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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后,楼船已经驶入江心,顺水而下,行得飞快。
船舱里,廖延和甄建对桌而坐,冷冷道:“这姚福平的儿子当真是无法无天,这次老夫定要好好弹劾他!”
甄建道:“廖大人尽管弹劾便是,但切记,此事千万莫要牵扯上晚辈。”
廖延也知道甄建担心什么,甄建还年轻,在朝堂上毫无根基,不可得罪人,此事若是跟甄建牵扯上关系,秦桓就算报复不了他廖延,也定会报复甄建的,毕竟姚福平是秦桓的人。
廖延点了点头,道:“老夫知道,那样会给你招惹上麻烦,不过你自己也当小心,你今早来桐庐的时候,没有被人看到吧?要知道,京城之中可到处都是密探啊。”
“廖大人放心。”甄建道,“出京城的时候,我没有和祁王一起出来,我还特地乔装了一番,没有骑我的望云骓,密探们可没空注意我这种小人物,我和祁王殿下是来桐庐之后才碰面的。”
“那就好。”廖延道,“待会回去的时候,你和老夫也要错开,不可同时进城。”
甄建点头道:“我绕到东边从余杭门进城便是。”
“好。”廖延点头,开怀叹道,“又能扳倒一个贪官奸臣,老夫当真开心。”
甄建道:“事情还未成呢,大人切不可高兴的太早,秦桓肯定会竭力保姚福平的,光是以姚天赐的行为,无法给姚福平扣上太大的罪名。”
廖延问:“那你以为当如何?”
甄建道:“今天这出戏,就是为了让姚天赐犯错,让皇上震怒,继而牵扯姚福平,但姚天赐的事,力度不够大,可能扳不倒姚福平,大人一定要和右相大人力谏皇上,由御史台介入,对姚福平进行全面彻查,他若是个清官,自然不怕查,可是……他一身狼藉,只要一查,他便万劫不复,他自己犯下的那些事,才是扳倒他的最有力证据。”
“嗯,不错,正该如此。”廖延闻言捋须,目视甄建,神色复杂道,“甄建,你当真让老夫惊叹啊,年纪轻轻便如有此谋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一次,连老夫都甘愿做你的棋子……有的时候,老夫都觉得你很可怕。”
甄建闻言一愣,他知道,自己这次锋芒太露了,还好只有廖延一人知道,他无奈一笑,道:“大人可以把我当做妖孽,但是,大人放心,我甄建绝不会做对不起大楚的事情。”
“老夫看得出来。”廖延点头微笑,“你与察哈尔罕谈判,蹴鞠,救襄阳,救大楚,忘乎生死,从那时起,老夫便看出来了,你很好。”
廖延为人严苛,从不轻易夸人,“你很好”这三个字的评价看似简单,但其实已经是对甄建极高的赞誉了。
甄建赶忙拱手:“多谢大人夸赞,此次晚辈欠大人一个人情,日后大人若有差遣,尽请吩咐。”
“好,老夫记下你的话了。”廖延微微一笑,若有深意地望向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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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顺风顺水,行得极快,一个时辰便到了京城,廖延赶时间,直接从嘉会门进城,甄建上岸骑马绕行,从余杭门进城。
甄建从余杭门进城的时候,廖延已经写好了奏疏,前往皇宫求见皇帝了。
麟德殿上,皇帝看完了廖延的弹劾奏疏后,雷霆震怒,猛然一把将奏疏拍在桌上,猛然大喝:“简直反了!”
廖延赶忙低头拱手道:“皇上,眼下情况紧急,老臣奏请皇上,立刻缉拿姚福平,由御史台彻查姚福平,同时,皇上应速速派人前去桐庐营救祁王殿下。”
皇帝急道:“先救朕的孩儿要紧,刘青,传朕旨意,命王广速带五百御林军,火速赶往桐庐县,缉拿桐庐县令卢青竹和姚天赐,救出祁王!”
“遵旨!”
没过多久,王广带着五百御林军奔出京城,一路沿着钱塘江向西南方向狂奔,直奔桐庐县而去。
147章:大功告成()
祁王和张安张牟三人被抓回了县衙后,便被关进了大牢,按理关进牢房之中,就该解掉手上的镣铐,毕竟他们又不是重犯,只是街头打架生事而已,但衙差和狱吏都没有替他们解掉手铐。
姚天赐跑到县衙里去见到了桐庐县令卢青竹,让卢青竹好好伺候祁王。
卢青竹满口答应,姚天赐还在卢青竹面前装逼了很久,让他好好表现,自己有空会在他爹面前替他美言什么的,卢青竹点头哈腰,唯唯诺诺,跟个奴才似的,然后还塞了一袋银子给他,没办法啊,自己升官发财全都指望他爹呢,他只能在这个二世祖面前装孙子,把他当祖宗似的供着。
终于送走了姚天赐,卢青竹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脑壳青痛,每次姚天赐来给他找麻烦,他就头疼,他现在手头上有点公文要处理,便先把手头的公文处理完,处理完公文已经是下午了,赶紧升堂问案,先判了几个案子,最后才轮到祁王的案子。
按理说,审案嘛,涉事双方都必须到场,卢青竹牛逼了,把祁王和张安张牟传到了堂上,却不见姚天赐的人影。
祁王他们到了公堂上,卢青竹惊堂木一拍,两条眉毛飞起,趾高气扬道:“大胆!见到本官,还不跪下!”
