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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前行了半日有余,路上都还太平,渐渐放松了戒备。
沿途所见,高山秀丽,林麓幽深,千峰排戟,万木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痩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四时不谢,修竹乔松,万载长青,游鸟啼声近,泉踪探时远,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崖前绿木生,不时可见奇花布锦,瑶草捧香,千株老树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竹含烟,一壑色苍苍,端是一个人间仙境。
李落瞧得心旷神怡,放下手中医书,和何燕颔两人坐在车前,注目观望,何燕颔更是如痴如醉,晃头晃脑道:“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前方数步外听到一个孩童声音,稚气未脱,指着旁边的林木说个不停。
何燕颔见李落留神倾听,笑道:“他就是老夫所教的谭家幼子谭朝晨。”
李落点点头,含笑道:“如此年岁,正是好时候。”
何燕颔哈哈一笑,抚须道:“就是调皮了些。”两人相视一笑,又再谈起眼及可见的美景来。
谭相如似是也颇为中意眼前风景,探出身子,不住打量着四周景色,确是不虚此行。
就在众人沉醉山水之中时,突然林子里窜出几个衣衫褴褛的村夫来,拦在车马前,大声呼喊。
车队猛然止步,护院武士纵马护在车队四周,大声吆喝,令众人莫要轻举妄动,何燕颔一愣,讶声问道:“怎么了?”
李落内力精湛,听得分明,却是几个乡民前来讨些粮食充饥,众人一惊,待听清楚后才放下心来,护院武士上前驱赶拦路村民,呼喝声起。
韩良跑到了车队前面,打听明白,回到何燕颔身侧,笑道:“先生,没什么事,只是几个村民讨些粮食度日。”
何燕颔长叹一声道:“大煞风景,这么好的地方却有人连饭都吃不上,也不知道朝廷都在干什么。”
李落瞧了几眼,神色一凝,抬头望了望四处,喃喃自语道:“不对。”
何燕颔一怔,转头问道:“怎么不对了?”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会有村民?拦路几人衣衫虽是破烂,但眼中神光饱满,行走时孔武有力,哪里像吃不上饭的样子,怕是别有蹊跷。”
韩良一愣,疾呼道:“你说他们是山贼?”
李落沉声说道:“眼前几人恐怕是打探我等虚实的,不是寻常百姓。”
何燕颔和韩良神色大变,韩良一脸慌张,急忙跑到一名护院身边,耳语几句,护卫神情一变,回头望了李落一眼,再转过头仔细瞧瞧拦路几人。
确如李落所说,不像是寻常饥民,神色一紧,纵马赶到车前,向一个首领模样的武士说了几句,武士起先颇不以为意,等到护卫说罢,脸色巨变。
再看去时,谭相如夫人谢氏却已经命人给眼前几个村民取了些粮食送了过去,武士大喝一声道:“小心,有山贼。”
话音刚落,身旁密林中飞出百支利箭,将四周散开的数名护院武士射落马下,众人大惊失色,哭天喊地,乱作一团,领头武士高声呼喝,勉强稳住车马,只见密林中涌出数百山贼来,当先一个壮汉,手持板斧,状若门神,拦住去路,还不等谭家护院武士醒过神来,身后林中也钻出过百山贼,断了众人退路,将李落诸人围在山路之中。
谭家众护卫吓得脸色发青,勉强揽着坐骑,不至掉下马来,只是手脚俱已颤颤抖抖,何曾见过如此阵势。领头武士纵马护在谭相如身侧,凝神应对。
谭相如养尊处优,也不曾遇过如此险恶之事,不过好在见过些风浪,压住心中惊惧,抱拳一礼道:“诸位英雄拦住我们,敢问有何贵干?”
