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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狂鹰吧,没想到公子爷也听说过狂鹰的名号。
的确论名头狂鹰还在朝术之上,不过此人算是马贼中的异数,怎么说呢,多少有些盗亦有道的意思。
这些商旅差不多都盼着能遇见狂鹰,虽说此人也是马贼,但很少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取了财物之后有时候还会送这些商旅一程,和咱们的营生有些像,而且财物也不是全部一扫而空,最少也会给行商留下半数钱财,古怪的很。”
“这有没什么稀奇,如果关外没有行商,这些马贼都得饿死,哼,还不是个欺世盗名之辈。”朱智冷声说道。
乐少东也不在意,笑道:“少侠言之有理,或许真如少侠所说,这只不过是狂鹰的心机手段,但此人的的确确有些名堂,在漠北一带,他的名头可不比咱们朝廷几位将军的名头差,说不定有些地方还要胜出一筹。”
周放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示意乐少东莫要多说。
李落点点头道:“该是这样,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狂鹰既然能闯出这般名声,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过和咱们关系不大,只是漠北乱象已久,苦了这里的黎民百姓,提心吊胆,朝不保夕。”
“谁说不是呢。”乐少东也叹了口气,道,“就看这次通商之后会不会有所改观。”
李落暗暗一叹,大甘与蒙厥通商,一切只是因为骨雅使者的一番话,到底会不会还藏着什么隐秘,眼下谁也难以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落在涧北城留了三日,四处走了走看了看,城中气象万千,行人不少,颇显繁华。
如果只在涧北城,很难想象出了掖凉州就是大甘将士与蒙厥兵将厮杀埋骨的战场。
三日之后,李落辞别长安镖局诸人,与牧天狼几将,连同周放继续北上,镖车留在了涧北城,暂由长安镖局看管,待用得着的时候再取。
朝廷圣旨中写的明明白白,是要李落先看一看开通商阜一事蒙厥一方有没有什么蹊跷。
离开涧北城后,北上的路途就越来越难走了,人烟渐渐稀少下来,不少原本在这里繁衍生息的百姓耐不住战火肆虐,死去的葬在这里,活下来的不少人背井离乡,去到涧北城以南偷生度日。
一路上看见的村落房屋竟然空了半数,而还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年迈不堪的老者,或许是走不动了,或许是眷恋这片生活过的土地,没有离去。
涧北城再往北三百里之后,是掖凉州最北端的府城惠丰府。
惠丰府是大甘定北军镇守掖凉州的第一道关口,关名立马。
这个地方的地势非常奇特,整个州府几乎被山峦覆盖,只有当中有一条平川,名叫一马川。
一马川的左右俱是崇山峻岭,两条山峦的主脉是南北成势,主脉之外是许多被风雨侵蚀而出的山谷,若是空中飞鸟俯视而下,这里的群山像极了两把相对着的梳子,两根梳齿之间就是一道山谷,一排排仿佛从山峦主脉上长出来的一般,两排梳齿中间就是这条宽不足十里的一马川。
李落一行越往立马关走,路上的人烟就越来越稀少,有时候走上多半天都不见有一处村落,格外萧条。
连年战火,的确让这里的百姓吓破了胆,能躲的都远远躲了起来,再加上李承烨当年奉行的坚壁清野之策,让这里的百姓流离失所,徒呼奈何。
进了一马川,许是四周太过萧瑟,李落区区几人分外显得人多势众。
官道尚还整齐,该是定北军每年都有修缮,只不过官道外的田地就荒芜了很多,不少良田如今已被荒草覆盖,躲在厚重的积雪下苟延残喘。
偶尔在路上看见的行人也是行迹匆匆,面如土色不算,一个个都宛若惊弓之鸟一般,连抬头看一眼李落诸人的力气都没有,闷着头赶路。
李落几人暗自叹息,这幅模样,与卓城里的醉生梦死比起来说是天渊之别都有些少了。
立马关在一马川的最北端,此处大甘屯兵五万余众,是定北军中一支精锐之师,领军将领李落虽没有见过,但早已有所耳闻,不过这次李落暂时无意见面,掩去真容,只当成寻常求财的大甘行商。
惠丰府虽然萧条,但也有商旅行走。大甘与蒙厥敌对数百年,未通商阜,蒙厥的物产是大甘的稀罕物,自然大甘的东西也是蒙厥欲求之物。
从古至今,都有不少大甘和蒙厥的商人甘冒风险,拿命求财,如果能成上一桩,数年之中就不愁吃喝了。
据说当年大甘与蒙厥交恶时,两国都严令各国商旅不可与敌国通商,违令当斩。
不过这些年过去,这些禁令渐渐的也就无人理睬,各国朝廷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各家商旅以物易物,毕竟要真个说起来,蒙厥之中有些东西在别处是寻不到的,而大甘于蒙厥而言也是如此。
守关的将士也就网开一面,不会太为难这样拿着性命冒险的商人,出入关口还有税赋可收,何乐而不为,这样下来,这里的关口盘查反而比大甘别处要松上不少,税赋也不重,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立马关前,这里有一个小镇,说是镇子,其实只有几十户人家。
