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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人说:“我说兄、兄弟,咱们难、难得一见,如何……不、不放开?”
从风记得当年出山的时候,这帮人虽然凶巴巴的。人其实不赖,亏得他们把自己带到虹城,还送了银子,可见有情有义,心里想,我用不着藏着掖着。他们一年四季翻山越岭,没准知道那山头在什么地儿。于是坦直说:“大叔,也不好瞒您,我要赶着去一座叫泛黥山的山上办点事儿,怕耽误了,不敢多喝。”
豪猪说:“泛、泛黥山……咱们回、回去,同、同路,尽管喝、喝,耽误……耽误不了。”
从风既高兴这么容易就探听到了泛黥山,但又怀疑是随口乱说,忙问:“大叔您知道泛黥山?”
头人说:“我不知道、道,谁……知道?你明天跟、跟着我……去、去就是了。”
原来头人正是夏福常希望从风找到的人之一,他是哥老会排第三的大头领,大名程瑞凯。清军剿戮哥老会奉命撤退之后,不敢回城,部下遣散归田。为了生计,他领着一帮心腹干起了马帮的营生。长年累月在崇山峻岭中风里来雨里去,虽然辛苦,却能勉强养家糊口。当年从风冒出袍哥暗号的只言片语,他发现从风长得酷似夏福常,猜测他极有可能是受命联络旧部东山再起,因时过境迁,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年岁上也锐气渐消,于是对从风采取回避态度。不想他的回避却使从风遭受千般磨难百般困苦。
从风听他说能同路去泛黥山,喜得蹦起来,端起一碗酒说:“头人大叔、各位大叔,我敬了。”
咕都咕嘟一口喝下去,咳呛了半天。
刀疤脸走过来说:“小子哎,这才像话,咱俩来一碗。”
从风劲头上来了,吆喝着酾了六碗酒和刀疤脸平分。刀疤脸和从风拼完三碗酒,倒有些抗不住了,摇摇晃晃搂着一个半老徐娘进房去睡觉,走到门口又转来,把半老徐娘推给从风,说:“这个归你,我房里还有一个。”
从风说:“大叔,我不用……”
刀疤脸说:“你嫌她岁数大还是长得丑?瞅瞅这腰肢儿,瞅瞅这粉脸儿,你就当她十八岁,吹黑灯一回事儿。”
说着一巴掌拍过来,从风的肩膀直发麻。
半老徐娘缠着从风,一进屋就往被窝里钻。
从风掏出一把铜板给她,说:“婶,您找别的主儿吧,我身子乏了。”
半老徐娘怒斥:“谁是你婶,姑奶奶嫩着呢。你当叫花子打发怎么着?姑奶奶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俊俏的小年青,今晚不走了,吸干你。”
从风慌了神了,吓得退出屋来站在门外。
不一会儿半老徐娘响起了鼾声,从风实在是犯困了,折回屋扑在案桌上打起盹来。
这一个盹倒也打得香,直到屋外传来嘈杂声,程瑞凯在叫他启程。
从风匆忙收拾行李,包袱是散开的,里边的盘缠被掏得精光,半老徐娘已不知去向。(。)
第七十七章 别有用心()
摸黑吃过早饭,从风随马帮起行。天色尚在黎明,已离开虹城走了一很长一段路。程瑞凯虽然醉意全消舌头不打卷儿了,但说话时仍然喷着满嘴酒气,且不时把别在腰上的酒葫芦解下来吞两口。酒色的刻刀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两个眼袋就像干瘪的毛桃垂在脸上,古铜色的面庞布满了蒲扇似的皱褶,与从风初遇时的那股精气神儿已经荡然无存。
山路崎岖曲折,行走缓慢,又在野外露宿了一宿,再走一程,来到当年耍猴人要求做伴同行的路段,程锐凯停步伫立,指了指南边云雾缭绕的山峦,对从风说:“这就是泛黥山,咱们又要分别了,有缘再相会。”
从风匆匆作别,把马拴在路旁的树上,徒步爬上山去。
崇山峻岭连绵起伏,山头云蒸霞蔚。一条山溪奔腾而下,水流如泻,溅起半人高的浪花。从风在上里长大,知道有水必有洞,至于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洞,只好碰运气了。于是一个心眼沿着山溪攀爬。
山势陡峭,没有路径可寻。爬至半山腰,溪流轰鸣若如惊雷滚动,令人不寒而栗。
穿过一片参天密林,抬头仰望,半山腰上果然有一石洞,溪水自洞中而出,深不可测。洞口上端是数丈高的峭壁,隐隐可见“釜瞑洞”三字。遂继续奋力而上。
将到跟前,喘气一瞅,紧贴峭壁有一块不足尺宽的石板横卧于险溪之上。正在惊叹,忽见一个人影从密林中走出来,探头缩脑登上石了板桥,定神看去,正是庚妹。只见她两腿颤抖,手忙脚乱捏着爪角兕在寻找锁孔。
从风又惊喜又着急又害怕,喜的是庚妹还没有进洞取走秘籍,急的是庚妹已抢先在前,说不定自己将要前功尽弃,怕的庚妹万一不慎跌下险溪。不料自己分了神。一脚不慎,滑下陡坡,坡下便是深不可测的溪流。好在他打小在山上历练,眼疾手快。攀住一棵矮树,站稳了脚跟。挣扎起来,绕道重又爬上去。
庚妹对着石壁搜索了好一阵,才看到“釜”字正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孔,正好与爪角兕一般大小。踮起脚尖套进去,把锣槌里的纸片儿抽出来,照着口诀扭动:左七右四、右三左四、左一右六、右六左八、左八右八,不料石门纹丝未动。她重又审视一遍,原来背面还有两句:中指左归中朝下、中指右归中朝上。不禁怒骂:“破玩意儿恁地折腾人。”