壮汉咧嘴一笑,没有吱声,戏弄的瞧着谭相如几人。领头武士脸色一寒,冷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们干什么?”壮汉身后一人哈哈笑道。
护卫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扬起手中长剑,怒道:“识相的快快闪开,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壮汉大喝一声,将手中一人高的巨斧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声势骇人,只是比起武塔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不过谭家护卫尚不曾见过这般威猛壮士,尽都吓得倒退了一步。
领头武士脸色又是一变,心中阵阵发寒,只是脸上却还是强颜厉色,喝道:“在下泉州振剑门茅辛丰,敢问诸位英雄尊姓大名,要是如此相逼,那就休怪在下不讲情面了。”
壮汉仰天大笑,也不答话,一个跃身,抢到茅辛丰马前,大喝一声:“看斧。”
巨斧如山,连人带马,当头劈下,茅辛丰猝不及防,勉强举剑一封,被巨斧带过的大力劈下马来,连滚了几圈才止住。
壮汉并不乘势追击,倒立巨斧,望着茅辛丰,大笑道:“老子看不惯你坐在马上和我说话。”
茅辛丰爬了起来,拿剑的手臂抖个不停,不知是害怕,还是已被壮汉一斧震伤。壮汉再喝一声道:“看斧。”长斧又自当头劈下,声威迫人,茅辛丰脸色发白,急忙挥剑迎上,壮汉呼喝之间,巨斧上上下下,总归不过扫劈挑斩几式,茅辛丰却疲于招架。(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只为求财()
李落瞧了一眼,便自叹了一口气,以己之短,迎敌之长,哪有不败之理。
果然不过十招,茅辛丰手中长剑已布满裂纹,剑身扭曲,双手持剑,能稳住剑柄不至离手已是艰难,更遑论反击之说,余下护卫被一众山贼团团围住,谁也不敢上前相帮。
壮汉大喝一声,双手合力,巨斧猛击而下,长剑格挡,却再也握持不住,打飞数步之外,茅辛丰双臂一阵酸麻,难以举起,巨斧当头罩下,茅辛丰面如死灰,惊恐失禁。
李落身子微微一动,又自站定,就见壮汉手中巨斧微微一偏,砍在茅辛丰身侧地上,溅起的泥土扬了茅辛丰一身。
茅辛丰死里逃生,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黄白之物却禁不住留了下来,山贼见状,俱都大声笑了起来。
谭相如心中一沉,最后的希望也化作泡影,连忙下了马车,躬身一礼道:“英雄手下留情。”
壮汉嘿嘿一乐,收起巨斧,打量着谭相如。
谭相如硬着头皮恭声说道:“不知诸位英雄有何指教,但说无妨,只要鄙人力所能及的,定为各位英雄办妥。”
壮汉身后走出一人,尖嘴猴腮,像个市井无赖多些,闻言怪笑道:“瞧你这官老爷,早说不就没事了。”
壮汉大笑道:“他奶奶的,还非得老子拿斧头劈你们,才能乖乖听话。”
谭相如连声赔笑,连连作揖,谢过眼前山贼不杀之恩。精瘦汉子眼珠一转,怪声怪气的说道:“放心好了,我们只为求财,不会害命,你们老老实实的交出财物,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谭相如连忙说道:“好说,好说,英雄请说个数目,只要老夫能拿得出,老夫绝无二话。”
不等精瘦汉子出声,林中传出一个阴气森森的声音道:“老东西,还跟我们讨起价来了,不知死活。”伴着说话之声,林中走出一人,四十上下,脸色阴鸷,自眉骨而下,有一道刀伤,将鼻翼破开,直到下颌处,像极了一只丑陋的蜈蚣爬在脸上,分外狰狞。
山贼见到此人,齐齐叫道:“二当家的。”
精瘦汉子微微一缩脖子,却是有些怕眼前来人,赔了一声笑,让开来路,中年男子走到谭相如身前,冷哼一声道:“你是想死想活?”
谭相如脸色发青,颤声说道:“英雄息怒,英雄息怒,还请英雄明言。”
“明言,那好,留下财物,都给我滚,要不然休怪我将你们都杀了喂野狗。”中年男子寒声说道。
谭相如缩了一下脖子,期期艾艾的说道:“各位英雄,能否高抬贵手,给我们留点盘缠。”
身侧精瘦汉子赔笑道:“二当家的,大当家有令,不让我们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
中年男子转头瞪了精瘦汉子一眼,叱道:“闭嘴,想造反不成。”
精瘦汉子吸了一口凉气,忙不倏的躲到壮汉身后,不敢说话。不过这中年男子似是对精瘦汉子口中所说的大当家颇为顾忌,略一沉吟,阴测测说道:“也好,我就给你留点盘缠,免得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你们一共一百多号人,我给你算个整数,就当是一百个人,一个人一千两银子,一共十万两,掏钱滚蛋。”
谭相如一怔,哭丧着脸说道:“我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中年男子面沉似水,冷冷的望着谭相如,背负的双手微微晃动,看似竟有出手的意思。突然一道人影从车马后处窜了过来,探手掀开女眷马车卷帘,望了一眼,车内女子惊呼一声,人影哈哈大笑道:“没有银子还有人啊,老东西,我看你家女眷不错,不如用女眷顶替,一个人算你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谭相如带着哭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壮士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李落扬目一扫,说话之人年纪甚轻,二十余岁,相貌倒是颇为英俊,不过神色极是轻佻,涎这脸不时打量着眼前马车,对谭相如求饶之声恍若未闻,身形一转,竟然强行抢入女眷马车之中,就听马车之内女子哭喊一声,卷帘一动,男子抱出一个妇人来,唇红齿白,颇有姿色,只是已吓得脸色惨白一片,卷曲在男子怀中拼命挣扎,怎奈单薄无力,抵不过眼前饿狼。男子哈哈大笑,将头伏在女子胸前,吸了一口气,大笑道:“好香。”
马车上又是一动,一个孩童冲了下来,合身向男子扑了过去,喊道:“放开我娘。”
男子抬腿一脚,将孩童踹倒在地,孩童还要起身,男子一闪,将幼子踩在脚下,幼童双手双脚挣扎,起不了身,挣的满脸通红,咳嗽连连。妇人惨呼一声:“晨儿。”
男子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