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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样,”伊若傲慢地说道,“那地方我已去过二十次了。在我们祖父
那个年代也许真有所谓‘强盗之王’的,但那已属于历史,倘若不是属于寓言的话。
那些强盗现在已经被彻底铲除了。”
“根本不可能被彻底铲除掉,”马斯加里接过话来,“因为对于南方人来说,
武装叛乱是常有的事情。我们的农民像大山一样仁慈宽厚,生机勃勃,但是藏着火
的暗流。失意、绝望时怎么办?北方人习惯于借酒浇愁,我们南方的穷人就不同了。
匕首就是他们最习以为常的回应。”
“诗人的见解就是与众不同,”伊若冷笑着说道,“要是希格诺·马斯加里是
英国人的话,他大概现在还在万兹沃斯山上寻找他的强盗吧。相信我,在意大利没
有什么被抢劫的危险,就像在波士顿没有什么被剥掉头皮的危险一样。”
“那你是主张去了?”哈诺嘉先生皱着眉头说道。
“天啊,听起来真让人害怕!”爱瑟尔叫了起来。她转过头来看着马斯加里,
眼里闪着炯炯目光,“你还认为那关口很危险吗?”
马斯加里甩了甩耷拉下来的头发。“我知道那儿很危险,”他说,“我明天就
要去看看。”
一阵争执之后,爱瑟尔、老哈诺嘉、伊若和马斯加里都起身离开了,暂时留下
小哈诺嘉一人,一边抽烟一边喝着酒。就在这时,一直坐在餐馆角落里的那两位教
士站起身来。个子稍高的那位白头发意大利教士离开了。个子稍矮的那位转过身,
朝银行家的儿子走了过来。小哈诺嘉惊奇地发现:这位罗马教士原来是个英国人。
他隐约记得见过这位教士。在他那些天主教朋友的聚会上?他还没想得清楚,教士
说话了。
“弗兰克·哈诺嘉先生,”他说道,“我想我已经作过自我介绍了,但或许你
已记不起来了。其实,假如我作为一个陌生人对你讲这件听来奇怪的事,可能还会
好些。哈诺嘉先生,我只想说一句话就走——照顾好你的妹妹,在她悲痛的时候!”
作为哥哥,弗兰克平时是没怎么在意妹妹的悲喜的。然而妹妹那神采飞扬的形
象分明还活现在眼前,她那快活的带着轻蔑的笑声似乎还清晰地回荡在耳畔。他甚
至还能听见她愉快的笑声此刻正从旅店的花园里传过来。她怎么会悲痛?弗兰克困
惑不解地注视着这位神情忧郁的好心人。
“你是说那些强盗?”他问道,突然想起自己原来也是模模糊糊地感到害怕的,
“还是你想起了马斯加里那些令人恐惧的话?”
“别想那么多,”教士说道,“该来的都会来,平心静气,万事随缘。”
教士说完,匆匆离开了。弗兰克呆在那儿,愕然地张着嘴。
一两天以后,满载着这群人的马车就摇摇晃晃行进在森然的山嘴上了。不论伊
若如何语气轻松地否认危险的存在,也不论马斯加里如何猛烈地反对他的看法,哈
诺嘉一家却只管他们的游玩了,因为那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马斯加里也等到他们
出发的时候一起来了。更为奇怪的是,那位矮个子教士也在马车经过一个海边小镇
的车站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声称因为出差的缘故,他也正好要路经这些中部的
大山。然而小哈诺嘉不得不把他的出现与昨天他那莫名其妙的忧虑和警告联系起来。
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是伊若发明的,由四匹马牵引,内部空间宽敞。事实上,
这位导游服务生凭着自己的积极、活跃和聪明一手负责了这次旅行的大小事务。现
在,他们不再谈也不再想强盗的事了,好像根本就没有那回事。然而实际上,他们
已暗暗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伊若和弗兰克都准备了左轮手枪,而且已经上膛。马
斯加里(此时快活得像个孩子似的)在他那顶黑色斗篷下也已放上了一把短剑。
马斯加里就坐在可爱的爱瑟尔身边,那是他上车时“抢”到的位置。他的另一
侧则坐着那位布朗神父。不过还好,一路上他不大多嘴,这使得马斯加里有的是机
会和她说话。伊若和哈诺嘉父子则坐在马车里相对的另一张椅子上。马斯加里情绪
高涨,他坚定地相信危险的存在。他那一路过浓的谈兴,很可能给爱瑟尔小姐疑为
疯子了吧。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在那些岩石的后面或者树林子里,爱瑟尔
似乎真地觉察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这使得她和马斯加里一样兴奋起来,像是掉进
了紫色的荒谬的天国,看见六神骖驾的太阳飞奔。山路奇形怪状,时而像白猫似地
不断爬升,时而像绷紧的绳索架在深渊之上,时而又像套马索蜿蜒在莽莽山间。
但是不管他们爬得多高,山下的荒漠始终看来像玫瑰花绽放着。田野在阳光下、
在微风里闪着光芒,到处是翠鸟、鹦鹉和蜂鸟的颜色,像是白花的聚会似的。然而
