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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比子时更深了几分,算算时间,刚好过去一刻。李落看着夜色中西戎右军大营的灯火,提起手中的疚疯,遥遥一指,道:“杀!”
丁斩一提马缰,闷声喝道:“胡骑营,随我冲。”
万骑将士如潮水般没入夜色之中,紧跟李落和丁斩,向西戎右军大营掩杀过去。
夜色渐渐退去,天地相接处似是透出了一丝亮光,西戎右军大营已在眼前。李落心头一跳,看着越来越近的右军大营,猛然提声道:“放烟花,命呼察将军按兵不动,胡骑营向西绕过右军大营,朝北面突围。”
众将一片愕然,李落怒喝道:“快!西戎有埋伏。”
第一百六十二章 罗裳之名()
丁斩马上醒悟过来,掏出烟花投向空中,胡骑营在西戎阵前急转,向西逸去。烟花一声厉响,在右军大营头顶炸开,鲜红似血,数十里外都可看得清清楚楚。
见胡骑营急转而过,西戎军营营门大开,一将当先冲了出来,高声呼道:“李大将军,怎好过门不入,还请九殿下营中一叙。”
李落也不多言,回头看了看,扬声呼喝的西戎将领已冲出一箭之地。而随他出营的不过数千之数,大部骑兵还在营中没有出来,西戎与大甘连年交战,守营的法子学了不少。安营扎寨也颇有几分偷师之嫌,只是有利有弊,出兵之时受营门所限,不似蒙厥骑兵一般可呼啸而动。李落大喝道:“罗裳阵。”
罗裳是残商末年的一位风尘女子,以高绝的舞姿名动天下,据传与无智将军华无心有露水之缘。
华无心有感罗裳柔若无骨,能成天下难得一见的舞姿,随即在大甘立国后所著的《兵家百阵》中将一变阵名为罗裳,取义兵阵可似罗裳的身子,随心而动。
罗裳之名也借此军阵流传了数百年,后世风尘女子才有温酒整旧妆,画眉聚愁伤,残名随身败,徒然羡罗裳之句。只是这罗裳在大甘立国之后也不知所踪,渐渐被世人遗忘,只记得有这么一位与兵阵同名的绝代名妓。
罗裳阵原本有十七个变化,每个变化之中又有几个到数十不等的枝蔓变阵,堪称是华无心惊才绝艳之作。不过罗裳阵变化无方,少有将领能窥得其中三味,画虎不成反类犬,一旦变阵,敌未乱而己先乱。
华无心叹息之下,减了十个变化,只留下七种,即便如此,也少有将领能通晓这七种变化。
自华无心死后。大甘也出过几位名噪一时的大将,对华无心的兵家百阵多有精研,但最多也不过能掌握十种变化而已。
近几十年,大甘朝中动荡。众人大多忙于勾心斗角,徇私舞弊,无人再研习这兵家百阵。就是淳亲王李承烨,也不过知晓三四种变化而已,流传在大甘其他军中的仅剩下一种变化。若是华无心泉下有知,恐怕会大叹大甘气数已尽吧。
李落在皇宫中看过兵家百阵,也通读了华无心未做删减的罗裳阵,对这位长胜十将之一的华无心颇为佩服。李落曾仔细推敲过罗裳阵,只是初到军中时日尚短,未曾操练过罗裳阵,现今牧天狼会的也如大甘其他所部一般,只一种变化。
李落令出,胡骑营从中断开,后军路定远所率。迎上西戎骑兵,前军在李落和丁斩率领下兜了一个小圈,恰在西戎大营一箭之地外从一侧截过西戎骑兵。
西戎领将大吃一惊,没料到李落变阵如此之快,虽说就在营前,不过多数骑兵尚在营中,寡不敌众,西戎将领大喝一声道:“散开,退往营外。”
李落止住追击之势,缓缓说道:“西戎左帅名不虚传。李落受教了,这位将军不用远送。”说完胡骑营以路定远为先,李落丁斩断后,向羯城右军大营西北方奔去。
一个时辰后。李落和丁斩停下大军,西戎骑兵并未追来,李落命众将士下马休息,众将颇多沮丧。丁斩面色阴郁,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好一个羌行之。险些被他给算计了。大将军,你怎知西戎有埋伏?”
李落心头也极为沉重,叹了一口气道:“就算羯城不及羌行之,但怎么说也是西戎右军主帅,不可能我胡骑营到了这么近还不曾发觉,若是如此,早被刘将军和呼察将军破营了。”
丁斩又开始揪着胡须,闷声说道:“大将军,我们该当如何?”
李落在军中权威日重,众将闻言都看着李落。李落思索片刻,沉声说道:“西戎没有派骑兵追击,任胡骑营突入狄州西北,羌行之所谋定是刘将军和呼察将军的大军。集西戎左右两军,先行破营,只余我胡骑一营,狄州虽大,也无我容身之处。”
“大将军,你怎知是羌行之设的埋伏?”
李落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猜测罢了。羌行之不会全军入营,动静一大,刘将军必会察觉。今日设伏的想必是西戎左军一将,羌行之在外,若我军中伏,他可从容杀出,一举破了呼察将军的越骑营,就算狄将军兵至,也莫可奈何。”微微一顿,道:“羯城也不愿让羌行之整军入营。”
丁斩心头一寒,急道:“大将军,呼察将军岂不是危险了?”