但也无奈,只好重来。当她念完最后一句,石门缓缓张开一道锯齿形的缝隙,继而轰隆隆向两边滑开。
此时从风离石洞还有三丈之遥,地险势危,眼看没法赶上了。心里懊丧不已。忽然一只猴子晃过来一根藤条,撞在脸上,说时迟那时快,抓住藤条一跃,因用力过猛,藤条在半空中崩断,只好拼死一搏,借着风势蹦过去,一只脚落在石桥上,向前一倾。栽入洞内,惊出一身冷汗。
爬起来惊慌张望,原来这是一个洞上洞,山溪的咆哮声比洞外小了许多。溪水把光芒反射进来。映出一片亮堂,但往里却是半明半暗。
庚妹进洞以后就在全神贯注寻找秘密册籍,背对洞口,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她看到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摆放着一个方桌大的箱笼,打开来,里边套着三层木箱。每一层都有夹层,第一层灌满了沙子,第二层灌满了木炭,第三层灌满了石灰,厚重的册籍就摆放在最后一个木箱里。她把它搬出来,准备装进随身带来的包袱。
从风一声吼:“住手、你给我住手!”
动如脱兔窜到跟前,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庚妹扑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庚妹有多少个胆也给吓破了,不用从风费劲,早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从风把秘籍夺在手上,怒不可遏斥责说:“枉费我这么多年信任你,没想你白披一张人皮。”
庚妹这才知道是从风,一掌推开他,嚷道:“你要把我吓死啊?见过心狠的,没见过你这么心狠的。还这么多年呢,恨不得要了我的命,良心都给狗吃了。”
“你还有理了!你想拿这上边的名单去报官是不是?你想拿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换你的荣华富贵是不是?忒毒了你!”
“疯了吧你,怎么敢这么说我!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你可别吓我。我有恁么坏吗?”
“你师父是哥老会的叛徒,你是你师父派来的奸细,怪我鼻窟窿看天,有眼无珠。”
“谁奸细?谁奸细?没良心的,我是为你好!为着不让师父再纠缠你,我对他放了狠话,替他拿到这玩意儿,就不许他再找你的麻烦了,我和他的师徒之情也从此一刀两断。我发过誓,他要不守信,我就叫人做了他。为了你冒死跑这儿来,我一个女孩儿,千辛万苦的,容易吗?”
庚妹自觉委屈,止不住嗷嗷大哭起来。
从风见她伤心惨目不是虚情假意,一时心软了,扯起衣袖替她擦拭眼泪,抚慰说:“别哭了,你平日挺坚强的,这会儿哭得泪人儿似的,何必呢。”
“人不伤心泪不流,你太让我伤心了。”庚妹扑到从风怀里,大哭不止。
“你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庚妹哭泣了半天,抹干眼泪,平息了情绪,怨声怨气说:“我心里向着你,护着你,才决心跟师父闹掰。可师父对我有再生之恩,没有他,就没有我今天的庚妹,所以,我要报他最后一次恩。”
她把当年被歹人拐到天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师父收留她,教她谋生手艺的往事诉说了一遍。
从风感慨说:“原来你有这样的经历,人不能忘恩负义。”
“我也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儿,当年在虹城,是照师父的意思把你骗到天津的。师父要我把你交给他,我怕他对你使坏,就带到了中隐大哥那儿。后来他几次让我偷你的爪角兕,一边想着师命难违,一边想着对你不起,就这么一直拖着。”
“你不还是打了歪主意吗?我要晚一步。这本密册就到你师父手上了。”
“有些事儿你不知道根底儿,那天来喜和二黑告诉我,师父又让他们交例钱了,我当时就冒出了一身冷汗。不想他还活着,还跑出来了,我知道他不会死心,还会祸害你。所以,在静海大牢你把两样东西交给我的时候。就动了念个头,一定要跟他做个了断……”
“我就纳闷了,你师父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为啥老跟我过不去?”
“你知道老鬼是谁吗?”
“谁?”
“邱驼子,邱持贵。”
“是他!滚刀肉没死?放出来了?”
“也不算放出来,给大牢的食堂当采买。官府没把杀王嫂的罪名加他头上。”
“让老混蛋逃过一劫。他不是不和你们打照面吗?你咋知道是邱驼子?”
“其实我早就对他起了疑心,这回我逼他露了真容。那天我拿着你的两样东西快急忙儿赶回天津,挟了一捆蜡烛,傍黑前儿去他收例钱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