好;如果是后一种,这位右扶风有些过于古板。
听得北城门校尉来人的汇报——钟大人下了令,这个命令就如我当时见到的一样,北城门作出一副支援我的样子,被人追进去,便又缩了回去。
当然这只是我见到的。
整道命令很长,小张将军说。
我心中大骂,若你就这样冲出来,这个包围就破了。现在还害得我揪心,万望陈仓里面有一个瓮城。
心神纷露an,手上还不能停,这一腔愤恨便只能发在围着我的这群羌人身上了。这群羌人虽然勇悍异常,但苦于武器短小,我在马上,手握铁枪不停挥舞,一时却也拿我没有办法。我想过他们可能会she箭,但是忽然想到刚才我在高台上拔箭应该被他们看见,而且我这么孤零零地在他们中间,他们说不定想着she箭不一定对我有用,而且she偏了,或者被我闪过去了,扎的反倒都是自己人。
吊桥虽然吊起,退路被断,但因为受到城内此举的鼓舞,不少英雄们却终究靠拢到我身边。我还能记得第一个杀过来的是奉先兄,只是快要接近我的时候,他的马忽然倒地,奉先兄就势在地上翻滚一圈而起,随即在我身后挥戟而起,掀翻了几个羌人,护住了我的背后。
如果是小援这样的冲到我背后,说不准我还得想着分神照顾他,但是奉先兄立于我的背后,我几乎就当自己背后靠着一堵墙。奉先兄的到来极大地鼓舞了我,也鼓舞了牛金,我和他不算很熟,只是因为他是老师手下的人,我才特意多关注了点,但是他真是却玩了命地带着几个人冲到了我的身边。
我却只来得及在转过头来抡枪时,看他和他手下一眼。过了半晌,我才注意到他的头盔早不知哪里去;又是半晌,我才看到他右脸上一条渗血的刀痕,还有他半睁的眼睛。
只是耳边还有他的粗重的喘息,和挥舞大刀时怒吼。
而我甚至都不能感谢他一声。想说话,却发现一直咬着牙,嘴巴早僵硬地归不了原位,最多吼两声,却早说不出话来了。
我一直在用力气,而且已经打了很久。谢智不是獬豸,我们爷俩的主要区别,我是个人,那位是个畜生——或者尊敬点——神兽。虽然我年轻,体力在我汉人中也算好得出奇的那一类,但我依然会累,更何况我很早就被孤身困于羌人阵中,场面上我始终处于一个人遭多个人围攻的境地,这时节再精妙的武艺也没有用,那么多双手那么多个活人就围在你身边,其他不说每人一通露an砍,纵使神仙也得被活剐了。<;件沉的兵器,抡圆了开;或者冲起来,不给对方一堆人围攻你的机会。
小黑不敢冲了,只管带着我打转,它在渭水南岸耍横瞧不起人的勇气在人堆里忽然丧失了,于是我第二条方案行不通。所幸,我的这支铁枪着实沉重,而且我感觉越来越沉重。所过之处,无人敢当其锋,他们手中的短刀架不住,人更是碰着就是闷哼一声倒地,那条豹尾还时不时充当一次皮鞭子作用,扫到就是一条粗粗的皮rou模糊的血痕加上一声惨叫。
奉先兄牛金等人的到来还是确实极大帮助了我,我终于只需要同时对付右前方的三四个了,虽然我的动作依然是挥舞,但是我已经能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还能时不时帮他们一把。甚至有时间另一只手摘掉剑鞘砸出去——虽然基本没有什么杀伤效果,但没了剑的剑鞘除了在马上碍事——还会拍到我自己的大tui或者小黑的屁股——拍多了,我感到很疼,小黑似乎也感觉很疼。
过了几刻后更多的人靠了上来,我终于能稍微喘口气,场面上甚至出现了暂时的休战,想是双方也都有些支持不住了,虽然互相都挥舞着兵器,但是像心照不宣一般,距离却远了一些,更像是大战前的僵持。
我终于有时间仔细观察了:我们被分割成了两块,打到现在,相距有半里地了,那边我们的人更多,但能看到几个熟人:刘烨,**他们,他们境况比我们要糟糕一些,对方的骑兵也搅在里面,正处hun战之中。
所幸,他们都很英勇,这里所有人都很英勇。
毕竟这次前来的是全天下大多数诸侯的亲卫,能做亲卫的,除了忠诚,必然还得有点能拿上台面的东西。比如,就我看到的情况,所有人,除了我那个族里的侄儿,都是cao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