爱瑟尔觉得,要说草地和树林,英国的最可爱。要说山峰和峡谷,史诺登和格林科
的最壮观。倒是这里的奇特的风景,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那像是南方的园林长在
北方的山坡上,如同格林科的峡谷结着肯特郡的果实一样奇特。这里没有寒冷,没
有萧瑟,连英国人也不会联想到高原或者荒野。这里倒像是座被地震肢解了的宫殿,
或像是郁金香的园子,给炸药轰上了天。
“真像是比基山上的那些园子啊!”爱瑟尔感叹道。
“这是我们的奇迹,”马斯加里说道,“是火山的杰作。也是自然演化的杰作,
暴烈而孕育成果。”
“你就是一个暴烈的人。”她冲着他笑了笑。
“但是没有成果,”他说,“如果我今晚死去,我就将一辈子光棍,真傻呀。”
“是你自己来的,不是我的错。”爱瑟尔似乎很艰难地沉默了一阵,说道。
“当然不是你的错,”马斯加里答道,“特洛伊城陷落了,那也不是你的错。”
他们说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一处峻峭的悬崖。悬崖像飞鸟展开的翅膀,罩着下
面阴森的窄道,从上投下恐怖的阴影。马儿给吓坏了,踯躅不前。车夫跳下车,于
是牵着它们走,但是它们已经吓得不听使唤了。突然,一匹受惊的马“呼啦”一声
前脚腾空而起,马车一下子失去平衡,向一侧猛烈倾斜,转眼间“轰”地一声往灌
木丛里掉下去了。马斯加里赶紧伸过手去把爱瑟尔抱住。她尖叫着,也紧紧地把他
抱住了。马斯加里触电似的,不觉一阵眩晕,他想,活着也就为了这一刻。
就在马车倾斜,四壁翻转的瞬间,发生了更为惊险的一幕。老哈诺嘉,此前一
直萎靡不振,突然腾了起来,往崖壁上一处空地跳去。在那瞬间,人们还以为他是
企图自杀呢,随后便惊叹他的明智之极了。马斯加里原先一直觉得哈诺嘉先生不过
如此而已,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果断、敏捷和锐利的洞察力了。老哈诺嘉不偏不
倚,正好跳到了一块铺有泥炭和三叶草的松软空地上,甚至让人疑心有人事先故意
铺设好了的。但是一车人也还幸运,除了看起来有点狼狈而外。他们掉下去的地方
是一口大坑,长满了鲜花和野草,像是一大块凹下去的草地。或是像山峦的长袍上
一个绿色的绒布口袋似的。所以除了一些小行李或者口袋里的一些小东西四处散落
而外,他们几乎都没有受什么伤。马车还陷在茂密的灌木林子里,而那些马则痛苦
地悬在斜坡边。矮个子神父最先坐了起来,他木然地搔着脑袋,像是还没有回过神
来。弗兰克·哈诺嘉听见他自言自语:“怎么偏偏掉在这儿?”
神父瞥了瞥四周,一片狼藉。他找到了他那把笨重的雨伞。雨伞旁边躺着顶宽
边斗篷,显然那是从马斯加里头上掉下来的。神父在雨伞旁边找到了一封信,他看
了一眼收信人的地址,就把信交给老哈诺嘉了。在神父的另一边,爱瑟尔小姐的遮
阳帽半掩在草丛里,而在它的旁边是一个奇怪的小瓶子;将近有两英寸长。神父把
它捡了起来,趁人不注意时迅速拧开瓶盖,凑到鼻子边嗅了一下,他的脸即刻转为
土灰色了。
“天哪!”他喃喃自语道,“这难道是她的?莫非她的悲痛已经降临了?”他
顺势把它放进了背心口袋里去了。“原谅我吧,天主!”他呢喃着,“我要看看这
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父面带痛苦地看着爱瑟尔。此刻马斯加里正把她从花丛中扶起来。他听见马
斯加里略带调皮地说道:“呵哈,我们掉进天国里来了,看,这就是天宫。但是只
有神灵才能像我们这样竖着掉下去的。”
爱瑟尔从那些花丛中站起来时分明显得如此漂亮,如此高兴。神父的疑虑开始
动摇了。“说不定这瓶毒药不是她的呢,”他想,“可能是马斯加里的恶作剧吧。”
马斯加里轻轻地把她扶起来,滑稽地向她鞠了一躬,然后拔出刀来,把绷紧的
缰绳砍断了。那些马儿于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不住地颤抖着。这时,出乎意料的事
情发生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晒得黝黑的人——那个车夫,从灌木丛里不声不响地钻
了出来,手里牵着那几匹马的缰绳。在他的腰间,系着一把又宽又弯的怪刀。其余
就没有什么特别了,除了他那悄然的出现而外。马斯加里问:“你想干什么?”他
没有回答。
马斯加里转过脸来,看着坑里的这群困惑的惊讶的脸。他突然觉察到另一个腰
别短枪、同样黝黑的衣衫褴褛的人正倚在坑下方的一块岩石上,望着他们。马斯加
里一抬头,便看见他们刚才摔下来的地方,四支卡宾枪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还有四张棕色的脸以及四对一动不动的眼睛。
“是强盗!”马斯加里叫起来,既兴奋又害怕,“这个坑原来是个陷阱,伊若。
你如果答应我先把那个车夫干掉,我想我们或许能杀出去。他们只有六个人。”
“可是,”