第九百六十四章 歇脚小店()
只是一座座低矮的小木屋,好些的是大石砌成,不过都是一样的灰土颜色,不起眼的很。
这个小镇叫歇马店。
李落几人赶到了歇马店,此行另有所图,周放知晓李落身份,一道跟了过来,冯震鸣镇守涧北城长安镖号,毕竟这四车金银财宝也不是小数目,万一有什么闪失,只怕朝廷那里不好交代。
临行之前,李落私下唤过冯震鸣告知身份。
冯震鸣大吃一惊,着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同行一路的男子竟然是大甘显赫的定天王。
虽说早已隐隐猜到李落出身不凡,但这个身份还是让冯震鸣心生惊骇,这才明白为什么出城前释楼主若有所指的谆谆告诫,定要两人小心行事,不能有丝毫闪失,这样一来,长安镖局高手云集也就说得通了。
冯震鸣听罢,不免责怪了周放几句,这一路好一个隐瞒不说。
李落笑颜请罪,只说是自己让周放不能泄露身份的。
冯震鸣没料到李落这般好说话,反闹得不好意思,连称不敢。
李落没有隐瞒,将此行目的告诉冯震鸣知晓,特意请冯震鸣多加留心,打听打听掖凉州内外的消息,长安镖局那里却要冯震鸣再帮忙掩饰一二。
冯震鸣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怠慢,连声应下。
等李落八人出了涧北城,冯震鸣才有余暇感慨,大甘皇子,御封的王爷,操心的事比起半分楼来重的不知道要到那里去了。
冯震鸣打起精神,李落重托,不说有半分楼释纤巧的嘱托,就是随便一个大甘江湖有志之士也不能儿戏,国事当头,岂容马虎。
冯震鸣随即对外宣称周放带着李落去拜会一位隐去关外的江湖前辈,至于是谁,冯震鸣没有说,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便让好奇如卫翼猜测去吧。
李落几人到了歇马店,再往前走就是立马关,几人略作商议,便在这里住了下来,一来打听消息方便,二来等着朝廷使者北上。
这一次出使蒙厥,大甘朝廷钦点的是慧王李承泽和淳亲王李承烨,贺礼之中有一件瑰宝,是这次议和通商的重头,整个大甘也就只有这么一件,显然万隆帝极为重视此次商阜开通一事。
动用这件瑰宝,朝廷里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说不定大甘各处势力已经收到消息了。
万隆帝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这次暗自传令李落,明面上是慧王和淳亲王带着,实际上却让李落带着这件瑰宝先行一步,到了时候再悄悄交给慧王两人。
此刻李落身上就藏着这件异物,人道是无宝一身轻,李落这才知道此言不虚,平白带上这件宝物,纵是李落也不敢轻视,无可奈何间肩头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歇马店中只有一家客栈,寥寥三五客房,等着李落几人过去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竟然已经客满,原来还有人早一步到了歇马店,看着客栈中几人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行商的意思。
既已客满,李落几人也只好作罢,总不能将来人赶出去,鸠占鹊巢。
八个人牵着马,有些茫然的走在街上,相视苦笑,此来之前猜想了种种难处,可谁也没料到竟然会找不到一家可以落脚的客栈。
周放摸了摸下颚,为难说道:“要不我和朱将军再去找找看,兴许有哪家乡民能腾出几间空房让咱们住下。”
李落扫了一眼沿街两旁的零落房屋,苦笑道:“只怕不容易啊。”
周放顺着李落的目光望了过去,也不禁有些泄气。
这里的房屋每家都只有三两间,很少见有什么大户人家,一家人都挤在小小的屋子里,何来空房一说。
“咱们四处转转,要是有废弃的房屋收拾收拾住下,能遮风避雨就好。”
“这?”
李落轻轻一笑道:“没关系,从军数年,这点苦还是受得了,只是让周兄跟着我们受苦,是我疏忽了。”
“哪里的话,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公子都不在意,周某一介武夫,皮糙肉厚,不妨事的。”
“那咱们就找找看吧。”
诸人正要四下搜寻,突然听见道旁一个小屋中传出一声柔柔的呼声:“几位爷要喝杯茶么?”
众人一愣,寻声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站在门口扬声招呼,手底下在缝补着什么,见李落几人望过来,也没有起身,轻轻笑了笑,还在忙着手里的活计。
乍闻这个声音的时候,几人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感觉,有这样柔美音色的女子该是个美丽佳人,只可惜等众人看清楚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气,暗呼可惜。
门口的妇人一脸青色,模样虽是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