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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即破,徐将军必知大势所向,正好顺水推舟,唯恐我等疑之,更要说服阆中守将段氏降我,以成功劳。姐姐只管歇息,您是大人,他们一定会好生照应着您。您在此整军,顺势歇息一阵再等军令。今日我部应将至,他们多有弓弩,令其守关甚是合适。若无命令再来,我便去请下面的命令,梓潼,阆中几处水路要隘都在我手了,其下山间一寨一城已非大患,下面要考虑成都决战了。”我便把此间解释了个通透。
“子睿很是相信徐将军。”
“弟唯一担心的是徐将军或许会顾忌自己在成都的家眷。不过刚才我有意无意试探,他却并不肯说。后面不能指望他们,只能让我们来打。”
“呃,不过想来,也不该有人对我下手,我都想不出自己的重要性,但我要出事,他便算惹上大事了。倒是你得小心,你的身份比姐姐特殊得多。”
“不妨事,看给姊配的守卫,弟便知道了,徐将军应该还担心自己麾下有董贼心腹。我随身也会带些侍卫的。”
“谁说的,我在楼上窗口看你是孤身一人进来的。”
敞开的窗户已经有烧荒的烟味飘进来。
“真快啊!农人们心思真急。”
琪姐忽然来了兴致,便让我陪她绕看梓潼城墙。下山的人将旌旗武器堆于一处,真是立刻就开始烧荒了,正自四下放火烧荒草,还有人带了镰刀的,去割刈那些新绿。我倒是看到梓潼城旁那条缓水,找来随行的侍从问此水自何而来,答曰此水自五妇山而来。
姊却有所惊觉:五妇山便在此水之上啊。
我懵懂不知,问五妇山是何典故。
昔年似是秦昭襄王时,秦欲伐蜀,知蜀王贪财好色,送五绝色美人入蜀,更有财宝为礼,蜀王遣五位勇士开山以迎美人之车,据说就在那有巨蛇塞道,五勇士拖拽大蛇,大蛇翻滚,周围山崩地裂,勇士与美人皆没入土,那里便称五妇山,或曰五丁山,后来,秦军战车借蜀王所修之道,灭了蜀国。姊在秦地,这故事自小便听人说过。
据说,领军的叫张仪,司马错,顺道还灭了巴国。司马错还借道拿下了楚国盐井,使楚国困顿。后楚为此地与秦国争夺往复数次,直至秦灭楚。
小时,在襄阳学堂上,老师也曾讲过。不过故事是这样的,秦伐蜀,蜀以弟葭萌御之,葭萌叛,大将五丁战死于梓潼,蜀王溃逃,秦灭蜀,更灭巴国,更占楚国多郡。从立场上,姊的故事偏秦人,老师的故事偏楚人。不过有一点,我却是知道的,也是在那堂课上,老师告诉我们一种东西的重要:盐。蜀地彼时未发现盐田,盐自巴来,故张仪司马错图之,楚因盐利与秦多次争夺,即便郢都被白起所破,迁都寿春(今寿县),后仍复之,并与秦反复争夺巴东。秦自李冰主政蜀郡才深掘其地,发现盐井,自此秦益盛,终灭七国。
尚记得老师加了一条略有些走题的问题:问我们可知战国七雄之时,只有一国,国无盐田,答案是韩。
现在想起,老师提到这个话题时,说不定,便是因为他的祖上是韩国王族。
想来有的时候,为何太平清道,天师道或曰五斗米道为何能聚众。其信如一也。董贼何以能做大,其地望相近也。
不禁喟叹,当年党锢,党人其信如一,却未能行如一。这一思量,仿佛把以前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疏通了很多。
城内烟雾渐浓,今日风又不大,烟雾笼罩谷内难以散去,听得城内戍卒都开始有些抱怨。周边景致越发模糊,姐姐也决定躲入屋内,多享受一会儿床榻的舒适。我却决定要去与徐将军告辞归北了,姐姐出于我的身份问题,命两个随从跟着我。还说全家都知道我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且不说安全问题,但总得有个将军的样子。
烟雾越来越浓,我没有骑马,也未带天狼长弓,只管带着两位扈从步行前行,梓潼并不大,城内也没什么百姓,据说都迁走了,只有些被抓来为军队服务的杂役在修整兵器,归置弓矢之物。看见我们略有些好奇,又略有些惊恐,我猜大抵是我随从那两位的面具吓的。路上并无什么阻拦,也无甚巡逻的人,略有些奇怪。
忽有数条黑影在眼前烟雾中晃动,不似巡逻。
心中一紧,赶紧停下脚步,朝侧后路边慢慢挪过去,攥紧佩剑剑柄,后面两随从,沉默无声,默默戴上面具。我心下一动,也戴上面具。
视野小了一些。但我退入他们中,盔甲武器并无差别,身边另一个“我”直接将长兵器递给我,我心下大定,还是使这个熟练。
忽觉不妥,这不是令他更危险。
心中快速捋了一遍种种。
以手拦止他们两个向前搜索的意图。
