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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何氏再聪明腹黑一些,她会对三房一家采取留有余地的剥削,再辅之以少许长辈的慈爱温情,以杜朝南和方氏的性情绝对愿意做一辈子的包子,若是那样,杜方宁再进行洗脑就困难多了。但何氏却采取了这种将人逼入绝境的极端做法,也终于引起包子的彻底反弹。
方氏和孙氏仍在激烈厮打,众人心思各异的看着。方宁还特地拉着杜朝南,嘴上说着女人打架男人不得插手。秋宁和夏宁也同样被她劝住。就在这时,忽听得院门口一声怒吼:“成什么样子?还不拉开,你们都是死人吗?”这是老杜头回来了。
这时,院门外也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估计是近邻听到动静来看热闹了。
何氏王氏还有方宁三姐妹费了老大的劲终于将两人拉开。孙氏吃了大亏,委屈的哭个不住,老杜头又呵斥了两个儿媳妇几句。
孙氏高声辩解道:“爹,是她先动手的,不信你问我娘和二弟妹。爹你老要为我做主……”
王氏眼眼滴溜溜转着,支吾不清。
方宁意味深长地说道:“二伯母,你别以为陷害了我娘你就可以将功补过,我大伯娘那么小心眼,绝不会原谅你的。”最好大家一起闹,谁也别想摘出去!
王氏也急了:“方宁,你胡咧咧啥?我有啥过?小孩子家家的谎话连篇,你小心烂了嘴舌。”
方氏红着眼回骂:“你才烂舌头!你敢发誓你没说过这话?”
王氏正待回击。就听老杜头一声暴喝:“够了!都给我闭嘴!”院中所有人都乖乖噤声。
这时,南屋的门吱嘎一声开了,杜家老四杜朝栋揉着眼,一脸不耐烦的踱了出来。杜朝栋是家中的幺儿,今年刚满十六,被一家人供养得白净秀气,身着一袭干净得体的青色儒衫,黑鞋白袜,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他是哪家少爷呢。
“都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读书了!”杜朝栋嘀咕完,又用鄙夷的目光瞥了一眼方氏和孙氏,摇头晃脑的慢吟道:“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孙氏和方氏脸色不善,想反驳又碍于公爹在场,只好闷闷咽下这口气。
孙氏不死心的看着婆婆:“娘,我可是长嫂,四弟他怎能这么说我?”
何氏轻挑眉棱,直接无视孙氏。在她的宝贝儿子面前,连其他儿子都是浮云,更何况是儿媳。
“栋儿,你是不是读书读饿了?娘给你做饭去。”杜朝栋出口不逊,何氏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眯眯的上去嘘寒问暖。
方宁笑道:“小叔,你继续睡吧,我们不打扰你了。”说着扶起方氏就往屋里走去。
杜朝栋一脸不悦的瞪着方宁,慢悠悠地说道:“三嫂你得好好教教方宁了。”方宁状若无闻,扯着方氏快步进屋。
何氏仍然没忘掉自己的最高目标,她瞟了一眼老杜头,提醒道:“老头子,咱们栋儿明春要考童子试,先生说要给他开小灶,这钱……”
老杜头一听又要钱不觉蹙了蹙粗黑的眉头,他在窗台上磕磕烟袋,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可是咱们老杜家的大事,让他三个哥哥分摊不就行了。”
方氏刚才爆发出来的勇气此时还有余力,她头一次清晰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看法:“爹,以前每回都说是分摊,可哪回不是我们出大头,春宁他爹以前做工的钱全交给你们二老了,我们秋后还要盖房子还得给孩子做棉袄,哪一样都要钱。”
老杜头眼皮一撩,重新打量了一眼三儿媳妇。用十分失望的语气说道:“三儿媳妇,我们杜家娶你进门,主要就是因为你的贤明,没想到你咋也变样了,唉……”
“我……”方氏不禁有些羞愧,一时不知接什么好。
方宁暗笑,这老杜头看来比何氏段数高些,这是用怀柔手段了?
“爷,我姥说她家当初答应结亲,也是觉得你和我奶厚道明理,没想到,唉……”方宁模仿着老杜头的口吻说道,而且故意留下袅袅余音,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
老杜头的目光慢慢转向方宁,红黑的脸上像堆了一片乌云似的,眉头紧攒在一起,这是他要爆发的前兆。方宁不等对方开口,便甜甜地笑道:“爷,你别往心里去,也别愧疚。其实我一直觉得您老是个厚道明理的人,只是心闲不爱管琐事罢了。”鬼才觉得!
老杜头心头像挨了一记闷拳,想发火又不好发,只得暗暗憋下。
说完,她拉着母亲姐姐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娘,你只把姐姐当人看,她在屋里睡觉你还怕她饿了,我这么小从县城赶回来你咋就不让我进屋喝口水吃口饭,难道我就不是你亲生的?”
