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吃到黄昏时候,忽听外面沸闹喧哗,嘈杂声中只听有人大叫大嚷:“从风师傅,求见从风师傅。”
大家转头眺望,只见一拨乌合之众向郭府门前拥聚过来,个个猥琐不堪,一看就知道不是郭老板的街坊邻里。
一时满座惊疑,不知什么来头。
郧中隐攒紧拳头腾地起身,郭老板慌忙拦住,安抚说:“各位不必介意。在保定这地儿,没人敢让郭某掉脸,我叫俩下人去把他们撵开。”
郧中隐急赤白脸说:“咱们喝个酒也不消停,狗肏的闹炸猫子欠揍。”
推开郭老板就往门外跑。
大伙吃一惊。怕他扛着酒劲儿闯事,紧着追出来。
这时外面光线已经黯淡,朦胧中只见黑压压喊叫声一片,一个个灰头土脸,蓬首垢面,一见从风。扑通通跪下,口称“救命恩人”,捣蒜似的一个劲儿磕头。
从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摊手摊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郧中隐揪住为头那个的衣襟喝问:“哪来的嘎杂子忒腻歪,找从风?别没事找抽!”
为头的说:“中隐,是我啊。”
郧中隐打一愣,忽然叫起来:“老沈,是你啊,你们出来了!从风,是沈师傅,你咋认不出来?”
从风这才明白是被抓进大牢的那帮艺人,又跳又嚷:“哎哟,我可没白忙活、没白忙活。总督老儿还真守信,明儿我给他磕个头去。你们别跪着,蹲大牢一准遭不少罪,出来了还跪着干啥!”
说着把他们一个个拽起来,可这帮人起来又跪下,一定要向从风再行三拜之礼。从风心想不能白受人家跪拜,我的还礼,于是两腿一曲,就与众艺人对跪起来,看着别人给他磕头,他也跟着胡捣乱磕一通。笑得大家前仰后合,也不去制止,站在一旁看热闹。
郭老板说:“从风师傅,人家是感激你搭救之恩,理所应当,你这一拜,倒折煞人了,快快请起。”
从风说:“不拜了,不拜了,你们指定饿坏了。郭老板,你行个好,让他们饱餐一顿吧,要不我也不忍心吃了。”
郭老板说:“这个自然。各位请进,郭某即命备饭。”
这拨艺人虽然饥肠辘辘,但自觉刚打牢里出来一身晦气,推推让让,不敢应承。
郧中隐斥责说:“有吃不吃,贱骨肉儿。老沈,你去,咱俩喝一杯,其他的,随他。”
郭老板说:“哪能呢。各位不给郭某薄面,也得看在从风师傅份儿上。”
大伙不好再推辞,就随郭老板进去了。
郭老板吩咐厨房速速准备,新添了四张桌子,正好坐满五桌。酒菜还未上席,郭老板望着这帮艺人一个个萎靡不振,形容枯槁,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沈万奎感慨说:“我们这帮兄弟关进大牢以后,吃的睡的猪狗不如,日子熬下来都不想活了,今儿放出来就像是做梦,听狱卒透口风说,是从风师傅救了我们。路上打听,从风师傅在郭老板府上,就寻过来拜谢,这份恩情,我们也不好从哪里报答,请再受大家一拜。”
众艺人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从风跑到一边说:“我又不是菩萨,你们老拜什么?这事儿吧,其实一点恩情都没有,我赚着玩儿呢。”
郧中隐说:“老沈啊,别跪了,跪着叫人烦心,你们心里记着他的好就行了,从风为了救你们,可是在总督老儿那儿立了生死状的,差不离儿把自己的小命都赔上了。”
从风说:“我都赔过一回了,比完第二场,总督老儿派人把我押到河边逼我喝毒酒哩。”
庚妹惊问:“喝了吗?”
从风说:“不说了、不说了,总督老儿心可黑了。”
郧中隐跳起来:“老王八敢让你喝毒酒,我扒了他的皮!”
郭老板说:“各位,开席了,请坐请坐。”
郧中隐还在愤愤不平:“大清的官员良心都被狗吃了。”
郭老板连连摇手,又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说:“郧兄弟,不说闲话了,隔墙有耳啊!”
大家转头往门外看,有个人影晃了一下,走开了。
郧中隐吼:“怕他个屌,揍丫的!”(。)
第二十七章 总督心机 (2)()
外面的人影还真是来听壁脚的,这个人是曾皋。
曾皋打从风与武藤章开赛第一场起,就扮作普通看客混在人群当中,一场不落的盯在那儿。沈万奎一拨乌合之众一出狱就急着找从风,曾皋在心里瞎琢磨:这帮不争气的指定少不了要诋毁舅爷,我去听听说些什么。于是狗撵屁股似的盯上了梢。
他直跟到郭府,不好进去,就在院门外抉耳远听。开始阴一句阳一句的倒也没啥过头话,但后面从风和郧中隐恶言恶语调子高,落在他耳里,不能容忍,转身跑去总督署衙向舅爷告密。
总督大人刚用过晚膳,正在书斋耽读司马通鉴,曾皋入夜来见,料想他有要紧事儿,便合卷下听。
曾皋即把从风和郧中隐辱骂朝廷命官、攻击大清官吏的污言秽语转述了一遍。总督大人掩卷沉吟,置之一笑:“市井之徒,薄唇轻言,无须当真。”
曾皋大惑不解,舅爷当朝一品大员,怎么听任些小市民辱骂?说:“舅爷,您老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从风是个袍哥逆贼,他那是蛊惑人心,要小子说,舅爷该趁机把他拿下。”
总督大人说:“以何理由拿下?就因为他叫我总督老儿,说本督心黑?因言获罪,大可不必。”
曾皋说:“舅爷不如以破坏邦交之罪把他拿下。”
总督大人微微摇头说:“武藤章狂妄自大,压压他的嚣张气焰正合本督之意。要定那小子破坏邦交之罪,有违民意。在民众眼里,他此举是张扬民族大义,壮我国威,现在保定市民把他传为英雄呢。皇上是天,民亦为天,怎能逆天而动?”
