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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等为何只放一箭?”
“或因距离尚远。死树离我等尚有百步之遥。”
“君且抬手提袖?”或许他听到了裂帛之声。
我自然依令而行。
“能穿袖而过,深扎于车门之侧,距离已够。”
“或因能执强弓者仅一人,为其首。此箭之后我已转身,见已暂无望为害,便命其他贼暂且静伏其间。我原想策马前去,想探虚实,却见了无惊动,难明敌情,又恐林中尚有不明之险,便撤了回来。”我总觉得二皇子对我甚不友善,便多解释了些,也赶巧老兄我也就这时候脑子快,这时想比安定下来想要简单得多。
二皇子冷笑结束了这段对话,惹得二公主有些不开心,嗔怪他不应对义兄如此无礼。
这个孩子只是哼了一声以作回应。我也不多劝,总觉得自己越多说越不好。赶紧告退表示要去派人报信,四处查巡哨卫。
二公主却跟了出来,我本不想回头,就当没听见她脚步,却还是被唤住。她却先替自己弟弟道歉:“往日协弟并非如此,不知为何?或许受了惊吓有些失了礼数,兄长切莫责怪。”
我赶紧表示公主多礼,无妨无妨。
“还有……嗯,多谢兄长舍命护莳之恩。”实话说,这句话听得我心中不知是何味道。回过神来,赶紧摆手道,表示公主不必感谢,这本是智之责。觉得自己话有些太冷淡无情,但念及公主种种少女心思表现,又不敢有所逾越,加到:况兄护妹,本天理人伦,公主小妹无需介怀感念。
公主yu言又止,眼神辄起即落,飘忽不定。我推说情势紧急,赶紧告辞。
我需要安静下来,理清头绪。贼于我前路埋伏,虽被我识破,但是即刻能在来路设障阻我,此贼来路不小。我等清理路障之时,大抵是大祸临头之刻。
即刻问询刚才在门口戍卫的此地士兵刚才有无见人往来,二人皆说未曾见。我在他们戍卫之处看去,确看不到那些石块堆放。问可无听到不寻常之声响,二人皆称无。
我登上观楼巡视,正好被一块山石阻隔也看不见那堆石头,似乎只有在路上能躲开这块山石对视线的阻隔。
安排下带来的几十兵将或在苑内观上监视,或在院内巡视,或比或参,不予独行,凡有变故速来报我。
踱在廊内,心情却有了很大变化,山间的云变幻莫测,诡谲离奇。忽然散去一块,lu出狰狞一片,如何看都是个险恶所在。
贼人偏在此处离苑百步之外的下坡之上堵我,我越来越觉得此苑有些异样。
我迅速召集原在苑内戍守的所有兵丁和照应此地的所有仆从女婢,问他们最近可有人来往。
他们知道情势有些不妙,倒也不生分,你一言我一语,或有努力撇清表示自己一直在内室洒扫,无暇顾及;或曰曾听墙外有声,但未见着;或言及来往过一些人,但因是羽林打扮,他们不敢盘问。我问有无进来。他们说,就在外面盘桓过,但未进来。说到此处,此人竟有如释重负之感。看他的样子,我也觉得有些如释重负。
我又快步去拜见二公主和二皇子殿下,看他们似乎还算安全,出去几步又觉得不安全,便又派了几个人手护卫。
我依然觉得不放心,寻一厢房,将原本此地的宫女shi卫太监一一叫进来查问,包括此地多少人,谁经常进出,谁住什么地方。得到答案基本是完全一致的,如果不是有问题,那就是所有人都串通一气。这一番问话直至日头西斜方自结束。
我觉得还是都相信,能让自己安心一些。回头想想我自己的问题和这些人的答案。
所有戍卫住在院外,只在重要出入口拱卫。内shi婢女都在苑内后院居住,来了人,便做shi应,没了人,便做些日常打扫擦洗。原本没那么多人,不少是子实为准备日后皇上祭太一山调派来的,这些后调来的应该没问题,经过这些日,互相之间也都熟络。毕竟这苑就这二十几口人,往常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尤其是婢女和门口的戍卒之间,有点什么事情都会说,提到这个话题的理论上是个太监,除了声音有点让人觉得不自然,还有明显的愤懑和不甘。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但紧接着我就笑不出来了。
这里有一个问题,刚才有一个地方,至少太监,婢女和戍卒三方之间有一方极可能说了谎。而且还存在三方都说谎的可能性。
不过我真不怕三方都说谎,我就怕其中一方说谎。
即便撇开这里种种不明之事,我带的这些兵在此刻也令人生疑,这些人并非我从越国带来的亲随,其中似乎也颇有几个羽林卫。
我巡查一遍,清点人数,问明身份,全部是李真挑的,二十个羽林卫,二十个京城来的卫兵。shi从大多是从宫里带来的专门服shi两位殿下起居的太监shi女,车夫马夫则一直是隶属上林苑车舆曹下。
院外至少现在还显得很平静,除了风不时掠过,掀起一处云雾,遮掩或揭开山的白纱,只余廊内那潺潺泉水暗自涌出。
我却只能攥着兵器,努力保证稳定,虽然个个现在听命于我,却似乎只有二公主最可信,但她却非可调之将,可用之兵。