终究觉得应该查明此意,便自己执棍冲进了迷雾。之间路边屋檐下,正有三人与我打了照面,看见我脸上面具,眼色稍有惊愕,旋即低哼了一声:“风云侯要杀人了。”便抽刀向我攻来。后面两个随从也立时冲上,路那边又过来三人,旋即将我们后路截住。
我们两个持长兵的在外,另一个竟故作镇定的持剑伫立,不做言语。
心下有些感动,这个定是早有演练,一切都是要保护真正的我的安全。
虽然此间能见不足十步,但唯恐有箭矢前来,旋即挥舞狼牙棍,杀入三人之中。所幸此间路宽,武器沉重,倒是能将他们逼开,不过他们显然也是训练有素,闪躲也很是矫健,三人还很是分工明确,有人欲缠斗住我的棒头,一个欲取我中路,另一个便要绕到我身侧。
后面我的两位同伴却在闷哼,仿佛是在互相传递信息,我却不懂。但不能将他们的后面暴露,赶紧略退回两步。只觉最后持长兵者大声疾呼,全力荡开后面三贼进攻,而持剑者立刻往我棒尾绕过。
心下立知,也怪喝一声,只管以大力逼退另外二人,收势还以棒尾之锥,扰一下棒尾之贼。我这随扈果然有本事,出剑也快,顺势刺翻一贼。
二贼大喝,全力攻向持剑扈从,完全不顾我,定是视他为我。我也不客气:“闪。”尽平生之力自腰畔扫过,正中一人腰际。人亦被我打飞,还撞倒另一个。扈从本要往后撤一步,一见此情,立刻上前,一剑划过两颈,当真剑法了得。
不消多言,我二人旋即返身,他仍遁于另一人身后随扈后侧,我却赶紧冲到三贼身侧,两杆长兵也不消多言,一起将三贼罩于墙边,伪作我之人只管不时欺前补上一剑,少时,六贼皆毙。
未待有所歇息,我立时惊呼:“吾姊!长公主大人。”三人也不消多言,赶紧跑了回去。少时,冲到门口,门口哨位上没了人,心下忽觉得凉了一下。大喊一声:“琪姊!”
刚进门口忽见两边廊下隐隐约约竟站了不少弓弩手都张弓搭箭对着门口,心下大骇,心道此番完了。忽然烟雾中走出了徐将军,一手挥止,弓弩手只管瞄准,也不敢放下武器。
我觉得僵持得有些怪。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雾中又走出了琪姐:“把面具摘了。”
方恍然大悟,摘下面具。
徐将军一脸茫然,显然根据兵器,他似乎猜错了每个人的身份。
但还是赶紧上前向我行礼:“今因烧荒,城内烟雾浓密,但忽报巡城士卒忽然没了踪迹,便知不好,我便赶紧来此戍守了。今日值守的还是我的老乡,没想到他竟然也被董贼收买了。”
当下告知外面杀了六个贼子,觉得不妥赶紧回来的。
“承蒙风云侯放心托付,但今我已不知城内还有多少董贼之人,还是请回贵营吧,待得侯爷弓弩大队一到,我便让他们接防南边关口。”徐将军竟有些心有余悸,被同乡背叛让他没了之前的自信。
“没事,我便住着,方便贼子有的放矢,将军多加防备便好!”姊便转身回楼休息了,只留下我和徐将军在那面面相觑。
“令姊真是令人敬佩不已,胆识过人。”
“那是,赵国长公主”我正要大声吹捧一下。
却被徐将军拉住:“公主,赵国,君侯是不是说错了话?”
看来消息确实闭塞,便把外面一些情况稍作讲解。实际上,不提分封,就那个改公主,我就意见很大,不知道为何要定下这个主意,既无必要,又有后患。
其间,还被几次来报信的打扰,不过来报的都是追查今日值守等种种。徐将军喟叹:“或许他是为在成都的妻儿吧,想要铤而走险,然后逼我就范。”
除了他外还有其他什么人有妻儿在成都么?
没有了,其他有在的,都死在外面了。
没想到徐将军还是孤身一人,怪不得我各种试探他都不说。
“那就帮他把消息放出去吧。”徐将军看我眼神都不对了,但我如此坚持:“我们又没法替董贼做主,行点人事吧,杀他又没有什么意义。让他把李将军的尸体带走,也算保全人家妻儿性命,祸不累妻儿。徐将军觉得如何?”
他脸色有点复杂,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应该是觉得我可能对他还是有些怀疑,这番作为就是让他彻底断了后路。
我不会承认的,我就是个“单纯的好人”罢了。
与徐将军道了别,再去姐姐那,未想姐姐竟来那事了。
想了一下,决定留几日,照顾一下姐姐。
“子睿,你很是熟谙啊。”看我叮嘱完婢女们各项注意,如剔除寒凉的食材之类。琪姐打算打趣一下我。
“嗯,银铃来那事时,我已记事了。”我笑着回复:“当年只我和她相依为命。第一次看到她出血,吓死我了。”
琪姊靠在榻上,示意我坐旁边,陪她说话,我便坐下。
“今日正好无事,现下外面也去不得,陪姊姊叙叙话。”姊如是开始:“你这常年在外跑,齐人之福也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