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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约有二十多亩的大坑横在这块地的前面,坑有一人多深,一端连着永城县的街道,一端连着林一山家的口分田。
林一山说:“这个大坑原是我家的永业田,后来,由于家母生病,家中无钱医治,恰逢县府组织群众修永城县城内的主要街道,就卖于官家取土了。才形成这么大一个坑,但我家卖土不卖地,此坑仍为我家所有”。
这么好的地段,浪费了真是可惜,安和有点心疼。
二人推着车子走过了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看到这头一百五十多斤的野猪都啧喷称赞。
光着膀子,脸上凸着肉块,颧骨上有两块黑红颜色的屠夫胡二拦住车子。
“一山,好小子,这么大的野猪。你是怎么弄到的,我出三百个铜钱,卖给我吧,晚上我请你小子喝酒”。
“不好意思了,胡叔,悦来饭店的周老板,已让伙计定下了”。
林一山忙陪起笑脸说。
他一不想得得罪胡二,还想着从他哪买点便宜肉呢。
二来考虑到悦来级店的林老板是自己的本家,平时对自己比较照顾,有了好东西不往他哪儿送,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就撒了个谎。
“骗老子的吧,是不是嫌少,我再给你加十个铜板,咋样”。
胡二显然对这一头野猪比较满意,他知道野猪肉比家养的猪瘦肉多,压称,肥肉做成红烧肉,起来肥而不腻,瘦肉煮熟了,放在嘴里有嚼头,即使每斤肉比普通的猪肉贵一个铜板,也有人愿意买。
精明的胡二哪肯放过这桩赚钱的买卖。
“实在对不起了,胡叔,上次给悦来饭店送山鸡时,林老板多给了十个铜板,让打到山鸡和野猪一定要送他哪去,他哪儿已经快断货了,我们也答应了他,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不过你放心,下次再打到,我们一定卖给你,你看行不?”。
安和忙替林一山打圆场,熟练地找各种理由应付着胡二。
“是啊,胡叔,下次打到一定卖给你”。
林一山随声附和。
眼前的肥肉吃不上,赚钱的买卖做不成,胡二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阴沉得跟吊死鬼似的。
“小子,下次再打到野猪,一定送老子这来,听到没,否则老子骟了你”。
胡二挥舞着手中的剔骨刀,恶恶地说。
林一山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胡二虽然长得凶,但绝不是泼皮,流氓,相反他人缘还不错,又会做生意,人又大方,买他二斤猪肉,称够后,又割下半两肠子,啪地一声扔到你篮子里,全当送的。
这条街上,卖肉的数他生意最好,别的屠户半个猪还没卖完,他一头猪就卖完收摊了。留下半挂肠子,再卖上二两烧酒,回到家喝他的小酒去了。
胡二一看没戏了,也不再纠缠,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摊位上,拿来一块猪肉,发泻似地剁得比山响。
林一山知道他就这个脾气,也不理他。
继续推着车子往前走,不一会就来到悦来饭店门口。
悦来饭店门口车水马龙,生意极是红火,进进出出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豪商大贾。
林一山拓呼店里的伙计去喊林老板。
不一会,衣着光鲜的林老板走了出来,看到如此大个的野猪也很兴奋,来这里吃饭的达官贵人,很是喜欢吃野猪肉,前几天王猎户送来的一头野猪,四天就卖光了,正好缺货。
“一山啊,你这运气可真好啊!打来这么大一头野猪,这段时间以来,也很少有人送这么大个的了,你一个人咋弄下来的啊!”
“我一个人哪有这么大本领弄下来啊,我和我哥抬下来的”。一山指着安和说。
“没听说你还有个哥啊”。
林一山简单地把安和的来历说了一遍。
“哦,少年郎真不容易,以后有用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林老板对安和的遭遇深表同情。
“小子,初来宝地,人地两疏,以后不免有麻烦掌柜的地方,还望多多照顾”。
安和很是感动。
“放心,我和一山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也同姓同祖,大忙虽然帮不上,小忙还能尽绵薄之力”。
林老板显然对自己还很自信。又朝厨房大喊:
“林四,找俩伙计,把野猪和山鸡抬到后院,架上锅,烧开水,把野猪和山鸡的毛退了,别耽误明天招呼客人”。
厨子林四圆球一样从厨房里滚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伙计,两个伙计抬了野猪,林四拎着山鸡进了后院。
“一山,你出个价吧,看看这头野猪和山鸡能值多少钱,我叫帐房给你取来”。
掌柜林长贵仗义地说。
“林爷,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我哪敢给你开口漫天要价,你看着给吧”。
“你们两个也不容易,既然这样,这头野猪我给你四百五十个铜板,三只山鸡,我给你五十个铜板,一共半吊钱,如何?”