四周虽有山峦高耸,但在弓弩she程之外,在其上狙杀我等断无可能。外面贼人若很多,只需拼死攻打我们,我们也断无求生之望。那么要么他们不是想置我们死地,要么就是人数不够,要么就另有安排。
或许他们堆放那些山石只为阻隔我们在此山野离苑之中的疑兵之计,但这是最好的结果,我却不敢犯险,毕竟我身边是这样一对小贵人。
而他们应该早已在此间安cha了些什么人,否则为何偏在此处设栅栏。
但是只凭那一箭,我又完全没法确定他们的目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没头的苍蝇。
贸然搬开那些山石,然后下山,显然过于冒险。当然如果只是我,我却一定会这么做。理由就是,如果我设伏,如何会提醒与你们,何处可能有伏。但保不齐那些确实有些不开眼的,加上身边这两个贵重累赘,这闪转腾挪就着实费些思量。
忽听得外面马蹄声,命人去观看,即刻报来。我却径直跑回公主皇子寓居之所在的屋外,先拜请其知晓,便道我便在院中驻守,若有事急,即刻唤我。
听到马声嘶鸣,我忽然觉得我想明白些事情。
从那一箭开始,我最初隐约觉得事情和二皇子有关。
又觉得缘由或许和何皇后有关。
既然其他人暂不可信,我先守在正主之侧,随机应变。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设计这一切。胆子之大,准备之秘密,执行之迅速皆非我来之前所能想象。
忽然想起孟德兄那句散散心,却着实让我心揪。我有些怀疑孟德兄可能知道甚至参与这件事情,虽然我想不出他设计这一出的意思,我护着大皇子,还有情可原,毕竟他要立的就是我旁边厢房中的那位皇子。
但是现下要在上林苑里做出这么大动静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而他们的目的似乎反倒显得好考量。
二皇子若死,我护送必难辞其咎;若我侥幸得脱,再未被治罪,朝内大概也都知道我是立长一派,则天下必将怀疑是我受某人之命杀去二皇子。再联系坊间对我和皇后的母子传说,而二皇子的母亲又为何皇后所害,很可能我会被认为是何皇后指使。
而二公主……我实在想不出她的生死有何牵绊。等等,我忽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原本皇后想让她嫁给我作正妻,而后似乎怀疑我是她亲生子,才放下了这个念头,转而偏向老师的长子,但坊间大多还是传说是要嫁于我的。若是杀了公主,此番联姻便不能成,则老师或者我便失去了个稳固的靠山。
再说说我,很久以前我便考虑过为何我会被封为辅政卿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一直有些疑huo,直到我想通我的存在就是天然的辅政卿之间的桥梁。父亲,老师,孟德兄原本彼此之间都缺乏联系,而我的存在使彼此连接紧密。不过现下,虽由于我远赴南方,但姐姐嫁于孟德,老师手下颇多旧臣归了父亲,似乎又有了进一步的联系。但似乎我仍是不可或缺,我活着便是调解诸多辅政卿之间矛盾之最佳人选,那日立储便是我去在诸长辈之间斡旋,而且我的身份能让我随时在各方游说而无禁忌。
三件事情摆在一起,我们三个谁死都对我们四辅政不利。尤其是我死,直接短了一个。
而且似乎我在其中受害似乎最大。要么我死了,要么我失去所谓的正妻,或者被所有人认为是一个暗害皇子的凶手。
我开始觉得可能是和我有关了。
那么我的仇人是谁?
目前我知道最清楚的是王国,他即便在孟德兄庇护下也应该知道我一心要杀了他。但我信任孟德兄,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谋害我,损害所有辅政卿。天下正逐步安稳,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怎可此时祸起萧墙,辅政卿内斗。
那么除了他,因为我正促成西北和东北两帮的联姻,他们要杀了我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我收拾过一家刘姓藩王,直接导致其国除。但刘氏宗亲也不可能,若是专门狙杀我也就算了,伤了公主和皇子,他们这个罪名也太大,而且他们是被皇上限制得最厉害的,上林苑内决计没有他们的空间。
于是一个字出现在我脑海里,联系那日洛水之滨的院落,我想也只剩下这一家可能会做出这件事情,也只有他们能做出这样一件大事情。
但这家人太多了,门生故吏在遍布朝内上下,他们只需一两个人出面安排或许就能如此为之。
我毕竟带着二皇子,所以,我总觉得可能会有何皇后的默许授意。因为他们只she了一箭。看我护着车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