方氏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她就明白了女儿这是在指桑骂槐呢。何氏自然也听出来,她嘴里嘀咕一句,又朝老杜头努努嘴,示意他去朝三房要钱。
老杜头深深叹息一声,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终究站着没动。
杜方宁生怕对方再生变故,便进屋把父亲的箱子衣裳鞋子全拿出来,大声喊道:“爷,你也搜搜我爹的吧,我奶已把我们姐妹几个搜过了。”院外有耳尖的村民已听到方宁的话了,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做祖母的搜孙女的身,这在南山村还算是头一份。
老杜头比何氏更爱面子,他气得胡子乱颤,狠狠骂了声:“疯婆娘,简直是胡闹!”
方宁为这次的反战划了个句号:“你不搜我拿进去了。奶,你可别对人说我们家不让你搜。”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门,把外界的是是非非全隔在外面。
一家人把筐底剩下的几个甜瓜和葡萄吃了,方氏要去做晚饭,被方宁拦下了。
“不急,娘,你歇一会儿再做。”
“娘,你今天真威风。”方宁翘着大拇指由衷地赞道。
方氏怔了一下,面上现出一丝含义复杂的笑意。笑着笑着,她不禁又流了泪:“其实娘也不想的,可是她们太可气了……我当时脑袋嗡地一响,就什么也不顾了。”
方宁继续开导:“娘,今日你这模样才是我心中的娘亲。咱们做人就得像我姥那样,该软的软,该硬的硬。否则,人家就会欺负到咱们头上。你也别说儿媳妇就得听婆婆的,你看看我大伯娘二伯娘不也是当儿媳妇的吗?谁像你这样了?”方氏心中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她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套给套住了。
娘四个在这厢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杜朝南则在旁边一声不响的编着筐子。方宁看看了外面,示意夏宁站在门口防着外人偷听,然后,她把腰间的破荷包扔在床上,哗啦啦的把铜钱全倒在坑上,一文一文的数起来,方氏在一旁边穿钱。
“数清了,一共三百二十文。”
“咋这么多?”杜朝南略有些激动的问了一句。以往这些东西顶多卖一百多文。
方宁接道:“那是因为爹的手艺好,县城的人又识货。”
杜朝南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又干巴巴的叙述了今天的县城之行,听得夏宁秋宁和方氏兴味盎然。
方氏用掺杂着心疼、骄傲和后怕的复杂目光看着方宁,伸手捋了捋方宁额前的乱发,百感交集的叹道:“咱们的方宁比男孩儿都能干。”
杜朝南闻言,手上的动作也不觉一滞。没有儿子是这夫妻俩心中最深的隐痛,偏偏今日又被何氏无情的戳了出来。
方宁想了想,郑重说道:“爹娘,你们都别多想了,这世上没有儿子的也不止咱们一家,人家日子不也照过?我也想好了,咱们好好干活赚钱,把门户撑起来,以后,将来咱们家招上门女婿,不就行了吗?”
夏宁和秋宁一听女婿什么的,立即羞红了脸了,嗔怪的瞪了一眼方宁。杜方宁无语,她已经尽量变得含蓄羞涩,可还是这比上不土著古人。
第二十三章宋家兄妹
杜方宁本来还想说将来有了孩子姓杜什么的,随即想到她说这话不太适合,遂截住了话头。她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买了一些碎布头,姐你帮我做个大荷包呗。”夏宁也有些兴趣,凑过来问道:“拿来我看看。”
夏宁和秋宁一起在碎布包里翻捡,这些碎布各式各样的都有,偶尔还掺杂着几片她们没少见过的绸子。两人时不时发出惊喜的呼声。方宁在一旁听得不觉有些心酸,她们姐妹几个长这么大几乎没添过新衣服,一件衣服都从老大老二一直传承下去,实在不能再穿了,这衣裳最后被剪了做鞋。当然其他穷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这样。可问题是杜家并不算太穷,像大房的冬宁和二房的圆宁就时不时有新衣裳穿,孙氏和王氏借口说是她们娘家给的,说出来谁信哪。
夏宁将碎布细细分成堆,头也不抬地问道:“方宁,你想要啥样的荷包?”
方宁想着自己以后还要常去摆摊,就用手比划着:“我要一个能挎在肩膀上,掏东西方便,里面还带有夹层的。”方宁说的就是她小时候外婆给她用很多花布拼接起来的花书包。
秋宁接道:“那么大,得费多少布?”
夏宁痛快地答应了:“我这就给你缝。”
方宁陪两个姐姐说了会儿话又溜到父亲身边说道:“爹,你再多变些花样呗,像是笔筒,和藤编的小书架也编些。还有背囊……”
“嗯,行,我试试。”
方宁像只蝴蝶似的,一会儿飞到这边,一会儿飘到那边。
嘴里也滔滔不绝:“爹、娘,你看咱们这次卖了三百多文,下集说不定能卖四百文,等盖完房子,咱们再存些本钱,河洼那儿,咱们把低洼处挖了当池塘养鱼种藕,然后等春天来了再买些鸭鹅养上,咱们卖鱼卖藕,卖鸭鹅和蛋,然后再买地;盖大房子……” 方宁的话极有煽动力,说得两个姐姐一脸向往。
方氏比两个女儿更现实,笑着拍了方宁下道:“整天净想好事。”
方氏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了一丝欢喜的憧憬。她如今的心思是极为复杂,懊悔、失落、庆幸,各种各样都有。大女儿春宁的事她当时被蒙在鼓里,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