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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心绪激荡不堪,难以平静。
渐渐的,李落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如果有高手就在头顶,该是已经能察觉地下这不同寻常的声音。
就在这时,乐裳不知何故动了动,很细微,竟然让李落烦躁不堪的心绪平静下来。
李落灵台一清,暗暗吃惊,垂死之时的魔念又再涌现上了心头,有后悔、羞愧、气愤、无助、惊慌、担忧、贪婪、嗜杀,种种以前被李落强行压下的情绪一一闪现了出来。
李落极为惊讶,原以为这些魔念在那座苍翠碧绿的山谷中已被自己看清了,也看透了,没想到只是悄悄的潜伏在心底最阴暗的地方,伺机再出来张牙舞爪。
地底下的景象,腐烂、残破、阴暗,或许正是这些相似的境况,才将心中不愿为别人看见的黑暗引了出来。
李落恍然大悟,早年心中所思所念,不管找出什么样的理由借口,为自己所作所为开脱,原来都是虚妄的执念。
人生在世,有正义凛然的磅礴大气,就会有灯火难及的暗处,一阴一阳,向来都是相辅相成,没有了黑暗,就没有光亮,贪图其一,终究落入了下乘。
阴暗光明,不论再如何推脱,再怎样遮掩,总归就在哪里,行善行恶,只在一念之间,凡人终难逃阴阳轮回。
李落悟透了心中的魔念,骤然间似乎整个心神从这具躯体中抽离了出去,浮在半空,静静的看着腐败杂乱的枝叶下的皮囊。
这种感觉很奇妙,和喝下吞天兽丹液时有些像,不过犹有过之。
有几息的错觉中,李落仿佛能看见自己心中的所有阴暗魔念在躯体中肆无忌惮的左右冲撞,但这个时候再看,没有了烦躁难耐的情绪,好像是在看一场戏。
戏里戏外,虽然逼真的无以复加,可是总归是戏,高兴、彷徨、狂怒,有小人,有君子,但一切都只是戏,看过也就罢了,没有在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到了这个时候,李落才明白自己的心境终于趋于圆满。
李落平静下来,神思收敛了回来,再看这一方天地时,竟然有了刚才没有察觉到的细腻清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乾坤,这本该只有腐烂肮脏的残枝败叶下也有别处看不到的鲜活。
透过一丝微光,一片腐烂了一半的枯叶上,一只李落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正悠然自在的酣睡,或许做了美梦,还可以看见小虫的触须动了动,六只脚收紧了一下。
李落定睛看去,原来在这只虫子的身下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虫,不知道是父子还是夫妻,李落遐想中是这只趴在上面的虫子害怕身下的小虫掉下去,这才抓紧了些许。
这里的天地是这些微小的虫子的家园,而李落和乐裳不过是不速之客罢了。
李落哑然一笑,猛然心中一颤,大罗刀决中久未得其径的阴阳一决似乎有些明白了,刀势有强便有弱,有死便有生,阴阳造化之功岂不正是如此。
李落念及此处,就算是平日波澜不惊,此刻也欣喜若狂。
大罗刀决一十三式,前十式轻重、缓急、繁简、远近、纵横曲直、奇正、盈缺、虚实、生死、有无,都在诉说阴阳轮回的道理。
可叹世人都称赞自己心智过人,殊不知一叶障目,竟然连这个道理都没有想明白,创出这套刀法的人实在是个惊世奇才。
李落压下心中的激荡,如果第十一式阴阳诀就如此了得,那第十二式和第十三式又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李落稳住心神,古人所说的朝闻道夕死足矣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吧。
这些天发生的事,李落的无力挫败,一瞬间扫之一空,初到西府时的自信再一次充斥在李落心间。
有所感,便有所引,蛰伏多日不见踪影的清凉气息仿佛被李落的自信吸引了出来,虽很细微,但确确实实的出现了,缓缓流动在李落奇经八脉之中,冰心诀,重新缓慢的流转起来。
李落只想纵声长笑,此时却已经能掌控住了,心中一暖,暗暗忖道,老友,好久不见了。
树叶下依旧很沉静,李落的心境却大相径庭,身旁乐裳还是气若游丝,不过李落已能清清楚楚的察觉到流转在乐裳体内的真气,不算厚重,但极为纯澈,生平所见,只有大隐于市的几位翘楚之辈才有这样精纯的内力。
当务之急是尽快替乐裳疗伤,要不然再怎么精纯的内力,只能推延生机流失,却没有造化重生之功。
过了一刻,头顶上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是重物压断树叶的响声,李落在地底听得真真切切,杀手终于找到这里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崖缝藏身()
“大人,是这里。”
“哼,好硬的命。”这个声音正是和李落有一面之缘的黑袍人。
“大人,属下探查过了,四周没有异状,那边有他们逃走的痕迹,步履散乱,看来负伤很重。”
“废话,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这个定天王真是福大命大。”
“大人,属下已让手下觅迹追过去了,看情形他们走不了多远。”
“不可掉以轻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定天王。”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等等。”
“大人还有别的事?”