“你也配让我跪!”祁王怒声大喝。
卢青竹被他喝得愣住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公堂上这么跟他说话呢,立刻又拍惊堂木,瞪喝道:“大胆,咆哮公堂,掌嘴!”
两个衙役顿时手持掌嘴木板就准备上前抽祁王,张安张牟横身挡在祁王面前,张牟冷然道:“大人,昏官我们见过,但似你这般昏聩的,还真没见过,今日问案,为何只有我们在,难道打架是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卢青竹又一拍惊堂木,瞪眼指着张牟:“混账!一起掌嘴!”
张安冷笑道:“卢县令,我们早就知道,今日与我们冲突的那人,是杭州府尹姚福平的儿子。”
卢青竹闻言一愣,随即一惊,赶忙大叫:“停手!退下!”
那群准备上去行刑的衙役们赶忙纷纷退了回来。
卢青竹不傻,听到张安这么说了,他也反应过来了,既然这三人知道那是姚福平的儿子,就该远远避开才是呀,为何还要跟他起冲突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不怕姚福平。
卢青竹眼珠连转,换了一副脸孔,望向祁王,问道:“你如何称呼?”
“哼!”祁王两眼一翻,懒得理他。
这让卢青竹很尴尬,所有衙役用惊愕的目光望着他,一个被审之人如此对待官老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期待大人的表现啊。
祁王傲慢的态度让卢青竹下不来台,但他现在又弄不清祁王的虚实,当真是进退两难。
还好卢青竹够聪明,眼珠一转,忽然问道:“难道你是国公府的人?”
祁王依旧朝他翻白眼。
张牟则摇头冷笑:“你再猜。”
“不是么?”卢青竹想了想,问道,“难道你是秦相的亲戚或者家人?”
在他看来,只要不得罪国公府和秦桓的亲戚家人,一切都好说,毕竟自己有姚福平罩着,姚福平有秦桓罩着,若是派出了这两种可能性,他就不怕了。
“呸!”祁王闻言怒然啐道,“别跟我提那个狗官。”
卢青竹闻言差点从官位上跳起来,瞪眼惊呼道:“反了,反了,反了,居然敢辱骂秦相秦大人,反了天了,来人,赏他们三人每人十大板!”
“是!”
好几个衙役立刻手持杀威棒上前,张安张牟再次挡在了祁王身前,不让他们靠近祁王,祁王却忽然道:“让他们打!我倒要看看,他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打!狠狠地打!”卢青竹怒声大叫,反正他们只要不是国公府和秦桓的人,他都不怕。
祁王和张安张牟被拖出去按在刑凳上,衙役们抡起棒子就朝他们屁股上打,被打第一下的时候,祁王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他后悔了,太特么疼了,简直是痛彻骨髓啊。
杀威棒可不是一般的棒子,握手处小,棒梢很大,有点像超大号的棒球棒,这样就是为了增加杀威棒的重量,每一下打下,何止是屁股,整个下半身都在颤抖,一般人如果被打二十下,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导致终生残疾,可见杀威棒的威力有多大。
即便是张安张牟这样的高手,十下杀威棒打完,他们也感觉像是渡了一回劫,动都不敢动,一动就疼,祁王更好,裤子上都有血迹了,直接昏倒在了刑凳上。
“大人,那个小家伙昏死过去了。”
卢青竹道:“用井水泼醒!”
衙役们去打来一桶井水,“哗啦”一声全都泼在了祁王头上。
“哇——”祁王顿时醒转,那冰凉的感觉让他惊叫,惊叫完之后,他就开始痛叫,“啊,好疼啊——”
卢青竹满面得意地走到祁王面前,眉飞色舞道:“小子,还敢张狂吗?敢辱骂秦相爷,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你死定了……”祁王努力抬手指着他,有气无力地念叨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还敢威胁本官!”卢青竹嘿笑一声,道,“现在可以告诉本官,你是谁了吧,又是仗了谁的势!”
卢青竹可以断定,这小子身份不一般,估计是个二世祖,但他不怕,因为他敢辱骂秦桓,只要将此事告诉秦桓,秦桓自然出手助他,他还怕什么。
祁王依旧在念叨:“你死定了,我一定要我父皇弄死你。”
“呵呵,还想弄死本官……你……你刚才说什么?父……父皇?”卢青竹顿时心中一咯噔,心想这不会是哪个皇子吧。
祁王还在念叨,根本不搭理他,此刻的他,意识都不是十分清晰。
“哈哈哈哈哈哈……”张牟忽然冷声大笑起来,笑得卢青竹一阵心头发毛。
张安也随之笑起来,卢青竹忽然感觉手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