“行,就按你说的办,小子沾了林爷的光了,哪就多谢林爷了”。
林一山一听,比胡二出的价钱高,价格上也基本合理。
帐房岳先生拿了半吊钱交到林一山手里,林一山小心地揣在怀里。
“天也不早了,两位在老夫这吃过饭再走吧”
林长贵客气地说。
林一山知道悦来饭店不是他和安和吃饭的地方,这里一顿饭就有可能吃掉他们一半的钱。
“不劳烦林爷了,我和哥哥随便找个地方,能填饱肚子就行了”,一山说。
林长贵也不强留,临走时,安和特意将抬野猪用的槐木棍放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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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步想法()
出了悦来饭店大门,两人推着木板车走在大街上,林一山不时地往怀里摸,怕一不小心被贼偷去。
安和看到悦来饭店南不远处有块空地,上面瓦砾堆积如山。
林一山说:“这里是原县衙所在地,老县衙年久失修,早以破败不堪,外面下小雨,里面下大雨。新县令柳文直上任后,在永域县的北面划出一片地,新建了府衙,本着节约的原则,对老县衙进行了拆迁,能用的木头全都用在新建县衙上,几十间县衙墙壁推倒后,积成如山的瓦砾。”
在还没推倒的一块残壁上贴着一张官府的告示,安和停下来看了看,内容主要县府欲将地块售出,但瓦砾堆积如山,有碍观瞻,有愿出人出力搬运者,所有瓦砾皆归其人,另县府出五吊钱对搬运之人进行犒赏。
由于瓦跞己然是一堆废物,毫无用处,加之所积甚多,十人丁三十日都未必清完,且瓦砾无处安放,告示已贴出数十日,亦无人应聘。
再走一会,安和看到街边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绸袍的瘦高个子,去卖油老汉那儿,灌了半斤獾油,油倒在碗里,他却说油太贵,要降价,双方争吵起来,不买了。
接着又去买一个老太婆的辣面子,称了一斤,倒在油碗里,却嚷道辣面子有假,看着颜色就不正,倒回了辣面子。
林一山和安和这边看得清清楚楚,一山说:
“瞧,他这一手,回去刮刮碗,锅里一炒,油也有了,辣子也有了。”
“世上还有如此钻营之人”安和大为感叹。
林一山说:“他叫丘七,原来是个阔少,人称七爷,后来家道中落,懒惯了,如今一贫如洗,但又不失口福,能不这样吗?”
走不多远,安和看到两家面铺。
一家卖削面,主妇在和面,面里泼了獾油,油光光的闪亮。
卖主站在锅前,挽了袖子,在光光的头上顶块白布,啪地将面团盘上去,便操起两把锃亮柳叶刀,在头上哗哗削起来,
寒光闪闪,面片纷纷,一起落在滚汤的锅里。然后,碗筷叮当,调料备齐,面片捞上来,喊一声:“不吃的不香!”
另一家,卖扯面,抓起面团,双手扯住,啪啪啪在案板上猛甩,那面着魔似的拉开,忽地又用手一挽,又啪啪直甩,如此几下,哗地一撒手,面条就丝一般,网状地分开在案上。卖主大声说道:
“细、薄、光、煎、酸、汪。”
细薄光者,说是面条的形,煎酸汪者,说是面条的味,吃者一时云集,供不应求。
安和林一山走进了扯面馆,要了两碗扯面。正在吃的时候,两个身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一人文人打扮,一个武者装束。
文者干瘦,鼻子挺如鹰钩,下巴尖如铁椎,留着三绺山羊胡须,小眼微迷成缝,让人怀疑哪眼不是天生,而是后来用针挑就,偶一张开,便精光四射。
武者,四方脸,黝黑似碳,粗眉大眼,鼻直口阔,手提一口横刀。
进得门来,武者“啪”地一声将横刀拍在桌上。
“伙计,两碗扯面,外加一斤烧酒,二斤牛肉”
店主一看是两位官爷,立即笑脸如花,点头如捣蒜,忙叫老板娘前去应付。
林一山说,文者叫阮元,是县衙的的主簿,为县令起草各种文案,武者叫黄大海,是县衙的捕头,配合县尉,管理永城县的刑狱。
安和与林一山低头吃面,阿布在各个桌子下面转来转去,捡吃客人掉下的饭食和骨头。
黄大海吃牛肉时,不小心掉下一块,正好粘在裤腿上,阿布忽地窜出,抢哪肉片。
黄大海大惊,以为咬他,火烧屁股一样弹了起来,一把抓过桌上横刀。
“妈拉巴子,谁家野狗,还有无人要,敢啃本大爷的大腿,要是没人要,老子砍死,炖狗肉吃”。
林一山赶紧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阿布身旁,踢了它一脚,大声呵斥了几句,然后指了指门口,阿布知趣地窜了出去。
“原来是你小子的狗,咋不好生看护,要是咬伤了人,老子可要拿你问罪!”黄大海拧着脖子吼道。
“您老人家咋也来这小饭店吃饭啊!体察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