李落点点头道:“羌行之能算到我军劫营,只是没料到被我军识破,如今必会猛攻刘将军和呼察将军,在胡骑营回军前逼退我牧天狼大营,再回头围堵我们这支孤军。”
路定远接道:“大将军,下一步我军该往何处?”
李落双眉一挑,道:“杀回去。”
“什么?”路定远一愣道。
“西戎绝想不到我军会在劫营失利后这么短的时间内两次劫营。羌行之在牧天狼大营以北,与羯城成掎角之势,我们便绕路从正北杀过去。入营后再放出烟花,命迟立突入西戎右军大营,以乱敌阵,合呼察将军的越骑营,先破羯城,再谋羌行之。”
“那羌行之?”路定远不放心的追问道。
李落眼中伤色一闪,缓缓说道:“交给刘将军,刘将军守营之能名闻大甘,若是拖不住羌行之,此番狄州一战便功亏一篑了。”
丁斩双拳猛击一下,大声说道:“只要我军够快,这次劫营未必不能见功,大将军,传令吧。”
李落长身而起,喝道:“出兵!”
“遵令。”
“此番出兵,必须要快,快过羌行之,快过西戎探马,此战要让我牧天狼名闻天下。”
众将血气上涌,丁斩厉啸一声,大喝道:“上马。”
胡骑营将士齐身上马,煞是整齐。
李落拿过行军图,再看了几眼,收入囊中,从行囊里取出大罗鬼面具,长吸了一口气,戴在脸上,手中疚疯向东北方一指,冷冷说道:“走。”一夹马身,率先冲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反身杀回()
丁斩擎出战斧,大喝道:“跟上大将军,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儿郎们,莫要弱了牧州游骑的名头。”
胡骑营将士一声暴喝,打马随各军将领冲了出去。
万骑扬起漫天沙尘,再无遮掩,朝着西戎右军大营杀了过去。一路之上,西戎探马不多,羯城果然将精力放在了西南两侧。所遇探马,被胡骑营巡骑斩杀,追不到的也不在意,任他们逃开,取狄州大道,快马杀往右军大营。
行至半个时辰后,李落带过战马,由北向南直直冲向西戎右军大营,东侧靠近牧天狼大营处,遥遥可见扬起的尘土和浓烟。
大军疾驰数刻,李落淡淡的喝道:“放烟花,命呼察将军攻西戎右军。”
丁斩大声向身边亲兵喊道:“放烟花。”
数支响箭冲天而起,带着阵阵尖啸,升至数十丈高空,烟花离箭,又再腾升数丈,猛然炸开,黄蓝之色映得天空一片绚烂。
李落一摆长枪,一语不发,向前猛冲过去。
丁斩狂笑一声,紧跟在李落身侧,大声道:“老子第一个入营,最后一个出营,不是软蛋的都给老子跟紧了。”
胡骑营将士刀箭入手,放开战马,急冲过去,马蹄声如平地惊雷,响彻狄州。
西戎右军大营在望,远远瞧去,守营将士一阵慌乱,没想到牧天狼大军敢从正北左军与右军相接的缝隙中杀过来。
营中过半骑兵都已出营,留下的骑兵还被羯城派至大营西南,营门以北防备正空,一时就听得营中阵阵号响,西戎右军匆忙调动兵马布防。
为时已晚,转瞬之间,胡骑营已杀到营外,西戎士卒弓箭还未过两轮,李落一骑当先,已冲到离营门数十步开外。挑开射向战马的利箭,其余弓箭碰到惊邪甲一一落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李落对身后将士落马惨呼声置若罔闻,乱军之中。清冷的说道:“牵着马。”说完腾身而起,向西戎营门扑了过去,丁斩一惊,高呼道:“大将军当心。”
西戎大营建不了多时,营门不过数丈高低。圆木立桩,李落借战马前冲之势,纵身跃起,抢了上去。西戎士卒大惊失色,弓箭齐向李落射去,李落长枪一转,冰心诀爆然涌出,在枪尖处搅出一个气劲漩涡,破开西戎将士的箭雨,临空借箭提气。跃上营门。
西戎士卒被李落威势所骇,映目而来的一将却是身着幽甲,面带惨白面具,一双眸子无生无死,仿若地府恶鬼,带着寒过西府冰雪的冷意,闯到了西戎将士正中。西戎士卒肝胆俱裂,未及出刀,李落手中的疚疯如阴风一般,扫到了一众将士身上。寒气入体,西戎将士四散倒地。
李落手下再不容情,倒地将士口吐鲜血,眼见不活。一众将士急忙避开几步。李落也不纠缠,枪头直指一个将领模样的西戎武士,枪枪不离西戎将领手中的兵刃,每击一次,这名将领便后退几步,李落紧随其后。用西戎将领淌开一条血路。
数枪之后,已掩到营墙里端,李落手中疚疯一转,自下而上,挑开西戎将领,纵身跃下,西戎士卒投鼠忌器,无人阻拦,殊不知这西戎将领在接了李落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