“这次我们暗杀定天王,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卓城是要变天了。”
“大人的意思是?”
“卓城大变,正是主上的意思,但一定不能引火烧身,单单一个牧天狼就难以应付,再加上皇帝也不会坐视不理,天子震怒,行凶之人首当其冲,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咱们不是让万花小院的人当替罪羊么?”
“蠢货,小小一个万花小院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只要稍稍有些脑子的人都会想到这件事背后另有蹊跷。”
“这,属下愚钝,请大人明示。”
“只有一个法子,死无对证。”黑袍人寒声说道。
这名杀手似乎愣了愣,微微有些颤抖的回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把咱们的人灭口?”
“嗯。”
杀手呼吸一重,涩声说道:“大人,属下……”
“你下不了手?”
“不是,只是这些弟兄都是大人和属下一手带出来的,要把他们全杀了,属下的确有些于心不忍。”
“你是怕我也杀你灭口吧。”
杀手连忙跪倒在地,惶恐回道:“属下这条命本就是大人给的,大人让属下死,属下绝不皱眉头。”
黑袍人放缓声音,和声说道:“起来吧,你是我的心腹,我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再说主上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我对主上还有大用,放心。”
说罢微微一顿,沉声接道,“这也是主上的意思,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对手是定天王,没有什么可惜的,就算是要舍弃我,也一样值得。”
“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下手一定要狠,不能留活口。”
“属下在解心丹里中动动手脚,定会神不知鬼不觉。”杀手冷声应道。
“好法子。”黑袍人满意的说道,“去吧。”
树叶沙沙一响,这名杀手飘然远去,只留下黑袍人站在这里。
过了几息,黑袍人自言自语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定天王,你失算了。”说罢枯叶微微一颤,来人悄无声息的掠了出去。
树叶下李落暗自思索黑袍人口中所说的主上是何许人也,卓城大乱,可得浑水摸鱼之效,权斗内外,无怪乎是皇权之争,如此一来,此番算计必是从宫中所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皇子王孙了。
李落静静的等在地底,没有离开,过了盏茶工夫,只听衣袂破风声又一次传了过来,却是黑袍人去而复返,自语道:“看来真的不在这里。”说完又再离去,这次才是真正离开这处山坳。
李落仔细倾听,确信再无声息后掀开树叶钻了出来,长出了一口闷气,轻轻一笑,这个黑袍人果然自负的很,断定的事不愿在手下面前反悔,却还是放心不下,这才虚实试探。
不过刚才也很凶险,倘若此人真的让手下杀手搜寻这里,树叶虽多,但有半个时辰也能翻个遍了,到时候李落行迹暴露,只能是瓮中之鳖。
狐獾脚程虽快,但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瞒不过他们太久,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为上。
李落将乐裳抱了出来,正要反其道而行,突然顿住脚步,心念一转,既然如此,何不也来一招虚实惑敌,剑走偏锋,向来是李落的招牌。
李落打量了打量四周,靠近山崖一侧,山石之间有一道裂痕,勉强能塞进去半个身子,若是动动手脚,也能让两人藏身,再用枯枝树叶遮住,如果不扒开枯叶,绝难发现里面的玄机。
意定之后,李落立刻动起手来,山石眼下看着缝隙不大,不过两旁都有泥土,不全是岩石,借手中小刀的锋锐,李落在崖底凿出一个可容两人栖身的空洞来。
先将乐裳放了进去,随后将两人方才藏身之地的树叶翻出一些,几叶腐烂阴湿的树叶散落在上面,常人看去自然是细微的很,但在江湖高手眼中却是一目了然。
这里处安置妥当,李落孤身一人,极其小心的走了出去,留下向山外一侧的痕迹,如果不仔细查看,几乎看不出什么踪迹。
取道正是群山谷底的一处溪流,有借水道逃生的用意,恰巧这一道裸石颇多,就算没有痕迹,这群杀手要想分清只怕也不太容易,只要没有像翟廖语这样的觅迹高手,该是能骗过他们。
待到布好诱敌痕迹,李落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是在东炎州时跟着翟廖语学过这些手段,要不然可就黔驴技穷了。
李落故技重施,悄无声息的钻进狭缝,这次若是骗过一众杀手,剩下的事就是逃之夭夭。
这一等过了好些时候,李落自己也有些怀疑,莫非是想的太多,狐獾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