曾皋说:“舅爷,小子担心,他是逆党疑犯。与武藤章这场较量声名鹊起,此时不抓,就怕他顺势而为,成养虎为患之势。”
总督大人沉思片时。说道:“曾皋,你说爪角兕是否还在他手上?凭他的手段,要骗过秦矗当轻而易举。”
“舅爷,您是说秦矗要杀他是为了争夺爪角兕?舅爷的判断不会错,他既然能从秦矗手下逃过一劫。爪角兕就一准不会失手。恁地,舅爷,这小子更不能留了。”
“韩武来曾提到哥老会有一份秘密册籍,本督在想,从风既然掌握着爪角兕,就应当知道秘密册籍的下落。”
“舅爷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如果能缴获秘密册籍,哥老会就可以斩草除根。此事眼下不必操之过急。至于从风,本督尚有疑惑,些小年纪,是如何与哥老会扯上干系的?”
“舅爷。小子设法摸清他的根底儿。”
“此事暂且搁一搁,本督眼下有一件机密大事冗压于心,苦于难觅高人区办,时不待我,乃至食而无味,夜不能寐。”
总督大人顿时愁云郁结,长叹哀声。
曾皋听出了弦外之音,惊得像刚拔了后槽牙,试探着说:“舅爷,小子斗胆问一句。您老莫不是要把机密大事交付从风去办?”
“曾皋啊,舅爷是有病乱投医,无奈之举啊!”
“舅爷所说的机密之事,不知小子当不当问。”
“你是舅爷心腹之人。不但你要知情,还须由你出面支使。曾皋,事情许成不许败,你可得用心竭力。”
总督大人所说的机密大事,是涉及大清军事机密被泄的一桩间谍案。此案的主犯,是日本人仓义川。仓义川年纪不大。却奸诈老练。他旅居中国多年,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外表与华人无异,藉此四处流窜作案。起先只在港口船坞、守备要地窥勘刺探,后来竟然打入军械局,搜辑清军武器军械配备、枪弹制造变量等一应情报。如此危及大清军力安危之事,官场早有风声,就连圣上也有所耳闻,圣上已谕示总督大人竭情查处。
处置此事,于总督大人原本易于反掌,只须一声令下,把仓义川的住地一抄,人赃俱获,即可苛罚治罪。然老大人偏偏难以下手,因为军械局总办王行是自己的嫡亲表侄。王行虽然与仓义川并无直接瓜葛,但如果外人知晓军械局情资被泄,王行难逃渎职之罪。审查仓义川事涉邦交,须有海关道台大人参与,与王行相关的情节无疑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不单王行获罪,老大人身为军政总督,下辖的军械局出事,自然难辞其咎,加上表侄这层关系,问题就更严重了。一旦惹得龙颜大怒,定个里通外国,背叛朝廷的大罪,便是万恶不赦了。好在眼下外界并未掌握真凭实据,总督大人尚有回旋余地。左思右想没别的办法,决定派人去偷仓义川,拿到事关军械局的那一部分隐瞒下来,这样就可以掌握处理谍案的主动权,让王行撇清关系,自己也可以脱身。
然而总督大人低估了日本人的能耐,三番两次派府内心腹之人去窃取均未得手。也忒邪门儿,仓义川租住屋是一处平房,独门进出,看上去并无殊异,去的又是衙内高手,但每次潜入到他门前屋檐下,瞬间尘土蔽目,飞沙走石从头顶直击下来,其景象十分恐怖,就像将要葬身泥石暴流一般,别说进他的屋,连逃命还来不及。
如此万夫莫开的屏障,其实是武藤章安置的一个魔幻机关。古代防御盗墓贼最绝的是流沙术,武藤章正是依据此一原理,在离房门约半丈的地方,地下埋着一溜儿触动机关,廊檐下设有暗道,暗道中灌注有沙石,能自动回流,运转起来无穷无尽。外人走过来,踏到脚下的触板,头顶的机关即刻拉动,刹那间沙石横流,铺天盖地,加上惊悚的幻影与恐怖的喧嚣之声,使入侵者迷空步障,不寒而栗。这道机关外表上看不出痕迹,局外人搞不清它的奥妙,加上有两头凶猛的獒犬护院,压根儿不敢靠近,任你手段高强,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